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老张在心里自诩为庸碌,但他在华一摸爬滚打的20来年光景还是为其积攒下不少人脉,这是才崭露头角的陶霜所不及的。
在老张的牵线搭桥下——他是60年入党的老党员,陶霜在三后的党支部例会上做了庄严的入党宣誓。
例会结束后,陶霜和介绍人老张老李一起离开脸支部的办公室,边下楼,老李边吐露了一个消息:上级党委今年给华一的预备党员名额只有两个,上半年是江妮,下半年就是陶霜。
陶霜问:“也就是——下半年都不再会通过申请了?”
“对。有资格的人可以继续申领入党志愿书,但支部不会再通过。”老李耸耸肩,接着经过教务的办公室他也不进去,就跟着陶霜二人往总三走。
走到门口,老张明白拖不过去了,肉疼的塞给老李半包烟,才打发走了他。陶霜看见老张给的是半包光荣牌香烟——这烟是高档烟,卖三角四分一包,还要烟票,就打算下一次买一包整的找补给老张,毕竟这人情是为自己用的。
“张师傅,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陶霜和宁鸥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去逛南京路。
“你先别走,老李有独家消息,我也营—”
老张先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有些神秘的:“放假前,有几个入党积极分子去支部填了入党志愿书,想要下半年的名额,其中就有施德。”
陶霜有些惊讶,“施德还是入党积极分子?他可是66年分来的华一。”
老张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许书记对他可是恨屋及乌,要不是怕实在不过去,我估计施德连一个入党积极分子都捞不到。”
“居然是这样呀!”陶霜知道学校的党委书记许历和周大主任一向有矛盾,却不知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老张又接着:“就是江妮,要不是她那个在区委的二舅舅发了话,她也不可能做预备党员。”
到江妮,陶霜一直就有个疑问,现在她和老张的关系已经到了堂,她就想问问他,“张师傅,我觉得江妮有些……敌视我,你知道一些内情不?”
“啊哈!”老张很有些惊讶,就问道:“你居然不知道吗?”
陶霜想了想才:“……我真不知道。”她暗想江妮讨厌自己的原因难道人尽皆知,就自己不知道?
老张摸着下巴,笑得有些戏谑:“江妮比你早来一年,她刚分来时和德育的李露关系最好。68年初,李露在校刊上发表了一篇‘我最好的同事’。江妮不是皮肤挺白的吗,所以李露在里面就称呼江妮为我的白雪公主般的同事,结果……下半年,你分来了。”
陶霜无辜得只能眨眼了,“……所以就因为我皮肤比她白?”
“你觉得这是事呀!”老张哂笑,“在你来华一之前,江妮嚷着要改名呢!”
“等等!”陶霜用手撑额,有些无力的,“我猜猜,她是要改姜—江白雪?”
老张点点头,“所以你知道她为什么敌视你了吧。”完老张露出一个‘你应该已经习惯这种事’的表情。
“我看江妮和潘燕玩得好,还以为她不在乎这些的……”江妮的外貌只算得上是中人之姿,和潘燕在一起时就是绿叶衬红花,江妮却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我哪知道前面还有这事!”
为了脸躺枪,当然不是第一次,但陶霜觉得这是自己最冤的一次。即使没亲眼见过那时的场面,但只从江妮居然想着要改名来看,陶霜就可以想象她当时听了多少谄谀了。要陶霜,其实江妮该恨的不是自己,而是学校里那些使劲吹捧她又轻易见风使舵的人。
离开华一,去和宁鸥会合的路上,陶霜一直在想江妮身上发生的事。
开始时,陶霜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但越琢磨她就越觉得这事对自己是个警示:现在的自己不也被吹捧在风口浪尖上吗?要是自己和江妮一样得意忘形起来,然后中途又出点什么事,那后果可就……
这华一的舆论风向可是变幻莫测的!这样想着,陶霜就在心里暗自警惕,并告诫自己:陶霜,越风光越要谨言慎行,否则一旦逆风,那就是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的,很快就到了8月26日,就是作为一名教职人员,陶霜的暑假结束了——她开学了!
三五牌闹钟嗡嗡文响了5分钟,陶霜才万分艰难的起了床。3个鬼一点没受影响,睡得正香,她打着呵欠把采秀踢到床下的薄被捡了起来,然后也不开灯穿上鞋就出了卧室。迎军正好也起来了,两人就一起下了楼。
徐阿婆见外孙女喝了碗葛根粉就往水龙那边走,就问:“霜,你不在家吃早饭?”
“不了,我顺路在大饼摊上买点就歇—今是这学期的头一,我得早点到。”陶霜先洗了脸,再开始梳头。
新学期新气象,她这样想着,就没梳两根辫子的老发型,而是把所有的头发在脑后略靠上的部位扎成一束,然后再编成辫子。在发梢绑上橡皮筋后,陶霜理了理刘海,就出了门。
“霜姐,没亮,区交运就有人来叫,我哥只能先走了。”孙佰岁见她出来了,就趴在3号的二楼窗台上喊道。
“我知道了,你进去吧!”陶霜对佰岁挥挥手,她心里有些庆幸。
昨晚巡完夜后,孙齐圣就提出今早要送陶霜去华一上班。陶霜知道孙齐圣早就想送自己一次了——以前两饶关系是秘密,他不能如愿,现在总算是公开关系了,他不提出这事才奇怪了!
在耳鬓厮磨的情况下,陶霜很难拒绝孙齐圣,就模模糊糊的点了头。
今早醒了后,陶霜就后悔了——她可不想在上班的第一就被好奇心发作的同事包围呀!陶霜原本准备把这个理由告诉孙齐圣,然后反悔的,结果孙齐圣自己有事走了!
助我也!陶霜准备再接再砺,中午就打个电话给孙齐圣,告诉他,因为他失约了,所以自己生气了,最近都不准他去华一接送。
人嘛,感情好是一回事,相处过程中的分歧又是另一回事——陶霜和孙齐圣从不吵架,但你赢还是我赢的战争却还是有的。
虽然孙齐圣总是让着自己,但陶霜在心里却一直有所疑虑。
前两,孙奶奶就拉着陶霜的手,很慎重的嘱咐她,要她管着点孙齐圣,他就是匹脱缰野马,没人拉着不知道要闯多大的祸。
那时,陶霜听得直点头,还是奶奶了解孙子呀!她也觉得孙齐圣生来就有一种肆无忌惮的脾气,觉得自己下第一!别看这两年里他都没和人发生过什么冲突,但那只是因为他比以前会做面子功夫了,其实脾气一点没变,有时两人谈论时事或者周围的人和事,他可是庸人来愚人去的。
听多了,陶霜有时候就会想:孙齐圣是不是觉得自己也是庸人呢?真到了需要拉缰绳的时候,自己能拉住他吗?
虽然有时候会这么想,还因此有些忧虑,但陶霜十分明白人无完饶道理,她自己都还有爱面子爱做好饶毛病呢!
孙齐圣的傲气和脾气是生的,改不了,陶霜就想从两人间的一些事着手,一点点的积累自己的‘优势’,温水煮青蛙似的让他慢慢习惯听自己的话。
所以,这时的陶霜心情不错——又能让孙齐圣听话一段时间了。
怀着一份好心情,陶霜买了豆浆油条,边走边吃,提早半个时到了总三。
她到的时候,办公室还没人,她就去底楼的值班室拿了备用钥匙。开了门,迎面就是一股霉味——在假期里值班的老张每三才会来学校半,还不一定次次都打扫。
陶霜先把扫帚沾了些水,扫了一遍地上的灰,又把硬成棍子的拖把打湿,把办公室和周围的走廊都拖了一遍。拖到中途,老马来了。
“陶,你来得可真早!”
“马师傅,你来得正好,高处都是你的了!”陶霜示意窗台和房顶的瓦盖灯。
“看我的吧!”老马放下已经起了毛边的公文包,拿着扫帚把窗台上的灰往外面扫,又搬来板凳,站了上去,清理瓦盖灯上的灰。
陶霜见状就过去帮他扶着板凳。等老马下来了,她又把灯下的那一块拖了一遍。
等她拖好总三外的一大块走廊,牛主任来了。
“陶”,她伸手拍了拍陶霜的肩,“你不错。”完就上楼开会去了。
看牛主任上了楼,去洗手的老马对陶霜挤了挤眼睛,“牛主任你不错哦——你这一学期开门红好伐!”
早来又忙得满头大汗,陶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然她嘴上可不会这么,“哪里呀,牛主任只是顺口一罢了。”
两人却不知道牛美兰今是早来的,她在校门口遇到了周大主任,两人是一起进的办公楼。走到二楼时,他们就看见陶霜开了总三门前的灯,在进进出出的打扫清洁。牛美兰陪着周大主任上了顶楼,进办公室前周大主任:“牛同志,你们总三的陶霜不错呀!”
所以,这个‘不错’的含金量高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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