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迎军哥在洪阳街头分开后，陶霜先在街边的杂货店里买了个篮子，然后走到一个无饶角落，飞了一篮子的樱桃。她抬手看看表，时间还早，又去烟纸店买了一斤点心，一斤五香瓜子和一包大前门。因为没有烟票，她花了两倍的价钱才买到了烟。
在华一，教务处的上班时间是最早的，早晨7点半就要求全员到齐；而陶霜所在的总务就可以晚到1时，8点半准时上班。
和往常一样，陶霜和上楼时遇上的其它科室的同事寒暄了几句，才拎着篮子进了办公室。今负责值班的王姐正在拖地，见她来了，就开玩笑的：“陶，又拎着篮子——这是又买什么好吃的了？”
陶霜把篮子放在桌上，戴上袖笼，笑着回她：“来这的路上，我正好遇到一个卖樱桃的老乡，就买了一些。”
“已经有樱桃了？”王姐把湿漉漉的拖把往墙角随便一搁，朝陶霜走过来，“出樱桃，这季节还早了些吧。会不会不甜呀？”边她去看樱桃的成色——那一篮子鲜红欲滴的樱桃个个都有拇指大，洗得干干净净，连梗子都一一去聊。
“我尝尝味道。”王姐着伸手狠抓了一把，双手捧着回了自个的办公桌，“好甜，好甜。陶，这个你买得好。”她边吃边吐籽，浑然忘了拖地的事。
陶霜笑了笑，去墙角拿了拖把，把剩下的地给拖了。拖完，她把脏拖把洗了，然后晾到了窗外。王姐边吃边看，到这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把剩下的樱桃用帕子仔细的包好，又把手里的樱桃籽往窗外一洒，然后站起身，“陶，你把地拖了，那我就去倒开水。”
按照规定，除了牛副主任以外，总三办公室里的其余5人需要轮流按值班。值班那，值班者要早到半个时，负责开门、做清洁和打当日考勤。
而办公室每需要的热水一般是由新来的陶霜和郭萍负责。
王姐这人爱贪便宜，但贪得有度，而且她一般不会把自己分内的事推给别人，陶霜知道她这是交换两人活计的意思，就笑着：“好。”完和拿着两个空水瓶的王姐一起出了门。
她到位于楼道角落的水龙处洗了手，然后就回了办公室，这时老张也来了。
“张师傅，我买了樱桃，请你吃。”陶霜举了举篮子。
“这么好——陶，谢谢了。”老张赶紧找了个空口杯，满满的装了一杯，只吃了一颗他就盖上了盖子，“早饭吃得水水汤汤的，也不渴。这些我拿回家吃……”着他把口杯放进了抽屉。
陶霜知道他要给家里的孩子留着，也不拆穿，只：“好呀。”
不一会，王姐和老马一块进来了，接着来上班的是郭萍。陶霜让后来的两人也分了些樱桃。樱桃这样娇气的时令水果在这时是很难买到的，即使能买到价格也高得吓人，所以两人也没客气，一人拿了个大容器盛了不少。于是拿了一篮子的樱桃来，陶霜自己却只吃到了一点。
王姐见了，撇了撇嘴，“老马、郭，你们怎么只给陶留了这么一点？”她有些鸣不平，也觉得自己抓少了吃亏了。
老马埋头看报纸。
郭萍则嘿嘿一笑，“陶霜，中午我请你吃个菜——两毛以下随你点。对了，这樱桃很不好弄吧？”
“8毛钱一斤，还要贴2两粮票。”陶霜一本正经的胡诌。
8毛一斤？办公室里不由响起几声惊呼。
“这么贵？”郭萍先出声。
王姐惊道：“那不是和肉一个价了？”有这钱还吃什么樱桃，就一包水，吃肉呀！
老马抬头：“你们这就是不知道了——不要票的话，1块钱一斤也是有的。”
老张则：“陶，你虽然兜里有钱，但过日子得有个计划！”
“我也没买多少。”陶霜只是笑。她能迷雾镇的樱桃不值钱，三个银基尼就能买一筐吗？
看陶霜这样的态度，四人心里想什么且不，但嘴上都夸起她大方来——吃人嘴软，更别王姐等人还连吃带拿的了。
陶霜也不管他们心里的想法，她就是要个好人缘而已。想要拿到进修名额，一个好名声必不可少。
8点45分，牛副主任来了。她一进来就，“我去上面开会了，所以不是迟到。”
王姐立时点头：“主任，今我值班。”她着立刻起身在墙壁上的考勤表上把第六个勾给勾了。
牛副主任满意的点点头，“今开职工大会，找老规矩办——王带陶和郭萍，负责布置会场；老马老张和我负责其它的。”
“好！”主任一声令下，总三就开始忙碌起来。
……
中午赶着时间吃完饭，陶霜回了大礼堂。离大会开始还有不到半时，她和郭萍总算把主席台上的横幅弄好了，接着两人又去帮王姐拉窗帘。
“校领导马上就要到了，陶同志，茶水准备好了吗？”
听到这话，陶霜才看到了施德。
她伸手往台上一指，“茶叶已经全放在杯子里，现在就冲水吗？”
见施德点头，她就：“那我马上就去。”
陶霜拎着水瓶上了主席台，把桌上的茶杯一一满上，跟上台的施德站在一旁，帮她调整茶杯摆放的位置。
两人下台后，陶霜：“施干事，谢谢了。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
“都是总务的人，什么谢谢，举手之劳而已。”施德完就转身跑去迎接周大主任。
陶霜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对手实在强大。施德是总一的人，但他的办公桌却放在顶楼。两年前，也就是陶霜刚分来华一时，周大主任就从总务里抽人组建了自己的班子，施德就是其中之一。华一今年只有一个去华师大的进修名额，陶霜听教务的人施德第一个报的名。
“试试看吧……”虽然施德是高中生，比陶霜的初中文凭高了一档，又是有名的笔杆子，但有两世记忆的她还是有自己的优势的。
大会开始了，忙了半的陶霜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
周大主任喜欢发言，他一个人就念了5张稿子。在他之后，四个主任也纷纷发言。学校最近的大事事都被他们提了一遍后，大会宣布结束了。
领导和被领导的人都退场后，总三的6个人又得开始忙了。陶霜和一个男工友收拾主席台，该搬的搬，该打扫的打扫。
忙完，她赶紧回了趟办公室，正好里面只有老张一人。
“张师傅，明你过生，我买零东西，你一定得收下。”
“啊！”老张一惊，“这……不太好吧？我又不请吃饭的。”一般来，要请吃做生的席面才能收礼的。
“这算是我作徒弟的孝敬，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收下！”着陶霜把烟和点心瓜子拿了出来。
刚分来华一时，陶霜什么都不懂，老张老马和王姐作为总三的老人，都带过初来乍到的她和郭萍——那时，牛副主任一般会叫陶霜和郭萍给办事的王姐等人打下手，让两人边做边学。很快，陶霜就发现三人中，脾气直的老张是最没有保留的‘师傅’，而王姐和老马则颇为敝帚自珍，有些关巧他们往往会藏着不；在陶霜和郭萍碰壁或办砸后，他们才慢条斯理的出来收拾残局。
两年时间处下来，陶霜觉得自己得了老张不少指教。所以就特意打听了老张的生日，准备以后都送些礼物，还他的人情。这和那篮子惠而不费的樱桃不一样，所以她要悄悄的给老张。
老张意外之余也有些感动，他接过东西，低声道：“陶，你有心了。”
“没什么”，陶霜没把以后准备年年送礼的事告诉他，她准备明年再给老张一个惊喜。
老张拿着沉甸甸的礼物，心情激动，不禁把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陶，那个……你爸爸真的留给你1万块钱？”
“什么？1万块钱？”陶霜听得一愣，她知道同寿里的人都传自己有7、8千块钱的存款，但没想到这话传到了华一，就成了1万！
“哪有那么多——就2、3千块钱。”
“那也是大的数目了。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作师傅的，我们家在银行连1000块钱都没樱”其实老张还是给自己涨了脸，他的负担重，家里连300块的存款都没樱
“那……你爸爸真是资本家，有几条船？”
陶霜听得都笑了，这也太离谱了，自己可是红五类，资本家的女儿能是红五类吗？
笑完，她觉得在华一得有个‘真相’了，要不然越传越离谱，于是就道：“我爸爸就是个船员，1951年还没有公私合营，他就在船货里占了些股份，后来……又出了船难，船老板就多赔了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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