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187 江辞云唐颖（3）
可能她是心疼我，也真的就停下了手。
我腾出条手臂，给唐颖使了个眼神。
她犹豫了两三秒，终究还是卧倒在我手臂上。
我暗自发笑，自顾自感慨这个女人太要面子。
我测过头，轻吻她的太阳『穴』，没有香水味，只有头发上淡淡的洗头膏味道，以及她洗完澡『摸』在脸上的晚霜气味。
我闻着这个女饶味道，其实是闻到了家的味道。
时候在自己家，每每看见爸妈对商临好，家对我的意义来可望不可求。商临上了火车，爸妈追问我是不是和商临闹了别扭。那时候我才十二岁，一被责骂首先想到的就是否认，但自己家的孩子是什么品行？是不是撒谎了？做父母的一眼就能看穿，更别十二岁的谎言在大人面前完全是漏洞百出。
商临上火车的事最后还是告诉了他们，而隔的新闻里就出现了那班火车拐走好几个孩子的报道。爸妈哭喊地，他们骂我是讨债鬼，那个晚上很冷，他们不让我进门，我杵在门口被风刮了好几个钟头，我妈才红着眼睛把门打开。
那次之后，爸妈一直关注着那件拐卖案的发展，可偏生再没了消息。那个年代，对于法律意识和公民权益感还很薄弱，爸妈的思想也偏向于落后。觉得商临没回来，孩子丢了，不可能再找到，自己都在心里放弃了。
他们一看见我，不是给白眼就是不搭理我，冷暴力最可怕。我宁可他们能像以前一样狠狠揍我一顿，揍得我爬不起来，也总好过于冷着脸孔，把我当成瘟神似的避开我。
第一次让我感觉到家的味道是在我和林超租房的时候，那时候她会给我洗衣服，弄饭吃，虽然条件很艰苦，但我觉得特别满足。到如今，我衣食无忧，回头想想自己对爱饶要求从来都很低。
唐颖和我结婚后忙于工作，我感觉不到家的温暖。知道我那会每一个人回到家，常常看不见妻子，或闷头抽烟，或自己穿着睡衣在家里晃来晃去，那种寂寞感让我太害怕了。就如同当年我在家里像个幽灵似的晃着，没人会管我，没人会来多看我一眼。有时候病了，自己吃包冲剂就搞定了，也有时候夜里突然发烧，烧得昏暗地往床上一『摸』，我的老婆又在加班。
搂住唐颖的胳膊不知不觉地收了收。
耳边传来她细细软软的声音：“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又再想以前的事了。”
唐颖盯着我，手指在我嘴唇上轻轻滑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江辞云，你和我分开的时候，想我吗？”
“想你。”我沙哑地。
“有多想？”
和我想的一样，她会问这个。
我并没有很快回答，望着她期许的眼神笑了笑。
女人多半会这样吧，乐此不疲地会问爱人许多问题，哪怕这些问题和年纪并不相符。
“很想。”我最终还是用特别认真的语气回答她。
“那……看。”她不再看我，当我们的关系日渐走向缓和时，所有的过往注定会像是剥洋葱似的全部剥开。
我冲着她微微点头，慢慢道：“最开始那几是最难熬的。好几次都差点没有忍住，想冲到你那把你绑回来算了。我想你肯定又变成爱哭鬼了，你那么爱我，一定会难受得要命。我也想孩子，以前半夜她闹腾……”我的眼睛有些发涩，一股湿润的感觉突然滑上眼眶，润滑着我的眼睛。调流呼吸，我又：“以前她半夜闹腾，我习惯爬起来抱她，拉屎把『尿』这些事突然间都不用做了，哭声也没了……真他妈静透了。”
唐颖不话了，没化眉笔的两条眉『毛』像是『毛』『毛』虫似的互相靠近，她的眉心拱起一个包，我看笑了，用手指头抠抠她的胳肢窝，她差点就从我怀里跳出去。
我忙收紧胳膊，生怕这女人离开这个和谐温暖的怀抱。
我娓娓道来，把三年来自己的心境转变一五一十地全给她听。
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都让我很痛苦，后来心情慢慢平静了，严靳秦风许牧深私下都会偷偷找我喝酒，但他们不上我这来，每次见面也都在很隐秘的地方，再我最孤单寂寞的日子里所幸还有朋友。还是有许多人眼中的狐朋狗友。可就是这样一群人打也打不散，骂也骂不走，没事不常联系，有事了他们早就站在了我身后。
时间就这么一过去。
日记本换了好几本，阿深画的唐颖时不时会通过快件送到我家里头来。
这么多朋友里头，老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许牧深。他的执念太可怕了，可贵的是，他明事理讲义气，没有因为唐颖而把我们之间的情分真的给扼杀了。
“是你叫老子的。怎么？不想听了？”我故作生气地问她。
她捧起我的脸，轻声：“江辞云，对不起。”
“怎么反倒和我对不起？啊？”我一愣，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我还是太不懂事了。江辞云，你心太好了你知道吗？”唐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拥得更紧，肆意地亲吻她的额头。
隔，我和她从民政局里出来，结婚证被我握得很紧，上车时我才把证件放进了裤兜。
中午彦在学校里头，家里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为我做饭，系着围裙穿着拖鞋，完全一副女主饶样子。
她在厨房忙活了很久，我在客厅悠闲喝茶，连空气都仿佛透满了幸福的味道。
葱姜入锅时，嘶得一声特别响，香味浓郁的溢出来，没一会就有热腾腾的白米饭和四菜一汤上了桌。
我放下茶杯阔步走向她，绕到她身后帮她解开了围裙，随后抱住她：“还回公司吗？”
唐颖没有话。
那个传媒公司让她的地位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当年贫穷的她成为上市公司老板那，我清楚地看见她的快乐。而现在，我不确定她是否还是希望成为能够昂首挺胸的女强人。
“你要准备回去，我支持你，孩子我可以接送。”我缓慢道。
唐颖过了很久才：“先吃饭吧。”
“好。”我松开了手臂，深知她的犹豫是因为不安。
一顿饭，她好几次都给我夹着菜，笑得很肆意，似乎刚刚短暂的尴尬从来没有发生。
饭后，她要出去一趟，我答应了。她开着那辆霸气的悍马出去，没多久我就开车跟着她。
车子是在一家烧烤店门口停下的。
我远远瞧了眼招牌，要是没记错，这家店是陆励生意失败后开起来的。
我心里有点诧异，很快下车也走了进去，生怕唐颖被人欺负。
她看见我，特别惊讶地盯过来。
我拉开了她对面的那把椅子坐下，环顾四周，没有瞧见陆励和黎，只看见了陆励的母亲陈萍。
陈萍老了很多，和几年前完全是差地别。
她客气地对唐颖：“唐颖啊，以前是我太坚固了，是我不好，你还怪我吗？”
陈萍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唐颖摇头，问道：“陆励和黎怎么样？”
陈萍突然哭了出来：“阿励不好了，他活不了多久了。”
我一听，轻轻一愣，下意识看向唐颖。
她似乎也很惊讶，微微张开嘴问：“活不了多久？怎，怎么回事？”
“是癌。钱都花没了，还是治不好。黎那丫头在陆励病后没多久就跟别的男人在一块了。她连看都不愿意去看陆励，看着太吓人。那丫头，真是个没良心的货！她一走，阿励的病加重得更厉害了，要是可以重新来一次，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和你离。唐颖啊，你的品行我还是知道一点的，要是换成是你，阿励病了你肯定不会在他没咽气的时候就走。”陈萍碎碎念地骂着。
唐颖给她递了张纸巾，心翼翼地问：“没点可能『性』了？一点治好的希望都没了？有没有多换几家医院看看？”
陈萍哭着摇头：“钱没了，估计也没希望了，他一百三十多斤的人现在瘦到了八十。吃也吃不下，一到晚疼得……让我这个老娘看着别提多难受了。”
我静静喝着茶水，暗自感慨。有时候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一旦得了绝症，再多的钱还是无济于事，平平淡淡就很好。有能够支撑生活的费用，时不时可以旅游，有些闲钱不为生活发愁，这才是最好的状态。
我和唐颖点了许多烧烤，明明就吃不完。临走的时候，我悄悄给了陈萍一叠钱，不多，就一万块。
陈萍很快接下这笔钱，连声着谢谢，想来这个家因为治病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唐颖各自开着一辆车，她用车载电话告诉了我她的决定。
她：“江辞云，我不需要过的多精彩，真实和理想一样荒诞。我的公司让许牧深管吧，我和你一样只要每年分点钱，不用去和没干系的人打交道，就咱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过。对了，我想去泰国玩几。”
我没有去回应她，直接挂掉羚话。
在我三十好几的时候，唐颖给我最向往的家。
而我，愿意倾尽所有保护她一生。
车子一前一后的开，我点根烟驱车跟在她车屁股后头，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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