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杨婶端着盆出来，一大块冰冒着寒气，只一会儿，尖锐的棱角变得圆润。
“另外一盆也要换吧。”
“嗯。”
“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换好了冰，新摇了摇脑袋又清醒了。
“哎呀，这活应该我来做。”他挠了挠头。
“官爷，没事，您辛苦。”安玉低头，不敢看他。
“我可不是什么官爷，我叫聂新，你叫什么？”
“我……”安玉吃了一惊，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显然，眼前这人是故意问的。他重新把头低下去。
“啊~”新打了个哈欠，“我个故事给你听吧。”新抖了抖衣服，拿起扇子继续摇。
“我认识一个人，他九岁的时候，家里发大水，他父亲在田里被冲走了，他母亲拼命把他举到屋顶上，他才活了下来……他吃草根、树皮，到处找野果子吃，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被蚊子咬得满身都是包，还被好多蚂蟥吸了血，有一，他躲在石头下睡觉，半夜里，听到一阵怪声，睁开眼睛一看，是一头野猪……”
安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双手紧抓着床单。
新笑了笑，“你别紧张，元元还在睡着呢。”
“然后呢……”男孩轻声问。
“然后，他赶紧爬上旁边的树，这才躲过去，不然，就要被野猪吃掉了。”
“还好，还好。”安玉舒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他走了五，终于到了城门口，便随着遭难的人一起住在粥棚附近，他一个人占不到好地方，被挤到了最远处，在那儿，他看到了好几个比他年纪更的孩子，他们每排队去领没有多少米粒的粥……”
“吃不饱……”
“对，根本吃不饱。有一，有个富家老爷施粮，大家都很高兴，结果，拉粮食的马儿不知怎的受惊了，横冲直撞，大家吓得纷纷往四处逃，你猜，他会怎么办？”
“当然要快点逃跑……”不知何时，元元已经醒了，他侧过身子回答，声音里还带着些稚气。
“哈哈，”新摇扇子的力度更大了些，安玉起身，给元元倒了杯水。
“然后呢？”
“他把窝棚上的破帷布扯下来，和另一个孩子一起，把马儿罩住了。几个大人冲上前，这才把马儿按住。”
“好惊险啊。”
“可不是嘛。”新起身，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几口喝完了。他坐下来，接着摇扇子。
“那个老爷是不是觉得他们特别能干，把他们带走了。”元元问。
“对呀，他们如此有胆识。”安玉接着道。
“好事怎么会来就来？”新举着扇子，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脑袋。
“那个老爷吓得半死，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赶紧让仆从赶车走了，还再也不要来了。”
“那怎么办？”两个孩子纷纷皱起脸。
“但是，从那起，只要有马车过来，他就上前帮人家牵马，安抚马儿，还让弟妹们准备青草给马儿吃。有一，县衙的马车进来，有个老马夫觉得他们很机灵，能帮上忙，就把他们几个都带回了县衙。”
“他们能吃饱饭了吗？”
“总比待在城门口的粥棚要强。”新微笑，挑了块糕点往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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