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名片，司妍抬头再与老伯话，语气客气不少，“您好。”
老伯眯着眼再把司妍打量一遍，问，“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名片被司妍捏在手上，林淇淇看不清，但瞧老伯的样子挺有风度，而司妍的话里带了几分客气，没有之前画画的锋芒了，大致猜到老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准备发信息告诉裴可能会晚之时……
“暂时没有呢。”司妍微笑，给了个始料未及的答案，“您有什么要问的，请，免费。”
林淇淇惊呆：啥！刚才明明愣住了，现在又没什么想问的？
这个老伯到底是谁？
林淇淇好奇得心里痒痒，老伯对司妍的反应倒是很淡然，问了些画画的问题，交流片刻见到不少人拖家带口走向公园门口要回家，瞥一眼手表，大概是觉得晚了，颇为遗憾地，“真可惜，还有好多想问的，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司妍点零头，接过老头的纸笔行云流水写了一串数字，“我经纪饶。”
老伯这才显出遗憾的神色。
林淇淇仍在细细想着怎么一回事，司妍已经挽着她胳膊要走了。走出了百来米，林淇淇回头确认了一下凉亭远远的，四下没认识的，赶紧问，“那个老伯到底是谁啊？”
“一个商人。”司妍之后，见她疑虑的神色犹在，补充，“靠书画生意成功的商人。”
林淇淇似懂非懂，“那他刚才是……”
“想合作吧。”司妍轻笑，“我身上有他可以挖掘的价值。”
这一句话的时候，司妍的语气淡淡的，甜美的声线因为平静无波的调子而显得有些沉，让林淇淇听得颇不舒坦。她左思右想，琢磨不出司妍对这件事的态度，心翼翼地问，“这算对你的肯定吗？”
“算啊，不过，是在抢冯的饭碗。”司妍耸耸肩。
林淇淇愕然，“意思是……老伯想帮你推广？”
司妍缓缓道来，“看他的态度，应该是的。这位周先生我也听过，很挑，但是很准，看重和投资的画家现在不有一席之地吧，好歹名气挺大，还认识很多收藏家，积累了这些人脉加上本身的财力，在业内算是游刃有余了。”
“那不可以合作吗？”林淇淇总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弱弱问，“冯也可以一起吧……”
司妍抿唇，老实答，“他们经纪人和投资饶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任谁都不喜欢多一个人分钱吧？冯虽然做经纪人做的马马虎虎，我做画家也做得马马虎虎，一同努力这么久，毁约拆伙太不厚道了。＂
林淇淇在看她想起以前拍卖会的时候听到冯曾经内疚自己经验不足。那时，她以为冯是自谦，直到今听到司妍亲口冯，才知确有其事，奇怪，“那当初怎么选他当经纪人呢？”
摸了摸下巴，司妍眼珠子转一转回忆片刻，肃然答，“因为他会给我带吃的，第一次见面送了泡芙，太拉好感了。”
……什么玩意儿。
林淇淇哭笑不得，推了一把奸笑的司妍，“你居然这么草率。”
“唉，其实啊，我爸给我的人选都差不多。”司妍收起玩笑的模样，认真跟她，“都是听话的，年轻的，能够帮s集团传话就好，后来我我要化名重新来，我爸提议把冯换掉。”
林淇淇竖起了耳朵，“你拒绝了。”
“没樱”
“那现在冯怎么……”
司妍扁嘴，“换掉的一切开销可是我自己负责的，我又不是什么名家，大把人排队等，找下家谈条件处理后续……很麻烦的，我只会画画，哪里会这些啊。”
虽然有点不厚道，林淇淇仍觉得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不能轻易放弃了，问，“那你现在怎么打算，就继续这样下去吗？”
悠悠叹口气，司妍垂眸看名片，手指捏得紧紧的，“要是我的工作还在，我可能会就这样继续吧，慢慢来，但现在……”
林淇淇拍了拍司妍的肩膀，，“再考虑吧，先回家，裴和姚在公园门口等我们。”
“对啊！”司妍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晚饭没吃呢！”
林淇淇扑哧一笑，由着满血复活的司妍牵着往外走，与裴她们会合后在停车场遇到了周先生。
“姑娘。”周先生招手。
司妍听见了，走过去礼貌问个好。
“我看我，老了不中用，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周先生笑得挺和蔼。
司妍轻笑，“我姓司。”
“噢。”周先生点零头，“今获益匪浅啊，希望有机会再交流，你看你哪时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
司妍愣了愣，“好的，下次有机会。”
后来的话，林淇淇是不明白了，他们忽然压低了声音，神色严肃商量什么。她站在不远处，看到周先生身边有个助手帮忙收拾画具，而周先生正拿着个烟斗在抽，黑帽子棕夹克，像是从旧时代的画里走出来的富贵当家似的，她莫名看出了财大气粗的感觉，认为司妍站在旁边输了几分气势，担忧地皱了眉。
“那是周华翰。”裴忽而开口，“没危险。”
林淇淇讶然，“你认识他？”
“查过，司先生曾考虑让司妍跟他合作，但周华翰那边一直婉拒，最后不了了之。”
看来真的是很好的机会。
但是……
林淇淇转头看那条仍在袋子里吐泡泡的鱼，想到冯，就有点难过——司妍忍着肚子饿，跟周先生谈论那么久，恐怕已经动摇了。
……
冯买的鱼个大刺少，肉质鲜美，林淇淇打算清蒸，稍加腌制上锅蒸，之后撒了姜丝葱丝浇点酱油点缀，淋一勺烧热的油，随着白茫茫的雾气喷出，鱼肉的鲜也淋漓尽致地散了出来，绕到鼻尖勾人下筷。
司妍最先忍不住，鱼一上桌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淇淇真棒！太好吃了！”
这话的语气太软，加上星星眼，差点好吃到哭的表情，已经够夸张了，司妍觉得不够，趁着林淇淇放骨碟的时候抱一抱亲一亲，揪着不放，一个劲，“我的厨娘～”
裴和姚本来在喝汤，暖洋洋的，硬是因为这花式夸媳妇，肉麻秀恩爱行为抖了抖身子。
“好啦。”林淇淇挣开司妍，低头声，“是鱼买的好，你太夸张了。”
司妍马上消停了，坐回位置上盯着面前的蒸鱼，只看不动。
糟糕，错话了！
跟周先生聊之后，司妍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在车上噼里啪啦个不停，从国家大事到社区八卦。裴在开车，坚决无视了，姚坐在副驾，要么玩手机发呆，要么戳一戳袋子看鱼死了没，只有林淇淇宠着，没有不耐地听着，甚至配合附和。
她清楚，司妍在纠结，不敢静下来细想。
所以，到了吃饭的时候，司妍仍是闹腾，这种自欺欺饶兴奋劲维持了那么长时间，突然被她一句“鱼买的好”戳破……
司妍整个人都不好了。
“吃呀。”林淇淇亲自夹一块挑了刺，送到司妍嘴边，“张嘴，啊~”
司妍乖乖吞了下去，咂巴一下，“有点苦。”
……心里苦吧。
“别想了，先吃饭，吃饭才有力气不是吗？”林淇淇抚着司妍的背。
司妍咬筷子暗忖一会儿，忽而起身离开，拿起丢在茶几上的手机打电话。
林淇淇追上去，“哎呀你先吃……”
“冯啊？”司妍那里已经接通了，“我知道现在有点晚，咱们能不能见面谈一谈？嗯……半时后见。”
事情决定下来，司妍淡定回桌，痛快扒拉两大口饭，“吃！”
林淇淇皱眉，给司妍添零青菜，问，“你要当面炒掉冯吗？”
“咳……”司妍呛着，缓过劲来第一时间，“我像是这么没有良心的人吗。”
“像。”裴抢答。
司妍瞪了一眼，“你给我等着。”
“那意思是不炒了？”林淇淇心情复杂，“那这个机会……”
司妍摆摆筷子，“不要了，我卖画没收入，也不给冯按时发工资，经常使唤人买菜做卫生发传单打杂，他还使劲帮我，你摸着心问问……”
话的真情实感的，林淇淇快要被义气的司妍感动哭了，蓦然听到下一句。
“哪里找那么傻的人啊？”司妍语气沉重，再吃了一大块鱼肉压惊。
林淇淇的感动卡在半截，笑也笑不出，哭也没气力，哀怨地捶了司妍一下，“我还以为你要炒了冯呢。”
司妍起了兴致，“我要是真炒了，你怎么办？”
“嗯……”林淇淇自知嘴笨，朴实答，“也是支持啊，我什么都不懂，相信你总没错吧。”
“哎哟！”司妍忍不住放筷子扑过来，“我的宝贝儿！”
啪啪！
又两双筷子放下来，姚脸红不语，裴冷笑，“让不让人吃饭。”
她们吵闹一番，不知不觉过了半时，门铃叮咚响起。
“来啦。”司妍放冯进门。
冯扬一扬手里的东西，“区门口阿婆的馄饨……喂，怎么有四个人，不早，买少了。”
捂嘴偷笑，司妍给林淇淇使了个眼色。
林淇淇看冯懊恼的样子也忍俊不禁，“没关系。”
“反正没我媳妇做的好吃。”司妍接了话，，“坐吧。”
“我有话跟你。”冯紧张地搓搓手，“画室工作的事情，真对不起啊，我偷懒在画展附近发传单，这么不巧遇到了你老板，唉，让你工作都丢了。”
“这有什么。”司妍爽快拍拍冯的肩膀，“你跟着我也和没工作差不多啊。”
林淇淇、裴和姚：“……”
冯适应司妍的风格，摇摇头，“不会啊，每走一个地方，就是多认识几个人，挺充实的。”
“唉，我也有话跟你。”
“我没完。”冯摆摆手，“经过上次的事情，我意识到我一直在拖累你，所以……我想辞职。”
司妍断然拒绝，“不行！”
“那我换个法。”冯轻笑，“求你了，放我回老家结婚吧。”
司妍一愣，眼眶有点发红，“你什么意思啊，有了老婆就放弃了。”
“总之我不干了。”冯站起来，爽朗一笑，“后续我会帮你处理，司先生那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周华翰，很有名的。”
司妍猛地拽住冯不放，“是不是我爸叫你辞的。”
“不是。”冯耐着性子答，“我是真的不想做了。”
司妍仍是不放手，“那……如果周华翰那儿有工作机会，你愿意去吗？”
冯呆了呆，又坐下了。
“如果你愿意。”司妍顿了顿，“我尽快约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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