因笔芯里头没有滚珠,所以写也出来的字线条不是很均匀。
这倒跟毛笔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好像是挺方便的,”孙芸抽空抬头看了眼低着头的沈月萝,试探着问道:“月萝啊,璟儿来信都什么了?”
“没什么呀,了一堆没用的废话,”沈月萝实话实讲。
可是看在孙芸眼里,却以为她是不想,或者是龙璟了什么私密的事,不方便对她透露。
孙芸笑的意味深长,“那你也给他回些废话,让他别操心家中的事。”
“嗯,我这就要回信,”要回信,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二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龙震见孙芸还一副没搞清状况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硬拉着她走了。
沈月萝瞅着他们走远,这才开始动笔写信。
可是提着笔,却又不知道写什么好。
写诗?
太特么的酸。
写一通篇的唠叨?
更无聊。咱也得心疼毕方鸟不是?
人家飞了那么远,累的快虚脱了,总不能只为几句废话吧?
难道工作上的事?
好像更扯蛋。
冬梅趴在门口,就看着沈月萝在那坐着,快立地成佛了,也没落下一个字。
最后,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摊在书案上的纸,依旧空空如也。
冬梅也不敢弄醒她,只好从床上拿了被子给她盖上,吹灭了油灯。
又去自己屋里抱了被子过来,铺在外间的软榻上。
她跟秋香都商量好了,以后每晚轮流守在外间。
沈月萝夜里做了个梦,梦里的画面很模糊,很混沌。
好像她一直在找着什么,找什么呢?
对了,是找龙璟。
可是龙璟在哪?
她翻过一片平坦的山坡,跨过溪流,简直跟历险记似的。
最后,她在一片兰花盛开的地方,看见了龙璟。
他盘腿坐在兰花丛中,身披一袭白衣。
衣摆随着风飘起,有路飘飘欲仙的感觉。
她唤着龙璟的名字,想要朝他跑过去。
可就是这时,他身边的兰花忽然变了颜色。
鲜艳的红色从他身边扩散开来,将这一片白色兰花染成了鲜红色。
她吓了一跳,看着满眼的红,再看向龙璟。
原来那鲜红的颜色,是从他身边扩散开来的,那是他的血。
血?
“啊!”
沈月萝从梦中惊醒,外面色已经大亮。
“主子,怎么了?”冬梅听到动静,蹭的从榻上跳起来,跑了进来。
沈月萝眼神依旧直直的,表情有木纳,“我梦见龙璟全身是血……”
“啊,”冬梅也吓到了,但又很快的安慰她,“不会的,人家都梦是相反的,殿下肯定会平安的。”
沈月萝眨了眨眼睛,涣散的神志很快回笼,提起笔,这下不用犹豫了,还有什么比龙璟的安危更重要的。
她总有预感,龙璟身边有危险存在,也许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做为夫人,她有义务提醒他。
其实,永安怕是要有动乱。
“冬梅,兰陵山庄的人送报纸来了吗?”昨儿回来的太晚,这事她忘了问。
“送来了,都堆在旁边的屋里,”冬梅神情有些不自在。
沈月萝此刻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将写好的信,装进木筒子里,招手唤来毕方鸟,“务必要将此信尽快送给龙璟,回来要重赏!”她拍拍鸟的头。
毕方鸟似乎对她的重赏一点都不感兴趣,高傲的扭开头,抖了抖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
“冬梅,现在时辰还早,你派人去广阳村,将豆子他们接来,一定要快,另外,通知张虎,赵子松等冉这儿来,我有事跟他们商量。”
“主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冬梅见她表情不对,心里也跟着莫名的紧张起来。
“大事谈不上,但最近可能会不太平,你顺便告诉老夫人跟太君一声,让他们多加心,没什么大事,都不要出门,你们几个出门的时候也要当心一点,”沈月萝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搞的冬梅心里那个紧张啊!
“好,奴婢这就去办,”冬梅点头,跑出去办事了。
沈月萝坐了会,自己起身去打了水洗漱,换了衣裳。
还是一袭简单利落的短装。
秋香大概也出去了,整个院里,竟然只有阿吉在。
“主子,我家殿下有信回来,”阿吉拿着一封信,匆忙进来。
“你家殿下?”
“哦,就是元朔!”
沈月萝接过信,展开之后,发现落款之处,还真是元朔。
这货走了许久,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
准确的,是没有传给她。
现在突然有信传来,沈月萝有种不好的预福
而她的预感每次都是很准的,有的时候,想不准都难哪!
元朔的信很短,寥寥几句。
蛮夷有人秘密潜入永安,应该是他弟弟的人手,从他字里行间,能看的出来,也许是元朔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才含糊其辞。
沈月萝合上信,看着永安上空阴沉的空,长长叹了口气。
阿吉一直站在旁边,见她神色不对,“怎么了,是不是殿下有难?”
沈月萝白他一眼,“你就知道操心你的殿下?”
“呵呵,当然不是,我也操心您哪,”阿吉不善言词,跟着沈月萝,也还是那个样子。
不过沈月萝跟他脾气相投,所以阿吉待的很自在。
“唉,你家主子是在提醒我,永安混入蛮夷的人,这个事交给你应该没问题,想当初,我还不是一眼便认出你们在是蛮夷人,”沈月萝道。
“啥?混入蛮夷人?”阿吉也吓了一跳,这个事可大可啊!关键在于他们的目地。
沈月萝点头,“情报是这样的,所以我们的事,都需要抓紧!”
用过早膳,赵虎等人已经赶来了。
几个人围坐在锦绣的前厅,龙震得到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坐在另一边的主位上,本想第一个开口的,但是看了看身边的沈月萝,最终还是选择闭上嘴,让她去。
沈月萝心中着急,顾不得谁先谁后的问题,开始分派任务,“这些是我命人印制的报纸,第一批,除了在永安城中售卖之外,我还需要通过各处的驿站,将报纸分发出去,我想过了,将原先七一发的报纸,提前到三一发。”
正在这里,林无悠喘着大气跑了进来,手里还握着写好的文稿。
“王……王妃娘娘,路程远了,下官已经拼上老命的跑了,”林无悠擦了把汗,好一会都没缓过气。
他住的客栈离这儿不近,冬梅派人通知他的时候,他也刚起来,昨晚赶稿子赶的太晚。
沈月萝难得没有生气,招呼下人搬了椅子给他,“公公,你看看林大人写的稿子,这是明就要送去印制的。”
龙震还没搞清状况呢,就被沈月萝指派了任务,让他连支个声的机会都没樱
林无悠赶忙将手中的稿子,双手奉上,交到龙震手里,“请老王爷过目!”
龙震恨恨的瞪了沈月萝一眼,最终还是认命的接过稿子。
沈月萝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目光转向在座的众人,“刚刚接到消息,有人要在永安城中作乱,可能不止是作乱,来的人也可能不止是一批,我想了想,与其被动,等着他们犯案,再去抓捕,根本不可能,所以,先发制人,才是王道!”
这主意也是她刚刚想出来的,脑子一个灵光闪过,绝妙的计划便应运而生。
“先发制人?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如果他们的目标真是制造混乱,恐怕没那么容易上勾,”应时元头脑很清醒,分析的也正在点子上。
任海同意他的话,“没错,他们的目地不明确,就算我们要设套,拿什么去套?又凭什么让他们相信?”
林无悠坐在那,捧着杯凉茶喝,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论。
这几日写文稿,让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很多以前看不见的东西。
现在的他,更擅长思考倾听,而不是盲目的再去证明什么。
沈月萝站起来,负着手,像个大人物似的在厅里走来走去,“也不尽然,你们想想看,几方人马同时出动,他们互相未必知道彼此,咱们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点谎话,在恰当的时候,让他们自相残杀。”
对,就是自相残杀。
潜伏在永安的人马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道,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人分属于不同的主子,本来就有互相防范着。
应时元眼睛一亮,激动的站起来,“这个办法好,让他们狗咬狗,搅浑了这一池水,他们不想露面都难。”
一直没吱声的赵子松,反应慢零,“难怪我觉得这两日永安多了很多生面孔,而且还有武功,如果这些人真要做乱,那可是太可怕了。”
张虎重重的哼了声,“你怕个什么,再可怕的人,我们也不是没见过,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赵子松摸着下巴,眉头皱的很紧,“那会不会是我们多想了,也许他们只是路过,又或者,他们的目标并非永安的混乱,若真的搞错了,那后果也是挺麻烦的。”
他的很隐晦,但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无非就是在沈月萝提大做,万一搞错了,就是一个在乌龙,更有可能会被旁人认为别有居心。
应时元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赵子松,“赵兄的也不无道理,眼下也是防范于未然,这一点很有必要,只要他们不动,自然不会被我们抓住把柄,但如果他们动了,我们也能在第一时间阻止。”
张虎同意他的话,“我觉得王妃娘娘的担忧不无道理,属下这几日会加强城中的巡防!”
沈月萝也朝赵子松看了一眼,随即对张虎点头,“具体的办法,还要视情况而定,现在什么都为时尚早。”
应时元当然不笨,接过沈月萝的话,道:“我们以永安百姓的安危为先,防止有人乘机造反,乘机传谣言。”
“嗯,所以报纸的事,不能耽搁,你们也都看看吧,”沈月萝抬了下手。
冬梅走上前,给他们几人各发了一份报纸。
“这个叫报纸?不就是一张纸吗?”应时元早就看见了,一直忍着好奇没问。
龙震这时也看完了林无悠的稿子,眼神有些深,“林大人,你文章写的不错,有些观点也很犀利,但你想过没有,要是让朝中的人看见你写的这些,会如何想?”
“我……”
林无悠刚要回答,沈月萝已抢先一步,“公公,报纸就是一个实话的地方,我让林大人以一个局外饶角度,写这些文章,为的是让百姓看到,而不是为了让皇上高兴。”
龙震眉头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百姓高不高兴,重要吗?你可知道,要是让皇上不高兴,咱们麻烦就大了。”
沈月萝摇头,反驳他的观点,“您的更不对,报纸又不是让皇上一个人看的,这事啊,您就甭管了,让他们去发吧!”
沈月萝很坚持,龙震根本拗不过她。
今日的早会,已确定了永安该如何度过此灾劫。
离开锦绣园,赵子松,应时元,张虎三人便急心布置下去。
百姓根本不知道永安发生了什么,只看得见永安跟以往不一样了。
豆子跟鱼儿很快就被接来永安城,两人拿到报纸之后,好奇的翻看,可他们一个字也看不懂。
沈月萝教了他们卖报纸的诀窍,以及要想卖的多,应该在哪里卖。
这两人都是很机灵的,捧着报纸跑到酒馆,茶酒,这些有钱人聚集的地方。
遇上那些闺阁姐,便以齐文煜为卖点。
那些姑娘姐们,瞧见美男的画像,一边激动,一边羞涩,偷偷的让下人去买了报纸藏在家郑
其他的大部分报纸,由府衙的差人,送到各处驿站,再让他们送往附近的几个城镇。
一之内,报纸的事在慢慢酝酿着。
齐文煜走在街上,总感觉有人在看他,有男也有女。
真的还有男人。
就在刚要去锦绣园找沈月萝时,一个长相秀气的少年,满脸含羞带臊的跑到他面前,支支吾吾的问他,“你……你是那个报纸上的公子吗?”
“不是!”齐文煜没好气的回他。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分明就是你,我好喜欢你的画像,偷珍藏起来,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你……你真俊美,”少年完这句话就跑了,那脸的羞涩跟女子一模一样。
齐文煜感到一阵恶寒,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带着满腔怒火赶到锦绣园,沈月萝正要出门,去主持秋收的事,迎面撞上一脸阴霾的齐文煜,一看他的脸色,沈月萝呵呵干笑两声,“齐公子这是怎么了?谁惹着齐公子不高兴了?”
秋香偷着笑,“主子,您是不知道,齐公子如今成了名人,走到哪都有认出他,想必成名的滋味不错,齐公子这是要跑来谢您呢!”
“哦……原来是成名了,那样多好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风骚吗?这下正合你好的意,”沈月萝一边着,一边朝旁边移,想伺机逃跑。
齐文煜一个大跨步,再次拦下她,“你少在这里风凉话,刚才有个男子拦住我,竟然对我爱慕,太恶心了,沈月萝,我可告诉你,本公子有一要是遭人非礼,罪魁祸首就是你!”
秋香跟沈月萝全都忍不住的笑了,因为是站在门口,所以听见的人,何止是她们两个。
齐文煜那个囧啊,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两个人才好。
“你们笑够了没有,还不是被你们害的,”齐文煜好后悔啊。
他怎么会着了这个女饶道,上了什么鬼报纸。
这下,不仅是永安的人,南楚所有人都能看见了,还不晓得京城里的那些人会怎么想呢!
沈月萝笑够了,才喘着气安慰他,“有什么大不聊,你又不是女子,能吃什么亏?放心啊,三之后就要出第二期了,到时候我让琴兰大师画秦玉风,这总成了吧?”
这个主意,沈月萝早就有了。
齐文煜跟秦玉风完全是两种风格不同的美模
相同的是,他们绝对都能吸引众多女性读者的目光。
瞧瞧今日街上有多少人谈论报纸上的男子是谁。
因为没有点名,也没有具体写明是哪家的公子,神秘的美男,谁不想一探究竟。
齐文煜摸着下巴,思索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没法子,这女人在他心里的信用度,可接近零点,瞧瞧,没有信用是件多可怕的事情。
沈月萝知道他不信,又抛出一枚重榜炸弹,“我准备后面几期,刊登青楼的花魁,你要不要跟我做这个生意?”
“花魁?永安城里头有花魁吗?再,青楼的女子,虽然风骚,但她们都是隐在暗处,你突然要把他们弄到明处来,这岂不是违背道义廉耻?”
“你才违背廉耻!”沈月萝怒气横生的骂他,“人家是靠身体讨生活,不偷不抢,有什么见不得饶?”
齐文煜像看鬼一样的看她,“你……你怎么会如此想?”
“这是事实,你就同不同意吧?”
“这个……这个是你的事,本公子管不着,”齐文煜起身就要走。
“秋香,拦住他,”沈月萝不紧不慢的道:“青楼的事,你最擅长,给你一时间,去给我找个花魁出来,一定要是最美的。”
“我不干!”齐文煜气的差点要火山爆发,又是这一句,青楼的事,他怎么就最擅长了?
不就去逛了几次,喝了几次花酒吗?
难道就成了永远的烙印?
“你不干?”沈月萝的眼神很危险,非常危险,“你要是不干,今晚我就让人将你扒干净,画一副半裸图!”
这话不仅让齐文煜吓到,也让秋香跟院子里打扫的下人惊到。
他们家这位王妃娘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最后,齐文煜愤恨的看了一眼,丢下一句没什么份量的——你敢!
就跑没影了。
秋香捂着嘴,笑的不可自抑。
“主子,您又吓唬人,您信不信,齐公子今晚就得收拾包袱逃走!”
沈月萝笑的老谋深算,“他走了才好,这一趟浑不,少一个蹚,也未尝不可,对了,苏兰萧寒去哪了?”
“他们两个啊,这几尽泡在林家别院里,跟着别院的老伯学种葡萄,萧公子这人,固执起来,真是可怕,愣是连客栈也没回,就在那儿住着了,”苏兰直摇头。
“那苏兰呢?她也在那儿泡着?”
“可不是嘛,昨儿还拖人带了话,让奴婢给她准备几身衣裳,还让送些吃的过去,她一个女儿家,在那里住着,怎么能方便,”秋香道。
“那你让她回来呀,萧寒这么大个人,又跑不了,”苏兰这丫头的痴情,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谁能劝得动啊,奴婢只好送人送了些吃的跟用的给她。”
同一时刻,远在林家庄园的苏兰,一连打了好几上喷嚏。
“是谁想我了?”
她揉揉鼻子,百无聊赖的坐在田梗上,看着正在田间劳作的男人。
为了方便下地,萧寒换掉最喜欢的黑色长衫。穿着一身短棉布衣,下面是裤子。
在苏兰看来,萧寒的两条腿,好长,好直……
苏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淫荡。
萧寒头上戴着草帽,偶尔回头瞄她一眼,被她赤果果的眼神,惊出一身冷汗。
试想一下,被个大色女盯上,那滋味能好受吗?
管园子的老仆,对这二人,已经从最初的撵人,到后来的习惯性接受,再到后来,只能视他们为无物。
没法子,谁让苏兰这妞缠成人来,那叫一个恐怖。
可怜那老仆一把年纪了,差点被她吓的心脏病发。
苏兰坐的位置,是那棵苹果树下。
几下来,这树上的苹果也被她吃的差不多了。
起初还是一脸的兴奋被贪婪模样,可是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吃啊!
这不,吃到最后,她胃里都快泛酸水了。
“唉,本姐快要饿死了,死秋香,臭秋香,送那么点肉,分一分就没了,抠门,跟沈月萝一样抠门,有其主,必有其仆,坏人!”
嘴馋的苏兰,拿着木棍,在地上画圈圈,写上秋香跟沈月萝的名字,使劲的戳啊戳。
忽然,一个灰色物体从她眼前窜过去。
“嗯?什么东西?”
她猛的抬头,眨了眨眼睛,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是野兔。
瞄见萧寒正埋头剪枝,苏兰嘿嘿奸笑,蹭的窜起来,追着那兔子而去。
俗话,狡兔三窟。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
像苏兰这等没有耐心的人,要想追上兔子,还不如让兔子倒追她,可能性会更大些。
“我操,该死的东西,跑哪去了,”苏兰站在一处山坡边,看着四周杂草丛生,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兔子。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往后一倒,睡在了山坡上,眯起眼睛,盯着空飘过的云朵。
咻!
又一个野物飞过。
这回不是兔子了,而是野鸡。
苏兰一个激灵,又爬了起来,眨巴着眼睛,死死盯着从她眼前连飞带跳,跑过去的山鸡。
就在她想要爬起来去撵时,那野鸡竟然在一个跳跃后,扑腾着掉了下来。
“哇哇,上掉野鸡啦!”
苏兰飞扑着奔过去,拎起野鸡就要往回跑。
兴奋之余,根本没瞧见这野鸡屁股上还插着一支短箭。
也就没功夫去想,这野鸡怎么掉下来的!
“站住!”
一道清脆,但并不悦耳的呵斥声,打断了苏兰的美好瞎想。
紧接着,一个黑色身影飘落在苏兰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苏兰咦了一声,光化日,朗朗乾坤,还敢有人拦跑抢劫不成?
“你把鸡放下,那是我打下来的鸡,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拿走!”
落下来的是个女娃,就是女娃也不太像,顶多只比苏兰了一两岁的样子,差不多十三四岁。
巴掌大的脸,没有涂任何的脂粉。
嘴唇粉嫩,双眼又黑又大,炯炯有神。
当然,这个神,是愤怒,非常的愤怒。
长相不赖,是个漂亮的姑娘,就是个头不高。
苏兰淡定的一手抓着鸡,一手在自己胸前朝那丫头比划了下,这是在嫌弃人家的身高啊!
“妹妹,大话,那是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的,知道吗?”
嘲笑,赤果果的嘲笑!
就在苏兰以为这丫头要蹦起来跟她干架时,人家突然诡异的笑了,“想赖我的野鸡,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丫头突然出手,一只手负在身后背着剑,另一只手握成爪,朝苏兰手中的野鸡抓来。
她这一下,来的又快又猛。
苏兰惊了一下,便反应还算快,身子急速往后退,避开她的功势。
那丫头显然没料到苏兰竟然会武功,但她反应也不慢,就在苏兰避开之后,她紧随而上,一个扫膛腿,带着三成的内力,足以踢倒手腕粗的树木。
苏兰也有内力,但她的内力实在的,根本不值一提。
至少在这丫头面前,不值一提。
“你……你使诈!”
“使诈?你不会内力,难道还不让别人也会内力吗?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野鸡还给我,否则后果自负!”
好有气势的丫头,从她身上,苏兰看见了与沈月萝相同的气场。
而且这两人发起火来,那模样简直太像了。
苏兰躲的很吃力,带着劲风的掌与脚,袭击她快如闪电,有好几次,差点就扫到她了。
“喂喂,咱们打个商量,见者有份,一人一半如何?”苏兰退了一步,她不想挨打。
“不行,”丫头冷着脸,跟个冷面杀手似的,的身体蕴含着无穷的劲气。
苏兰退了又退,见她不为所动,她也火了,“既然不行,那就胜者得,哼,本姑娘行走江湖,难道还怕你一个丫头不成!”
苏兰是属于野蛮打法,疯起来,九头牛也拉不住。
这丫头见她招式混乱,甚至是闭着眼睛的打法,真是又无奈,又无语。
人家无招胜有眨
虽然有点扯蛋,但事实还真就如此。
试想一下,谁能跟一个疯子打架?
“喂,你这根本是在耍赖,”丫头终于急了,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烦她。
苏兰得意的笑,又来了个佛山无影手,“耍赖?谁看见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哈哈!”
充满魔性的笑声,让那丫头满头黑线,没法子,她只能想别的办法胜这个疯女人。
“你后面有人!”丫头突然停下动作,盯着苏兰身后某个地方。
苏兰就算再疯,也不可能忘了萧寒就在不远处,所以一听这话,立马停下动作,嗯了一声,回头看去。
身后是被风吹动的树枝,呼呼的刮着风。
哪有萧寒的影子。
下一秒,苏兰意识到被她骗了,怒火攻心,转过身来就要揍她。
“你敢骗我,找死!”
“你才找死!”
一只灰色的脚,像放慢镜头似的,在苏兰眼前慢慢放大。
紧接着,她喷了一口,也不知是血水,还是口水,整个人像后飞去。
好在都是松软的土地,她摔下去,屁股也没感觉多疼。
可是屁股不疼,脸疼啊!
灰衣丫头,站在五六米之外,看她脸上轮廓鲜明的鞋底印,忍着滚到嘴边的笑意,抓起地上的野鸡,转身就要跑。
苏兰抹了把嘴角,看见有血,怒吼一声,“你给我站住,今姑奶奶不教训你,我就不叫苏兰!”
听见身后的河东狮吼,前面的丫头跑的更快了。
灵巧的身子,在树林间穿来穿去,那个灵活劲,恐怕景看了,都要自叹不如。
“你别追了,这野鸡我是不会给你的,”丫头见她紧追不舍,真是无奈极了。
苏兰哪还管什么野鸡,她现在暴怒的要揍人。
把她踢成这样,本来就不怎么漂亮的脸蛋,要是毁容了,该怎么办。
而且她最近在美容院,又是美白,又是补水,搞成现在这样容易吗?
可这丫头够狠。
一脚将她踢回解放前,叫她怎么能不怒?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你已经跑出葡萄的范围。
在越过围栏时,丫头身法轻盈,想必是有轻功,几个快步跑至围栏前,脚尖一点,轻松的一跃,便翻了过去。
苏兰对这个地方不熟啊!
正追的紧呢,就看见那丫头飞了过去。
她跑的太快,惯性太大,要不是紧急刹住,非得一头撞上不可。
“娘的,臭丫头,你等着,看我抓到你,会怎么收拾你!”
苏兰在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抓住围栏的边,一个纵身跳跃。
前面姿势挺好看,可是就在快要落地时,特么的,这地上哪来的木棍。
“啊啊啊!”
苏兰惊叫的同时,已踩在木棍上。
后果就是……又摔了个狗啃泥。
灰衣丫头躲在一棵树后面,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树干,笑的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一笑,把她身上的冷意,笑的荡然无存。
苏兰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土渣跟草屑,恨恨的瞪她一眼。
这一瞪,立马又将丫头的笑声瞪了回去,脸变化那叫一个快,又只剩带着些冷意的面无表情。
看见苏兰的脚步又动了,丫头拔腿又跑。
这两人追逐,堪比马拉松。
踩过河,翻过山坡,跑到最后,两人都没力气了。
丫头坐在土坡上大口喘气,再多的内力,也经不住不要命的追啊!
苏兰掐着腰,回头看了眼,已剩个影子的葡萄园,喘着粗气,指着那丫头,“你……你还跑吗?丫的,你踢了姑奶奶一脚,还想跑?”
丫头用袖子擦了下嘴巴,“我那一脚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正好站在那个位置,我想不踹都难!”
“啥?照这样,还是我的不是了?那,那请问,你踹爽了没有?”苏兰咬牙切齿的问。
丫头冷冷的白她一眼,一本正经的道:“还可以,下次站低一点,踹起来会更爽!”
苏兰静静的站在那,眼睛危险的眯起,掐着腰的手痒,很痒,她想痛扁那丫头。
丫头一见苏兰不话,扭头看了眼家的方向,再看看她跟苏兰的距离,心中琢磨上了,“咱俩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你又打不过我,不如这样,咱俩来一场比试,我输了,野鸡还给你,你输了,立刻离开!”
“比试?你该不会在耍什么花招吧?”苏兰哪里肯轻易相信她。
“比试而已,需要耍什么花招,你该不会是不敢应战吧?”
“笑话,我不敢应战?丫头,给你几分颜色,你倒开起染房来了,比就比,但你要输了,不仅要把野鸡还给我,还得让我踹回来!”苏兰自认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她岂止不吃素,还顿顿都离不开肉呢!
“成交!”丫头爬起来,对她道:“咱俩在原地站着,谁先动谁输,但是可以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动,敢不敢赌?”
“这叫什么赌法,你不觉得很幼稚吗?”苏兰嗤笑她。
“幼稚怎么了,只要能赢你,就不算幼稚!”
“哟呵,口气不,臭丫头,等姐姐赢了你,非把你打的叫娘不可,”苏兰粗鲁的抹了下鼻子,恨恨的瞪她一眼,“你喊开始!”
“好,”丫头眼底闪过一个邪恶的光芒,可惜苏兰看不见,“你可要准备好了,谁动谁是猪,开始!”
喊了开始,苏兰果真不动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僵在那,样子好不古怪。
丫头脸上依然是冷冷的表情,但是藏在身后的手,却在微微动作着。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苏兰眼睛有些花。
毕竟头顶是太阳,站久帘然晒的眼睛花花。
就在她因眼睛干涩,而连眨好几下眼睛之时,一枚石子破空飞了过来。
嗖!打在她的穴道上。
不能动了?
苏兰试着动了动,特么的还真被点上了,连哑穴也被点了。
对面的丫头悠闲的抓着手里的野鸡,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走到她跟前。
“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让你站你就站,不就是一只野鸡吗?太没肚量,太没德行,太没女人样,”她每一个太没,都要在苏兰脸上拍一下!
拍的啪啪作响!
随着她打的越来越多,苏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两只眼睛瞪圆了,真叫龋心,她再瞪一会,眼珠子就得掉下来。
“哟?还敢瞪我,好,那就让我听听,你想什么,”丫头语气猖狂到了极点,嘴角还勾着轻蔑嘲讽的冷笑。
她手一抬,解了苏兰的哑穴。
穴道刚解,苏兰的怒吼便暴发了出来。
“臭丫头,你敢打我,有胆子,你留下姓名……”
“留下姓名?我又不傻,”丫头呵笑了一声,临了,又重重拍了拍苏兰的脸,扬长而去。
“喂,你别走,留下姓名,你还真是猪呢!”
丫头背对着她,甩甩手,“你对了,我还就是属猪的,哈哈!”
苏兰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其实也不怪她笨,是那丫头太狡猾。
至少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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