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脸色一变。
“拔刀？”
她倏地转头，不远处的空地上，躺着一柄长刀。
“不错，拔刀！”玄卿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调，“不过，这个人……”
玄卿折扇一转，指向了薛五。
“……他还算有点脑子，当机立断，就将长刀夺了过来。”
“刀虽然被夺了下来，但事却没完。被刀所指……道士，你自己养的鹅，它会如何做，你总该清楚吧？”
细雨翻白眼。
“讲你的，废话真多！”
玄卿也不恼，折扇刷地打开，悠闲地扇了两下。
细雨眯眼。
“老长虫，我劝你莫要拿乔。想讲，就痛快点……否则，你就别开口了！”
玄卿哼了一声，“啪”的一声，合起折扇。
“你这道士，耐心如此不足，也怪不得还没弄清发生了何事，便冲了进来将人一脚踢飞……”
觑见细雨神色不善，玄卿见好就收。
“行行行，不了……我继续进，继续讲总成吧？”
玄卿拿着折扇，指着地上之人。
“被刀指着，你养的鹅脾气跟你一模一样，它定是不能忍，所以……这人就躺在霖上，被胖揍一顿。”
“至于另外三个，不过是想把大白拉扯开，解救自己同伴罢了。”
“与其大白下手重，我倒觉得道士你那一脚，更重！”
玄卿颇为幸灾乐祸。
虽道士不用渡劫，但伤及无辜也会产生因果。
严重些，还会产生心魔。
道士的心魔，与妖的雷劫一样，都是难关。
道士行事嚣张，以前对付的都是恶人或是恶妖，也算事出有因，她不会因此产生心魔，他也无话可。
但今日之事不同。
地上躺着的这人，虽不算全然无辜，但只因拔了个刀，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便被揍成这样，确实也有点过。
另一个更无辜。
只是劝架，便被道士一脚踹飞，撞到树上。
他坐得那般远，都听到了那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大白没把人骨头揍出事，道士那一脚却难。
他倒要看看，如今道士要如何收场。
细雨挠挠头。
若老长虫讲的是实话，那她那一脚确实鲁莽零。
断骨，断骨……她转头看向苗妩。
“苗姐姐？”
“知道了，”苗妩没用她多，“断骨一事，我来解决。”
细雨松了一口气，目光依次掠过薛家几人。
一人倚着树干昏昏沉沉，一人躺在地上鼻青脸肿，一人趴在地上神情痛苦……薛家五人，只剩两个还站着。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细雨朝薛五招招手。
“薛五叔，咱们来谈个交易！”
薛五没有推辞。
事急从权。
此时的三公子半昏半醒，其他人赡伤，躺的躺……他们这一行人，也只能他暂时做主。
不过……薛五指指自己的嘴，摇摇头。
细雨了然，“哦，噤声符还没失效？简单！”
她伸手一指，一道金光没入薛五喉间，“好了，噤声符已解。来来来，薛五叔，咱们来谈笔交易！”
薛五只觉喉咙一凉，忍不住咳了几声。
“咳，咳，什……什么交易？”
“昨晚，救你们之前，咱们谈好了价格，一张符一百两银子，没错吧？”细雨开门见山。
薛五的神色，相当复杂。
“……没错！”
确实提前过。
道士明确告之——他可以救他们，但他的符不白给，一张符一百两，童叟无欺！
三公子同意了。
当时，他也没觉察出有何不妥。
虽一张符一百两贵了些，但一人一张符，顶多花费五百两银子……这点银子，他们还出得起。
谁能想到，眼前这道士，他不走寻常路。
得到三公子的同意后，这个道士便眉开眼笑，从怀里掏出一大摞的符箓。
薛五看得眉心直跳。
在几饶目瞪口呆中，啪啪啪啪，道士手起符落，在三公子身上连拍四张符。
四张！
混淆符、障眼符……这都什么玩意？他听都没听过。
噤声符——这符确实有用，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五个人还有五匹马，当了一晚上的哑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还有个平安符，薛五觉得这个最坑。
他在并州待了二十多年，在京城待了十年，并州和京城的道观，他都去过。
道观中都有卖护身符的。
最贵的护身符，便是京郊正阳观的护身符，五两银子一张。
可这道士的护身符，一百两银子一张！
贵得离谱！
更坑的是，给三公子拍完四张符，他们几人也没躲过，依旧每人四张符。
人弄完了，轮到马。
薛五死活想不明白，一匹马，用得着噤声吗？一匹马，用得着护身吗？至于障眼和混淆，薛五不懂，便不多了。
道士拍得爽快，薛五在心里算出需花费的银子后，眼前一黑，险些栽过去。
四千两银子？！！！
这些银子，他们身上真没有！
此时听道士提起了银子，薛五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眼前道士虽看着年幼，但薛五并不敢瞧他。
跟妖混在一起的道士，怎么想都不正经。还有，那只鹅妖，也是这道士养的。
养妖的道士？他可不敢觑。
薛五暗暗提高警惕，静待细雨下文。
细雨可不知道，就这一瞬间，薛五脑中便想了那么多。
她一摊手，对薛五道，“一张符一百两，昨用在你们身上的共计四十张符，这就是四千两……”
她认真地算着账。
“我还给你们布了个防护阵，这防护阵总不能白布置吧？”
薛五大吃一惊，“什么？阵法也要银子？”
细雨不悦。
“废话！布个阵，难道是个容易的事？”
“薛五叔你若觉得容易，”细雨眼珠一转，故若大方，“那你就布个阵法给我看看，我也不为难你，就昨晚的防护阵就行！”
“只要薛五叔你能布成防护阵，昨晚的阵法我便不收银子！”
薛五听得哑口无言。
他若会布阵，还用得着这道士？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讲理，“道长，布阵还要收银子，昨晚你，你并未提前明……”
“这还用提前明？”细雨一脸鄙夷，“你们薛王府请个道士入府做法事，不用付道士银子？”
她眯起眼。
“薛五叔，莫非你们想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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