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李牙领着麻子来到孝陵卫。
早就收到通知的孝陵卫指挥使，已为三进孝陵卫的李牙，安排好了居所。
“李指挥佥事，还是你以前住过的院子，不用我带你过去了吧？”
“不劳梅指挥使了。”
李牙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走向自己居住的院子。
“老大，我们都三进宫了，只怕太祖都认识我们了。”
“不怕太祖认识我们，只怕他召见我们。”
“(⊙_⊙)”
麻子马脸一阵抽搐，虽然他们很敬畏太祖，但一点都不想被太祖召见。
路上遇到一队训练的孝陵卫校尉，为首一名统领，打招呼道：“李督帅，您又来了？”
“……”
李牙讪讪一笑，点头回了一礼。
孝陵卫校尉们，全都停止了操练，笑着目送三进孝陵卫的李牙，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一个人被罚守三次皇陵。
李指挥佥事正值盛年，未来可能还会四进，五进，六进孝陵卫，成就一段传奇。
当然了，三进孝陵卫，已经算是传奇了。
李牙进了屋，往软榻上一躺，君无戏言，未来半年，他都要待在孝陵卫了。
麻子烤着火，道：“老大，就我们俩自己守皇陵，挺无聊的，不如将罗老大等人也叫来一起守皇陵，您意下如何？”
李牙斜眼一瞥：“你怕老罗偷车？”
麻子讪讪一笑：“罗老大一直惦记着阿花，我有点不放心。”
“你这次是认真的？”
“当然。”
李牙点点头：“那过两，我将那群狗东西都叫来守皇陵。”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有福能同享，那有难的时候，自然也要一起同当了。
李牙正躺着养神的时候，外面一名校尉进来通报，是张永张公公前来拜访。
张永？
先帝的八虎，曾经的御马监掌印，也曾权倾一时，先帝病逝的时候，张永曾受命提督京师九门，防止发生变乱。
使计逮捕江彬的，也正是这位张公公。
皇帝即位后，八虎被追查，张永被御史萧淮等券劾，而后被削去掌印提督等职，发配孝陵司香。
李牙先前也曾在孝陵见过张永，只是张永自持资历，并没有理会他，如今他们身份地位相当了，张永主动过来拜访了。
张永已经很老了，但一点都没有糊涂，一个能三进孝陵的人，明深受皇帝保护，未来必定不可限量，他不想一辈子都留在孝陵司香，所以，他才厚着老脸来了。
李牙很给张永面子，主动迎了出去：“张公公，您老怎么来了？”
张永假装云淡风轻的道：“同为涯沦落人，大家同病相怜，杂家只是过来找李指挥佥事叙一叙。”
李牙很客气：“张公公，屋里面请。”
张永也很谦让，与李牙一起进屋后，坐下喝茶闲聊起来。
两裙是有很多共同语言，他们被撤职前，皆是提督军务之职，张永是太监，品阶没有李牙高，但权力却更大一些，他提督的是京师团营，而李牙提督的是南直隶军务。
张永的履历很辉煌，曾提督过三千营，神机营，最后提督团练，而且常年陪伴圣驾，只可惜他是先帝旧臣，哪怕没有罪，皇帝也很难重用他，毕竟一朝子一朝臣。
张永就像一位寂寞的老人，待在家里闲不住，出来找人聊聊，并没有刻意跟李牙套近乎，他有半年时间，慢慢跟李牙拉近关系，不必急于一时。
……
……
晚上，王佳人抱着儿子回娘家。
早早就等在家门口的王父王母，看到下车的只有王佳人。
“牙呢？”
王佳人无奈的道：“他被罚去守孝陵了。”
王成恺尖叫道：“这子怎么又被罚去守孝陵？”
“……”
王母担心的道：“牙为何会被罚去守孝陵？”
王佳人不愿意多，叹道：“官人被绑去蒙古，期间有人落井下石弹劾，皇上撤了官饶提督之职，罚他去守半年孝陵。”
“守半年孝陵？“王成恺皱眉道：“这么连年关都回不来了？”
王佳人摇头道：“不知道，估计是回不来。”
王母忧心忡忡的道：“明，你跟我一起去上香祈福。”
王成恺看着只抱了儿子的王佳人，问道：“怎么没带牧儿一起回来？”
王佳人耸肩道：“牧儿想留在家跟喵喵一起玩，由他吧。”
王母从女儿手里抱过外孙，露出了笑颜：“牙回来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王佳茹点头：“李驭，驾驭的驭。”
“李驭？”王成恺点了一下头，不是很满意，但也能接受。
王母很开心地逗着外孙：“驭儿，你有名字了，我的驭儿。”
王成恺招呼妻女道：“冷，我们进屋再。”
王父王母将女儿迎进屋，家里已备下丰盛的宴席，他们原想为好不容易历劫归来的女婿接风洗尘，不曾想女婿竟被罚去守皇陵了。
……
……
三山街，秀才家。
不知不觉，已在家中守孝两年的秀才，正在用功读书，心想着已获救的老大快回到南京了吧？老大被绑去蒙古，他原本也想一起前去营救的，但老拐等人不同意，只因他仍在守孝。
秀才看书有一点累了，伸了一个懒腰走出门，考虑着要不要写两章，免得老大来家中催稿。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琴声，断断续续的，似乎正在调琴。
秀才驻足听着琴声，听隔壁屋舍，被一位外地来的娘子买下来了，似乎要开一家琴坊，先前娘子，已命一名丫鬟送来糕点，询问她们制琴，是否会打扰到他？
秀才原本就喜欢听券琴，自然是不介意。
隔壁的娘子，似乎将琴弦调试好了，弹了一曲凤求凰。
秀才神色一震，哪怕换了一把琴，他仍能听出弹琴的人是谁。
秀才的眼眶渐渐红起来了，伴随着琴声，他念起了一首司马相如对卓文君作的诗……
世上人无数，知音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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