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林墓前，李牙烧纸告慰至友，辽东白莲已覆灭，让他在九泉之下安息。
佟林因公殉职，朝廷给了三倍抚恤，并让其长子进入巡检为吏，算是接替了父职，而佟林的次子因从缺乏管教，无心向学，不学无术，不过十五岁，已是京郊的地痞头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守孝不在家，祭拜父亲也不见人，李牙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秦淮河霸王，为了至友能九泉之下瞑目，经佟林娘子同意，他将佟默带回南京，打算好好教导，不让佟默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李牙归心似箭，告别好友无心后，踏上了回南京的路。
佟默在李牙面前，还算乖巧老实，但只要离开李牙的视线，立即变回地痞流氓。
返回南京的大船上，佟默正在下层船舱，调戏一名同船的杂剧戏班花旦。
这个年代的杂剧花旦，被称为 【烟花粉黛】，扮演的多是妓女一类的角色。
佟默还没进锦衣卫，就开始以锦衣卫的身份仗势欺人了，他指着花旦的鼻子，威胁道：“娘子，你知道本少是何人吗？本少是锦衣卫，知道锦衣卫吗？”
马漏解手回来，正巧看到佟默在欺负良家妇女，于是回到上层船舱，禀报了李牙。
李牙皱起眉头，骂道：“这狗崽子不知道自己仍在守孝吗？竟如此胡作非为？”
来福在一旁幽幽的道：“少爷，你当年也不遑多让。”
“……”
李牙看了一眼在旁边偷笑的琪琪格，羞恼的道：“但我已经洗心革面了。”
来福慢悠悠的道：“这孩子年纪还，等过弱冠就懂事了。”
李牙急道：“再不好好管教，等过弱冠就晚了。”
来福似笑非笑道：“少爷，你当年比佟家二子顽劣十倍，过了弱冠后，不也懂事多了？”
李牙斜眼一瞥来福：“我当年有那么顽劣？”
来福反问道：“你呢？”
“……”
佟默最需要管教的年纪，佟林却调到刑部去了，常年出差在外，缺乏父亲管教的佟默才会变得如此无法无。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佟默已经没有父亲了，只能靠严师管教了。
李牙领着一群锦衣卫，走出了船舱，询问马漏道：“佟默能交给你吗？”
马漏瞟了宝子一眼，摇头道：“督帅，我怕是管教不动佟二子。”
罗奔主动道：“交给我，调教一个子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牙白了罗奔一眼：“你就算了，那子本就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再交给你深造一番，估计刚到南京城，就要在秦淮河嫖到失联。”
“……”
罗奔老脸一红：“老子也有正直的一面好吧？”
李牙鄙夷道：“刚上船，你就调戏南下戏班的粉头，所以佟默才会有样学样。”
“……”
罗奔讪讪一笑，无话可了。
李牙无奈的道：“看来只能交给老程了。”
罗奔点头道：“交给老程挺好。”
李牙来到下层船舱，正想打饶佟默，瞬间变了脸，屁颠屁颠迎上来，恭敬的道：“李世叔，您怎么来了？”
“你呢？”
佟默眼珠子一转，立即恶人先告状：“刚刚这娘子撞了我，她不道歉就算了，还恶语相向，我气不过才跟他们理论。”
受欺负的花旦，委屈的道：“大官爷，不是这样的，是他先拦着奴家调戏，奴家才会推开他。”
戏班的班主等人也为花旦道：“大官爷，莲的千真万确。”
李牙点点头：“我知道了。”
佟默眼见李牙一脸肃然，知道露馅了，于是乖乖低下头：“李世叔，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李牙翻了一记白眼，这话他听多了。
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李牙教训道：“你还在守孝，你知道吗？”
佟默怯怯的道：“舱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李牙呵斥道：“守孝不老实呆在船舱里，出来兴风作浪，回去给我默抄十遍三字经。”
佟默弱弱的道：“李世叔，我背不全三字经。”
“……”
但凡上过学的，谁不会背三字经？
李牙瞟了宝子一眼，问道：“宝子，你会背三字经吗？”
“会。”
李牙指着佟默骂道：“连一个智障儿童都会背三字经，你是脑残吗？你是鸡脑子吗？”
“……”
宝子好奇问道：“督帅，啥是智障儿童？”
李牙虎着脸：“就是聪明的娃。”
宝子得意一笑：“谢督帅夸奖。”
李牙只能暂时将佟默交给常安，常安当然震慑不住佟默，但有常廖氏在身边，常廖氏震慑力十足，刚从蒙古回来的她，身上仍带着一股凛冽杀气。
李牙想起一句俗语，一根筷子容易断，一把筷子折不断，但在常廖氏手里，一把筷子都能轻松折断。
……
……
夜晚，常安挽着娘子，一起来到船头。
初冬的夜晚，又冷风又大，一对历险归来的夫妻，却不觉得寒冷。
咚！
大船似乎撞到东西了，船工们缓缓将船停下来。
岸边突然抛过十几道绳钩，其中一个绳钩，抛到常廖氏面前，她随手抓起绳钩丢回去，伴随着一声鬼叫，而后扑通一声……
不过，还是有十几名背着刀的黑衣人，顺着绳钩爬上了船。
为首一名黑衣人，大喝道：“水蛇帮，劫船！”
闻声的李牙，领着数十名锦衣卫，拿着火枪出了船舱。
罗奔大声冷笑道：“他娘的，劫船劫到我们南京锦衣卫头上了。”
“(⊙_⊙)”
十几名跳上船的河贼，看着数十名举着火枪的锦衣卫，吓傻了。
南，南京锦衣卫？
为首的水贼头子，快哭出来了，他们京杭大运河的水贼，就是被南京锦衣卫联合河道总督衙门一起围侥，曾经猖獗的京杭水贼，也由此一蹶不振。
眼见风声没那么紧了，蛰伏许久的水贼们，又蠢蠢欲动起来了。
水蛇帮很识相，立即跪地弃械投降。
马漏询问李牙：“督帅，要抓他们回去吗？”
李牙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将他们全扔下河就行了。”
“……”
水蛇帮老大弱弱的道：“我们能不能自己跳？”
“也校”
水蛇帮众人来到船沿，排着队一个个往河里跳，一只青蛙跳下水，两只青蛙跳下水，三只青蛙跳下水，十只青蛙跳下水，所有青蛙跳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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