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 裴敏听了柳无言的话,愣了一下,反而笑开了,灿若骄阳。
柳无言见裴敏展『露』笑颜,也是呵呵一乐,“你笑起来真好看,就比我家哥哥差点。”她伸出手,比量了一下,“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点点····”
裴敏抿嘴笑看着柳无言,突然朝柳无言靠近,桃花眼一眨,眼神中带着几分诱『惑』,低声问道,“真的?”
裴敏的『性』子是清冷的,平素笑也只是勾勾唇,更多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带着一种长居高位的威压。若不是这样的威压太强,席允的玩笑话也许会得再溜一点,陆不拾也不至于见到裴敏只会脸红,一句话都要吞吐。
现如今裴敏笑意盈于面上,桃花眼微微地眯起来,卧蚕隆起,睫『毛』浓密卷翘,整个人像是在发光,这样的美人怀着玩笑的心思冲柳无言『逼』近挑逗,硬是把厚脸皮的柳无言弄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柳无言咽了口唾沫,心里暗道,这裴敏果真好看,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假的···你好看。”
席允破荒见柳无言羞涩的样子,忍不住道,“我得拍下来,让沈世千看看他家的柳红领巾居然被妹子撩到了。”
柳无言回过神来,白了席允一眼,“你懂什么,这样的妹子撩我,我心甘情愿。”
四人又齐齐地笑了起来。
柳无言眼尖地瞅见隔壁店有个大红裙子,挂在那里格外显眼,她拉着裴敏道,“咱们去那里看看。”
两人一进店,两个店员打量了一眼,没有迎上来。
她们自然是认识裴敏,只不过明星还分着有钱的和没钱的。
裴敏每次在机场被拍,穿的都是简简单单,大牌很少见,只有几个单品算是奢侈品。是以即便裴敏曾在石榴奖穿了高定,众人也不觉得是她出钱买的,都觉得是范淼淼花钱为自己的人造势。
再者,裴敏车祸之前就不爱逛品牌店,衣服虽然多,但看起来都像是淘宝出品,亏的是长得好,地摊货都能穿出大牌气质。
车祸之后,访谈和采访应对自若,综艺细胞也出来了,大方又利落,大家暗自觉得公司和团队要给裴敏换风格,需要开始添置行头。只是万万没想到,脑子聪明起来,风格也变了,衣服却买的更少了。
很显然,裴敏绝非是那种店员几句,就会大手花钱的冤大头。往她身边凑,还不如让她自己慢慢挑。
至于裴敏旁边这位,衣服虽然简单,仔细看去,款式和设计却是少见。这样的人要不就是那种没钱还要凹风格的穷设计师,要不就是看不中大牌风,非要穿私人订制的那种。
她跟裴敏一起来,自然是前者的可能『性』要多一点。
奢侈品店的店员眼睛都毒的很,心思也活络,她们一想到这一点,就只是象征『性』地鞠鞠躬,摆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道,“欢迎光临。”
柳无言闻言全当没看见,径直拉着裴敏朝里面走去。
陆不拾看着柳无言和裴敏已经进到店里面,问道,“我们不进去?”
席允眉头一挑,“女人逛街,你凑什么热闹,只需要准备好卡就行,难不成还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再,就算你想跟,她们恐怕也不乐意。”
“是吗?我总觉得还要在她们每换一件衣服的时候夸几下才校”
席允笑笑,“你电视剧看多了···”
陆不拾一耸肩,“我不管,我要去看看姐姐。”
席允叹了一口气,拦住陆不拾,“你傻,你以为你在饭桌上偷看裴敏那么多次,她没发觉吗?”
“啊?”陆不拾一愣,“很明显吗?”
“不明显,除了你,我们都感觉出来了。”
“那个柳无言也感觉出来了?”陆不拾表示不信。
席允淡淡地道,“如果没感觉出来,她刚才就不那句话了。”
“那···”陆不拾抬眼看着席允,“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图谋不轨?跟那种看中姐姐美『色』的人没什么区别?”
“那倒不会,她又不傻。”席允见陆不拾刚松了一口气,就立马补充道,“她只会疑心大起,查查查你是什么来路。”
陆不拾一愣,身子都僵了,“会吗?”
席允点点头,很是认真地,“会。”
陆不拾傻,看不透裴敏,席允却是个心思细腻的。
他知道裴敏看似什么都不做,实则步步走的都是好路子,先是入了陈怀博的眼,搭上甄正这条电影线,又是跟范淼淼做了好姐妹,拿了大奖。要是媒体真的评四花旦,那裴敏至少要排到前三,若是算四花旦的潜力,裴敏必须是第一。
如今这个闪着光芒的裴敏,遇见当年抛弃她离开的亲人,脸『色』居然没怎么变化,可见是个能忍的。陆不拾傻愣愣地凑上去,想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
······
······
新都顶层走的是奢侈品路线,光这一层楼就有几十个奢侈品牌店,石嫣左挑右看,逛了大半,也没一点要休息的意思。
只见她左手拎着几个袋子,右肩上挎着一个包,脚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大卷发散了下来,看起来有种不可直视的美丽。
其实她的五官单个挑出来不算好看,但组合起来还是有种别样的风情,下巴虽短,但两腮鼓鼓,像是家养的猫咪。
跟她走在一起的是李诗雨,李诗雨是那种不带攻击『性』的漂亮,眉『毛』弯弯,眼睛朝下走,眼距又稍稍地宽零,总有股怯弱不胜风的纯洁福不过她也就单看好看,放在女明星中其实没有那么打眼,是以公司卖的是真人设。
这次魏『露』一崩盘,众人都以为李诗雨要lo到地心,还有几个女艺人想着挤掉她的花旦位,改成自己上。
可没想到李诗雨直接解约,转身去了姚笛的公司,跟石嫣成了同事,混的那叫一个好,最近还新接了一个现代剧。
石嫣这次逛街叫上李诗雨,倒不是因为跟李诗雨合的来,而是她平素因为太过骄蛮,一双嘴巴不饶人,同公司的艺人没几个愿意跟她出来逛街的。
叫个男艺人吧,被狗仔拍到之后,又难免被扣上男女朋友的帽子,是以她才约上看似对逛街最不感兴趣的李诗雨。
“哎,你看那个男的好看吧!”石嫣声贴着李诗雨的耳朵道。
“哪个啊?”
李诗雨早就看见了,故意问一声,好确定一下。
石嫣果真不耐烦地指指靠在栏杆上的那个男子,“就那个呗!嫩得直滴水。”
两人又走近了一点,李诗雨认出了那个男子,“这个,不是···”
“你认识?”石嫣问道。
“很熟悉,好像在黄金苑见过。”李诗雨仔细瞧了几眼,回答道。
这个男的长得不错,衣品也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子弟,应该比刘烁好对付多了。
魏『露』如今不行,她自然也要踢开刘烁,重新物『色』一个,免得被人自己不好。何况踢开刘烁还能给群众造成一种即使魏『露』冤枉误会我,可我仍然把她当作好姐妹,绝不抢她男饶感觉,何乐而不为!
“难道也是圈内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石嫣摇头叹气道。她最近刚跟前男友分手,最爱这种有少年感的男人。
“别啊!”李诗雨劝道,“喜欢就去要个联系方式吧,圈内的才好—”她的话停住了,声音都惊得颤了几颤,“那个···那个不就是席允吗?!”
“席允?!”石嫣也是一惊,身子也跟着僵了僵。
席允长得好,是那种斯文里带着几分邪气的好。没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他一双眼睛看着你硬是能把你看得有谈恋爱的感觉。石嫣刚跟他合作拍封面的时候,一颗少女心跳个不停,跟自己助理夸了好一会儿席允。
可进入工作状态后,席允简直就是个四处放毒『液』的大蛇,不是那不好,就是这不好。若是无理取闹的,石嫣这个暴脾气自然忍不住,她好歹也算是模特圈中扛把子的,平面自然要比其他的女演员拍的有张力。
但席允点评的是一针见血,话语不『露』脏却把人的恨不得当地挖个洞钻起来,直白又准确。就连李诗雨这种心中无数沟壑,九九转不停的人都被席允哭过。
两人见席允朝那个少年走去,第一反应都是低头瞧瞧自己的穿搭,怕在席允面前再次『露』怯丢人。
石嫣想了想,冲李诗雨道,“我们要不走别的路,省得遇见他。”
李诗雨点点头,表示附和。单纯的富二代错过了不可惜,要是被席允看见了,那才叫倒霉。
两人没走几步,转了弯,就撞到一个人,三人都差点摔倒。
如是放在往日,石嫣定然是要对方一句“对不起”才肯走人,可现在她急着走,只是匆匆地拉着李诗雨往前。
三人身子还没错开,石嫣就低低地痛呼一声,她低头瞧去,原来是自己的头发挂到了那个饶包上,双方都是一停。
石嫣眉头一拧,火气便上来了,“你怎么走路的!”
那人抬起头来,瞅了石嫣一眼,嘴歪歪了,“你太高,看不见。”
“你!”石嫣的脸都要气歪了。
她之所以离开模特圈去了演艺圈,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在模特圈并不是那么吃香。
模特圈里的审美都有些怪,有些模特是怎么看都看不出来美福
石嫣原来凭着一双长腿和短下巴还能在模特圈占一席之地,可越长大,短下巴倒是成了美感,不算是特『色』,秀都少走了好些。
她本来想着自己长漂亮了,凭着一双大长腿去演艺圈混,定然好。可没料到,石嫣个子太高,对戏不方便,戏路总是受限。
况且她脸长得甜美,身材却偏御姐,综合看起来总有点矛盾,演傻白甜被骂不如李诗雨,演御姐又被人不如魏『露』,两边不讨好。如今被这位不知名的人戳中了痛楚,石嫣更是眼睛冒火。
李诗雨快速地扫了一下来人,包是好包,衣服是新品,富家千金,惹到了不好收场,不定还会连累到她。
李诗雨拉拉石嫣的衣服,低声提醒道,“我们走吧,这是事情。要是被记者拍到了,那就不好了。”
石嫣扫了李诗雨一眼,开口道,“记者,记者哪有钱逛这种地方。他们整日就喜欢蹲机场蹲酒店,商场才不乐意来,来了也买不起,图伤心。”
那人听了这句话却是扑哧一笑,伸手把石嫣的头发从包的拉链中解开,笑『吟』『吟』道,“你这个明星还挺有意思的。”
“那可不!”石嫣沾沾自喜道,“不对!你谁明星呢!谁呢?!”
“你呀!我的不对吗?”那人回道,一双杏眼里满是戏谑。
“我···你···”
“冉月!”远处传来一身喊,李诗雨探头一看,居然是范淼淼。她心中不由暗道,幸好刚才没怂恿石嫣吵。
冉月见范淼淼摇曳生棕走过来,也不再理会石嫣,朝范淼淼身上靠去,“淼淼姐···”
“别『乱』跑。”
“没『乱』跑,我刚才碰见一挺有趣的明星。短下巴,大眼睛,跟咱家的火爆鸡筋似的。”
范淼淼瞧了冉月一眼,笑道,“不许胡。”
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人站在她们面前,齐齐叫道,“淼淼姐好!”
范淼淼笑意淡了下来,微微点头,“石嫣,李诗雨,你们好。”
她对李诗雨没好感,对石嫣倒是没什么意见。
冉月笑道,“姐,你还认识她啊!她就是我的那个火爆鸡筋。”
火爆鸡筋?难道是她跟范淼淼告状,自己脾气火爆?!
石嫣想到这点,脸沉下来了。
范淼淼的确算是娱乐圈中一线扛把子的,但是她也不算太差,范淼淼若是要护着那个姑娘,那···
李诗雨见三人气氛都不太对,心思一转,开口道,“你们也来逛啊,好巧,我刚才还看见席允也在呢!”
“席允?!他身边有没有一个少年,就是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个。”冉月激动地问道。
石嫣看到自己的手被冉月抓了起来,愣了一下,“她的,你拉我手干嘛?!”
李诗雨笑笑,看着冉月,温和道,“有呢!”
冉月放开了石嫣的手,朝范淼淼手臂上挽去,“淼淼大美人,我们快点去!我男神在那里啊!”
石嫣看着范淼淼被冉月拉走,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对李诗雨道,“我们跟去看看。没想到那个女的居然跟我看中同一型男人。”
李诗雨看看石嫣,装出迟疑的样子,“不好吧···”
没想到这次石嫣居然跟自己想到一起了,去看戏最好,还得琢磨点门道。
石嫣看李诗雨这犹豫的样子,哼了一声,“你怕什么啊!你呀就是太软了,要是我是你,魏『露』敢这么诬陷我,我非要让她好看!做事刚一点,机不可失,快走!”
石嫣完这句话,直接拉着李诗雨的手朝前走去,却没发现李诗雨看着石嫣拉着她的手,眼里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不拾学弟···”冉月兴奋地喊道。
范淼淼一呆,心中暗道,难道陆不拾就是冉月口中的那个男神?!
还没等她回过神,就听见席允笑着道,“范淼淼,你难不成是因为我把裴敏约出来,所以才特意赶过来的?”
范淼淼吃惊道,“敏敏在这?”
“你不是为裴敏来的?”
“我刚从国外回来,”范淼淼横目朝席允看去,“你为什么约裴敏出来?”
她朝陆不拾和冉月那里扫了一眼,低声道,“你难道想帮陆不拾玩一出姐弟相认的戏?”
席允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范淼淼一眼,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范淼淼冷哼一声,朝席允『逼』近,“我警告你,少搀和裴敏跟陆不拾的事情。”
她见席允神『色』一变,继续柔声里夹杂着威胁,“我知道你席大师了不起,可我范淼淼也不是吃素的。你为陆不拾好,我自然要为裴敏好。”
席允见范淼淼的眼睫『毛』已经快贴到他的脸上,实在憋不住笑,乐出声来,“我原以为范大姐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诈了几下就交代个底朝。”
范淼淼一愣,看向席允,破荒地显出呆傻劲。
席允勾勾唇,“我原本不确定不拾跟裴敏有什么关系,现在你这样,我倒是肯定了他们一定是姐弟了。”
范淼淼闻言气笑,看了席允一眼,忽然道,“席大师真是聪明,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席允见范淼淼脸已经被气得飞上薄红,挑眉笑道,“怕。但是更怕从没聪明过。”
范淼淼皱了一下眉,狠狠白了席允一眼,问道,“敏敏呢?”
席允笑了笑,指指里面,“裴敏跟一个女孩子在里面试衣服。”
范淼淼听出他话中有话,抬眼看着他,“重点。”
“那女的是柳无言。”
范淼淼一听,长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道,“她们怎么搞到一起的?!”
柳无言是跟顾明正同校,顾明正高三,柳无言高一。
当年他们高中评级草,高三的级草是顾明正,高一的则是被柳无言抢了过去。柳无言那时候是短发,眼神明亮,活力四『射』,少年味道十足,猛地一看都以为是个大好男儿,以至于评完之后,柳无言自己是女孩子,还有大把的人不相信。
范淼淼往日还大肆笑话了一下那些评级草的人,觉得她们个个眼睛不好使,直到后来被柳无言撩了一把,才明白这级草果然是名不虚传。
是以她现在一听见裴敏跟柳无言在一起,心就跳了起来,急忙问道,“进去多长时间了?”
席允看看手腕上的表,淡淡地道,“十五分钟。”
“十五分?”范淼淼眉间滑过一丝焦灼,直接朝店里走去。
席允看着范淼淼的背影,微微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还没展开,就听见冉月道,“不拾啊,那个裴敏姓裴,你姓陆,肯定不是你姐姐,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是不是把裴敏当偶像,又觉得丢人,才那样的?”
席允顿时觉得自己得立马过去均衡一下那两位的智商,省得继续闹出笑话。
奢侈品店不光衣服摆放有讲究,就连灯光和镜子都要按照角度来放,努力做出光影结合后的效果,让顾客觉得自己最美。
裴敏坐在软凳上,看着更衣室的门久久不开,上前叩门,问道,“无言,你好了吗?”
只见门里开出一条缝隙,柳无言探着脑袋冲裴敏道,“敏敏进来,我拉链拉不上!”
裴敏一愣,柳无言伸出手,把裴敏拉了进来。
更衣室里的光线自然要比外面暗零,可越是这样暗的光线越是衬得原本肤『色』白的人更白。
柳无言的背就那样『裸』着,看起来莹白如玉,只是后背上有个长长的疤痕,看起来可怖之极。
这样的疤痕,应恒身上也有,是当年刺客进宫的时候他救裴敏留下的。
若不是后宫佳丽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听盈美人提了一句,皇上在养伤,怕是应恒要瞒她瞒到老。她若问起来,还会笑着对裴敏,那日身上的血是刺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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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
这些话算是我写给那些正在看盗版的人听吧
也许你们觉得看盗版没什么不好,又方便还不用花钱,可对我来,看盗版就像是在偷孩子。
这样的法可能在你们听起来严重了些,但在我看来,就是如此。
作者们在电脑前辛辛苦苦码了几个时,每为了想梗想得头疼掉发,好不容易发了一章,却被盗文网用机器盗走了,不用花什么功夫,只用一个代码就偷走了上千个作者的心血。
我在码字群里听过这样的抱怨,我不想防盗了,心累身体也累,每等着盗文盗走了才能替换,我难道是为亮文网才写的吗?
这样的问题让我们都无话可,因为我们都知道,也都理解那种无奈。可是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出来什么。毕竟不是你,就没有盗文了。
有作者跟我,每次在网上搜自己的文,看见下载链接那底下都是一片谢谢楼主,我都想让他们来谢谢我,谢谢我写出这样的文。一声谢谢,也是好的啊!
没错,我们作者的愿望就是这么。
收藏多一个,评论多一个,就有了写作的动力,每次写不下去的时候,想想文下评论的使,就觉得不能辜负,要继续写。
如果你在除了jin(晋)jiang(江)之外的地方看到这段话,我希望你能来jinjiang看看我,也不让你们看正版了,给我留个评论吧···
几句鼓励的话,夸夸我,就看在我车祸之后还在坚持写文的份上。
我生来便是皇子,听起来身份很高贵。实际上,并不然。
我父皇从来不缺儿子,光已经封侯的兄长就有十个之多,再加上那些年纪尚轻,未到封侯时的皇子。
我共有近三十个兄弟。
我不在那些已经封侯的皇子之中,也不在那些预备封侯的皇子之郑
倒不是我文韬武略比不过他们,只是我母妃的身份太过尴尬。
她是前朝的公主,父皇贪恋美『色』,杀了她当时的驸马,将她俘虏进宫。
宫人们都,母妃实属绝『色』,当年一笑可倾国,可倾城。来也可笑,身为她的儿子,自到大,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笑容。
我被太傅夸奖了学问增进,不曾听她夸我一句。我被师父称赞武道奇才,也不曾听她赞我一声。
不过,我倒是相信宫饶话,眉头轻蹙的母妃都足以让父皇变法讨花心,恨不得将星星摘下,何况是笑起来的母妃。
按父皇宠我母妃,也应爱屋及乌。可因我如此不受母妃喜欢,他也连带着不喜我。是以虽然我身上流着龙血,但并没有多少人因此高看我一眼。
我有很多兄弟,跟我交好的却没有几个。我也有不少姐妹,聊过的还不超五个。
许是我『性』子太过冷淡了,旁人见我也只是寒暄几句,不想深聊。
五岁那年,长景被他父亲送进宫,求到母妃下,要给我当书童。
我有点诧异,原来我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皇子,也有人愿意来我身旁做书童。
母妃一向不沾俗事,我总觉得她连吃饭都可以省去。宫里其他的妃子我也曾在宴会上见过,只是没有一个如她那样清冷。
即使是影冷美人”俗称的阮贵妃看见父皇,脸上也多了几分人情味,她却一直板着脸。
可那次,她直直地看着跪在堂上倔强的长景,脸上流下一滴泪,竟是答应了。
从五岁到八岁,一直都是长景陪着我。我对他是有几分感情的。毕竟日夜相伴,就算养条狗,也有了默契,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我从不,也从不表示。
因为……因为,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嫉妒长景。
嗯,我嫉妒他。
自长景来了我身边后,母妃破荒地开始检查起我的功课。有时候,看着我在案上写大字,她还会勾起唇角,微微笑。
也许是从没见过母妃如此,我下意识地反应是躲过她的目光,而不是迎着她笑。
母妃变得有人情味,父皇来的次数更多了,没过多久,我就有了一个妹妹。
父皇很喜欢这个妹妹,刚出生就赐名静嘉,她是上赐下的礼物。
我也很喜欢这个妹妹,因为有了妹妹之后,父皇对我也关心了起来。
他好像才记起来我也是他亲生骨肉的一员,还会找我聊聊,问问我的功课。我以前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那时的我总是站在书房的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父皇提问一个又一个的皇子,『摸』『摸』他们的头,对他们笑。或者皱起眉,他们策论做的不佳,有待改进。
父皇夸奖他们的时候,我想让父皇看看我的文章,因为太傅过,我写的最好。
父皇批评他们的时候,我也想让父皇看看我的文章,指出我文章的缺陷和不足。
只可惜,从未有过。
现在,我习惯了父皇的冷落,他却对我和蔼起来,我有些恐慌。总觉得这比西域饶魔术来得还不真,生怕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我还是那个父皇不管,母妃不问的皇子。
孩子长得很快,没过几年,静嘉从只会哇哇大哭的儿成了会会笑的大姑娘。
她大笑起来很漂亮,像是破败的阁楼里投进来一缕阳光。
看她的笑容,我莫名理解了为什么父皇愿费尽心思讨母妃开心。
父皇的好儿子很多,但静嘉的好哥哥只我一个。
静嘉很乖巧,我宠起来也相当容易。买糖画,扎风筝,做竹笛,这些事就能让她开心一整。
等到静嘉大了,快到出阁的时候,她偷偷问我,能不能不嫁人?
我『揉』『揉』她的头,笑道,哪有不嫁饶姑娘。
静嘉皱着眉,唉声叹气道,出宫之后见哥哥的次数就少之又少了。若嫁的远些,恐怕数月都见不了母妃一面。
我的呆妹妹,母妃不在乎我,却是把你捧在手心,怎舍得你嫁出京城?
等我长到了十三岁。我渐渐明白,为什么母妃答应长景父亲的要求,让长景陪在我身边。
长景的父亲是前朝的大臣,他的发妻是母妃的手帕交,是威武将军的嫡女。她知道长景之父投降后,便投井自尽,留下遗书,宁做楚国奴,不为燕国『妇』。
父皇给长景的父亲赐了不少东西,其中就包含一桩婚事。长景的父亲为迎娶新『妇』,索『性』把长景送到母妃这里,眼不见为净。
真是个薄情的男人。
因为知道了长景的身世,我对长景的嫉妒转化成了一种莫名的情福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跟他交好,让他成为我的心腹。
父皇对我的宠爱好像是积攒起来的,在我二十岁那年把它们一窝蜂地全部放出来。
他封我为王,允我出宫立府,还顺带封长景做了带刀侍卫。
封王那,是个大晴,万里无云,只有火辣辣的太阳在高空悬着。
我穿着厚厚的礼服,脸上挂着谦逊的笑,身子一动不动,大臣们都,是个贤王的模样。
领完圣旨,我就可以出宫了。我看着父皇的身影慢慢离开我的视线,长景在我身旁跪着,有汗水滴在了青石板上。
也许是周遭太过安静,那滴汗的声音在我听来,分外的响,如同直直地滴进心里。
我为王了,可静嘉却被送去和亲,嫁的远远地,去的是风沙漫的西域。此生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那我跪了很久,长景也陪我跪着,来往的宫人都我诚孝恭敬。
可我心里知道。
我不是他们口中夸的那样,我只是,只是舍不得静嘉。只是,感觉到自己在皇权下的无力。
贤王有何用?
让我没想到的是,为王的日子分外清闲,比在宫中的日子轻松太多。
也许是习惯了宫中的生活,一时面对这清闲无聊的生活,我有几分不适应。
这一些些的不适应日积月累起来,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整日萦绕在我的心头,连骑马『射』箭都没了兴致。
长景劝我出去走走,我同意了。
做不来贤王,做个闲王也好。
江湖跟宫廷差别很大。江湖很磊落,有那股子万丈豪情在。
我化名为离十五,带着长景去了很多地方。
青楼并没有传中的那么有意思,并没有家道中落,流落风尘的贵女,也没有那种可歌可泣的爱情。
我看到的更多是迎来送往的『妓』|女和看银子话的老|鸨。
酒楼也没有话本上讲的那般英雄辈出,没有动不动就拔刀立誓的刀客,也没有路见不平的侠士。
最常见的还是喝得酩酊大醉的酒徒和腆着一张肥脸谈论赌馆的商贾。
没意思,没意思透顶。一想到这样的生活,我还要继续几十年,我就生出一股厌烦,连带着也怪起母妃。
若我是女儿还好,在宫廷养大,年纪到了就出宫嫁人。可我偏偏是男儿,我想做一番事业,却无处可为。但凡一动,就会有大臣上书我有异心。
除了怨母妃,我还怨自己。太过傻了,若早日知道这一身的本身全是拿来做摆设,当日为何还要努力学……
怀着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我跟长景来到了平沙城。
平沙城,是个老城。
但凡是老城,都应该有几个望门名族才对。可这里的人却是从各地迁来的,连一个住满二十年的人都没樱
我感觉奇怪,问长景。
长景却默然不语。
堂堂八尺男儿,看着城墙,红了眼眶。
平沙,平沙。我懂了。
长景的生母姓沙,他的外祖父就是前朝赫赫有名的沙将军。这城原名应是铸景才对。
这是长景的伤心之地,我亦不愿多留。
我看看长景,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明日便离开。
长景点点头,同意了。
平沙城中的客栈不多,只一两个。我随手指了一个,入住下来。只盼着黑夜早早过去,太阳快点升起。
没想到,晚上,这间客栈却『乱』了起来。吵闹声,哭喊声,让我睡也睡不好,只得起身出去看看情况。
我曾无数次地自己运气不好,但如今想来,并非运气不好,只是所有的运气都攒在了那晚,我遇见她的那晚。
在那时,我才发现,自己跟父皇也是有相像之处。
父皇因看母妃一眼,就不顾大臣反对把母妃纳入后宫。
我因看她一眼,就假装跟她同路,原路返回了京城,好的游遍山河也抛到了脑后。
我背诵过很多夸饶诗篇名句,可仔细想想,好似都配不上她,只能一个“奇”字。
她一听我我名是离十五,眼里的警惕就更多了起来,从担心我是不良子弟到确定我是不良子弟。
我看她的神情,居然想弃掉这个我已经用惯聊身份,坦白告诉实情。
长景见我这样,我被美『色』所误。
误就误了,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总可以追自己喜欢的人吧……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追定了。而且,此时我居然有些庆幸自己的身份。
不高不低,可近可远。想娶个自己喜欢的人,也没那般困难。
有一晚,我们四人因为大雨宿在破庙,雨一直下到前半夜,雨声太大,无心睡眠。
她的丫鬟一直在哭,没有哭出声,就是默默流泪。
长景想问个究竟,我制止了。
同是有故事的人,何须要刨根问底?
她看着丫鬟泪眼止不住,从包袱里拿出洞萧,吹了起来。
洞箫声格外凄凉,但那丫鬟听着听着就止住了眼泪。
我看她那副愁思满面的样子,暗暗在心里发誓,等到了京城,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眼看再过十就到了京城,我有几分紧张,还有几分欣喜。
到了京城,我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告诉她,我的身份,告诉她,我的心意。
母妃病重,有暗卫传信,急召我回宫。
我只得匆匆把雕好的木簪交给她的丫鬟,留下长景,孤身连夜快马回京。
到了宫里,母妃着实病入膏肓。脸越发苍白如纸,嘴唇却殷红似血。
母妃挥退了下人,看着跪在床前的我,低声道,你父亦将死,当太子,夺皇位。
当太子?夺皇位?
我眼看着母妃咽气,捏紧被塞入手中的绢书,展开一看,怔了片刻,低低地笑出眼泪。
原来如此,原道如此。
我,才是她最大的那颗棋子。
谁能想到从父皇把母妃纳入深宫的那一刻,母妃就定好了计划?
谁能想到母妃直接以自己为饵,与父皇同归于尽?
谁能想到备受宠爱的静嘉公主也是这局中的一步?
谁又能想到那些以往在朝堂上攻击我的大臣实际上都是拥护我的旧臣新官······
母妃一早冷落我,让父皇觉得她无异心。又大度献上静嘉,与邦国和亲,让父皇因愧疚许我为王。
为侯的皇子数十,为王的皇子却只二三人。
好计谋,果然不负楚国长公主的风仪。
我也是直到了那时,才明白长景的父亲不是薄情之人,而是隐忍之极的情深意重。
昭元年,我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顺利当上了太子,铲除了异己。
昭二年,父皇驾崩,我登上这沾满鲜血的皇位,成为大燕的二代君王。
昭三年,我改平沙为铸景,率兵收回了西域三城。
昭四年,我听了大臣的上书,迎娶了满门清贵的裴氏嫡长女,以固皇位。
我以为忙碌可以让我很快的忘记一个人,却没想到,稍微休息一下,耳边还能听见她那句,离十五,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可过了今晚,我们再会之时,就只能为友了。
我已经娶妻,你,估『摸』也早早嫁为人『妇』。
当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她。
我疑心是自己思念所致的幻象,却还是颤着双手,试图触碰她的脸。
她垂眉羞涩起来,我却笑了。
不是她,只是相像。她应是偏头一闪,挑眉怒斥,浪『荡』子。
三年未见,她的面容已经模糊,神情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这位裴敏果是大家之女,行事有章,为人有法,着实可为贤后。有了她的助力,我只需管好前朝便可,后宫有她,无需担忧。
我们相敬如宾,至亲至疏。她是贤后,我是明君。这样便很好。
我以为此生就这样过去了,平平淡淡,收起真心。
却没想到,没过几日,她便破格把带进宫的婢女升为女官。
看来这满门清贵只是较其他的世家名门能忍了一些。
我派长景手下的人去查这位女官,不到一,消息就传来了。
此人名为织月,是一直跟着皇后的婢女。
一直跟着皇后,那倒是我多心了。
理应如此,王府中陪嫁的丫鬟还要是一等,皇后的贴身婢女做个九品的女官,也无伤大雅。
长景听我这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这婢女的画像递给我。
我轻声笑笑,长景太过心,莫非此人是敌国的探子不成?
打开画像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那是裴宓的形影不离的婢女,浣星。
我是离十五的时候,她是裴宓。我是应恒的时候,她是裴敏。
两人一开始都不真诚,谁也怨不得谁。
愣怔之后,我反倒有几分苦涩。
我自觉三年来,相貌并未改变多少,她那样聪慧,怎可能认不出我?只怕是早早知道,因我是子,便做出笑脸相迎的模样。
所以,还是不喜欢,还是在装。不过,就算是装,我也认了。总比冷面相待,相见不识强。
后来,我率兵出征,拿下西域五城,把静嘉的儿子带了回来。
自己右臂中了一箭受伤,呆在宫里休养。
休养的时候把奏折给她批,即便心里清楚,她是为了让裴家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
怨我,我没给她足够的安全福不然,她也不至于扶持外戚。
我们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女儿都很像她,我特别喜欢。看女儿长大,就好似在见证敏敏的时候。
也许是征战过多,思虑尤重,我的身子一日并不如一日,我把立太子的诏书颁了下去。
那日,敏敏眼里的笑意藏的比以前浅零。
真是个傻姑娘,你不知道,从我们的儿子一出生,我就拟好了诏书。
我比敏敏大,走的也比她早。
临走的时候,我有种冲动,想问敏敏,这么多年来,她有没有一时是喜欢过我的?
我让太医退出去,让宫女关上房门,低声问,如果我不是这宫廷之主,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她的回答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这个回答在我预料之郑可我,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过,好歹是句实话,比那句“因为你在,所以紧张。”来得真实多了。
我苦笑了几声,合上了眼。
这一世,我们遇见的不晚,只是时间错了,身份错了。
下一世,我只盼,从相遇的那刻起,我便是纯纯粹粹地立在你面前,好让你看看我的一腔真心,入骨情深。
也不至于,让你一直以为今生是我早早布好局,等你落网,图你,裴氏那下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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