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阵的万人屠，见一辆看着尚算舒适阔大的马车驶出，可是卫歌却是坐在马车的驭位上，与赶车的少年笑笑。
看样子竟然十分熟稔。
万人屠顿时有些苦闷了。
上了马车，万人屠心想卫歌也该进来了吧，不料她仍旧在外头坐着，似乎与那名叫做唐有德的少年有不完的话。
什么家里有几个人，为什么没去码头做事却到车门行做短工之类的。
“......这季节码头那边活少，要等到过了十五才会好些，不过车门行跑短途的却是多，并且老车夫们都歇下了。往年一到大节气，我都是到通运车马镖行干活。”
全是废话，万人屠简直不明所以，贩夫走卒，有什么可聊的。
途中停下，唐有德打了个招呼就飞奔而去，要回家一趟与娘和妹妹打招呼。
卫歌却仍旧坐在外面，万人屠不由得气闷，“村女，你去买些吃食，路上未必有地方买。”
打开马车的门，卫歌笑道：“是要吃核桃，还是要吃荔枝呢？”
听到口吻中的讥讽之意，万人屠若无其事地道：“你要是能买到荔枝，我倒不介意，这会儿四处都有炒栗子可卖，不妨多买些。”
“嗯，马上回来。”
去大铺子里买了包装精美，各色味道的栗子，外带两大盒子精致的点心，这些是给万人屠准备的。
卫歌却也没忘记自己，随意从贩手里买了一篮子的橘子，又去食摊买了七八个热腾腾的包子，等下与唐有德瓜分。
双头快马的豪车，尽管比不上富贵人家专门打理的车，但是一应用具都算是齐备。
因是冬日，除了原先的车棚，车内四壁还添敛风保暖的厚帷幕。下方铺着干净的厚褥子，左墙和后壁都是软榻，占了大半间马车，可坐可卧，倒也十分舒适。
还有现成的矮几，红泥炉，车马行还贴心地准备了不少水，不过却不管茶。
仿佛延续了上次做“下属”的习惯，卫歌倒是很自然地将炉火点上，烧了些热茶。不过，剥栗子这事却不干了。
“万老大，你慢慢休息，我到外面坐着，不打扰你了！”
“一起喝杯茶暖暖身子，外头冷。”万人屠不经意道。
冷什么冷，从前没到通脉期都不怕冷，如今都内窍了，卫歌总觉得这货又在玩什么把戏，可是看他的神情又觉得不像。
也不好太刻意了，毕竟这些日子恐怕还得查探金秀秀的事，她盘膝坐到左方的软榻上，捧着一杯茶慢慢啜了两口。
万人屠却是没喝茶，轻轻松松剥了六七个栗子，然后将碟子推到卫歌身前。
“来，吃些栗子，我幼时十分喜爱吃这些干果，栗子，核桃，松子，杏仁，不晓得你爱吃什么。”
卫歌吃了两枚，然后笑道：“我啊，不拘什么，管饱即可，先前买了些橘子摆在外头，等下与唐有德分食，你要不来几个？”
“不了，我并不爱吃这些汁水多的果子，你自己慢慢吃吧！对了，一路上除了稳固修为，你自己得慢慢想想去了潞州该如何行事，有任何疑问尽管问我。”
汁水太多的果子，黏糊糊，时时得擦手，着实麻烦，如果有人剥了橘子喂到嘴中，那倒是无妨。万人屠斜斜瞟了瞟卫歌那双手，心想这念头可太诱人了，不过村女听到肯定要炸。
“嗯，那是自然，我会仔细琢磨的。”
端着茶杯沉思着，卫歌哪里料到万人屠在这当口，还在打这些猥琐主意。
已经想破脑袋了，她不禁暗叹，自从得知这破事，除了修炼脑子就没空闲下来。
马车沿着大路走，因时间还早路上裙不多，卫歌忍不住赞叹，唐这手赶车的功夫，倒是像积年的老手，稳稳当当的。
比薛绍奚和段添猜那两个瞎学的要强。
“这些包子橘子你随便吃，我这会儿便要进马车修炼，如果没有大事不要随意打扰......”
叮嘱了下唐有德，卫歌弯腰打开身后的马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尽管马车宽敞，不过万人屠身形较长，占了好大一片地。他并没有打坐，竟然换了一身软绸阔袖的长袍，歪在矮榻上假寐。
卫歌忍不住抱怨，两侧的软榻都给他占了，自己得坐到地上。
她刚盘膝坐好，万人屠却是睁开眼睛，“我分些地方给你，其实也不是很疲劳，坐着也使得。”
这么一，卫歌却觉得颇感内疚。
她冲击内窍闭关三三夜，那是闭着眼入定。可万人屠却是连续三三夜持续输出真气，还得保持绝对的清醒，心翼翼不能有半丝疏忽。
“不打紧，坐那里都一样，你多睡一下吧！”她笑着道。
“地上虽然铺着厚毯子，却是脏得紧，又十分颠簸，不利修炼，还是到榻上来。”
万人屠坐起身来，将身子半靠在马车的壁上，让出一片地盘。
脏不脏倒无所谓，不过万人屠肯定会嫌弃，再地上的确比较颠簸，卫歌占了软榻的角落，便安然坐下。
马车又快又稳，卫歌坐得稳如磐石，万人屠更是苦闷。
赶车的这子是不是太利索零，从江陵到潞州的大路，尽管修得还算马马虎虎，却也有些坑坑洼洼之处，可走了足足半功夫，竟然就没有一个大的颠簸。
做事仔细，眼神好。
姓唐的子是个人才，村女的眼光不错，可是眼下的确非常煞风景，车太稳了，就没机会温香软玉抱入怀。
万人屠不禁暗叹，同时也暗叹自己真是越来越禽兽，越来越无耻！
明明要去潞州办正事，竟然各种念头层出不穷。
还是等解决了所有的事情，再与穆乘风竞争！
男未婚，女未嫁，谁的功夫下得深，村女就归谁！
只是......万人屠忍不住犯愁，他可真没那么多空闲，焦头烂额的事着实太多。哪里像穆乘风那般，如今不用做他的王孙公子，一身逍遥！
晚间到了宿头，唐有德借了客栈的地盘，打理马匹，挑了干爽的草还添了些豆子，又喂足了水。这两匹上等好马，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可要掏出压箱底的银子赔。
坐了一的车，卫歌一时并不想回房歇息，在后院瞧着唐有德利索地干活，总觉得这子实在太有意思了。
“你现在什么修为？”
“打通了五条经脉，连通脉期都不到，反正寻不到功法，到了通脉期就止步了。”唐有德虽这么，但是却并没有显得很积极，仿佛很无所谓。
“我手里有功法。”卫歌抛了个鱼饵下去。
唐有德抬起头，嘿嘿笑了两声。
“卫姑娘你不怀好意啊，曾经有过几个人拿功法引诱我呢，不过得给缺手下要卖命。修炼嘛，图个手脚麻利，赚钱方便，我又不想与人打打杀杀，或者去做保镖。”
卫歌竟然生出少许知己之福
“嗯，我与你的想法倒是一样，可惜往往总是身不由己。罢了，随你吧，若是想跟着我混，可带着家住到我家院落，到时我送一部不错的功法给你。”
“我再想想吧！”
唐有德却是有几分动心。
去柳树巷多次了，他早看出卫姑娘并不会段添财当下人看，纯粹是给工钱干活，做得好就多给，做得不好没钱拿。至于那位眼神乱窜的美貌胡姑娘，哪里像什么丫鬟，简直就是个吃闲饭。
随意了几句话，卫歌便返回房间，多了好似要骗人上她的贼船似的。
收“弟”什么的倒无所谓，总觉得糟蹋了唐有德这个好苗子。手脚极稳，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反应迅速。
绝佳的武修资。
半夜便再次启程，唐有德忙进忙出，跑进客栈厨房点火烧柴，将前一晚准备好的馒头包子热好，外带几碟菜，一起放在食盒子摆进了马车，然后精神抖擞地坐到马车驭位上。
这下连万人屠都没什么怨言了。
换了别的车夫，做事没这么周到不，还外带一身的起床气。
想想他又觉得好笑，卫歌这武修，竟然还收了好几名“属下”，难不成要开山立派不成。
这次眼光总算好了一回。
她收的那几名属下，只有薛绍奚不错，姓段的子和钟大有，可真不像样子。还外带白泽这个光吃不干活，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有战斗力的妖怪驴子。
坐到软榻上，卫歌啃了两个包子，连菜都没搭理，便闭上眼睛修炼。
万人屠叹气，从前在乌金国，两人好歹还能共同进食闲扯，如今她表面上虽然还是笑得甜甜的，其实真是“冷若冰霜”啊！
谁叫他那次心急了呢，竟然打算以男色，引诱这姑娘！
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与腹部紧实的肌肉，他仍旧有些纳闷。
如此好的身型，不像某些大汉过于粗犷，也不似瘦巴巴的白脸，村女竟然不动心？
从前在北疆有几次光着上身从湖里出来，女子瞧见个个面红耳赤，竟然有好几名自觉貌美的女子，前来自荐枕席。
如今他倒是想明白了，村女心里只有穆乘风那子，对自己可真没半点想法。
一直到中午，卫歌才睁开眼睛，“万老大，我似乎不能这般不停修炼，需要略略缓一缓。即使感知力向内，但是不停导入地元气，也会感知疲劳。”
见卫歌仿佛有些摇摇欲坠，眉目倦怠，仿佛累极，万人屠大吃一惊，“即刻停止，这两你便好生歇息，恐怕是你底子不稳之故，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这当口，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原本找个借口可以两人共处，若万一闹出什么离魂的事，他这“英雄虎泪”不定都会流一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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