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万莲岛2
她们姑姑侄子的相谈甚欢，凌珊毫无打扰自觉地寻隙插话，问道：“对了，草姑姑，杜姐姐呢？”
时隔数月，她还是不忘跟着调侃草一声姑姑，就是不叫姐。
对此草数月前就已习惯，如今这声姑姑掺杂在白玉顾望尘这些饶称呼之间，便更不在意了，只是谈及杜蘅，还是显得忧心忡忡，道：“姐猜到来人可能是你们后，本打算自己过来看看，只是近来她病情愈重，身子也越来越差，刚刚又吃了药，需要多加休息，被我劝住，没让她来。”
听得出来，杜蘅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凌珊当然不会无理取闹非要现在就去打扰，只是……她面色古怪地道：“原来如此，不过……我觉得以杜姐姐的性格，草姑姑你如果不是绑着她，单靠一张嘴巴恐怕还劝不住她！”
草与杜蘅自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下来，对杜蘅的性子知之甚详，本就有所担心，现在一听凌珊这么，浑不似无的放矢，微怔一霎，转念就想到了什么，立即回头出屋，顿时见到蹑手蹑脚正要转头逃跑的自家姐，还有无奈紧跟服侍在侧的少女，忙去搀扶，满脸焦虑道：“，姐，你怎么就是不听劝……你明明答应我不乱跑的……”
杜蘅打起哈哈，拙劣地转移话题：“哈哈，今气真好……”
一群人也出了屋，凌珊笑嘻嘻上前道：“一百多年未见，杜姐姐你还是这么闲不住，看我多好，知道你会无聊，这就大老远陪你解闷来了。”
花星落抓住把柄似的嚷道：“骗子，明明才两个多月，哪里有一百年？”
凌珊还没吱声，杜蘅就率先“卖女求友”了：“去去去，丫头片子懂什么？星这是与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个多月，不就是一百多年了吗？”
女孩瘪起嘴不乐意道：“二姐你怎么也欺负我？”
杜蘅却不理她了，而是如遇知己，激动地拉起凌珊的手，泫然欲泣，“还是星最了解姐姐，不像某些没良心的，整日这不许做，那不能动，管这管那的简直要憋死人。”
还假惺惺地去抹压根没有的泪水。
草翻起白眼，感觉心好累。
白玉等人倍觉新奇，相当了解杜蘅平日作派的顾望尘与杜蘅身旁的少女听来却想笑，可又不敢笑，只得紧抿住嘴，憋的辛苦。
凌珊看着她比过去更加毫无血色的面孔，显然气虚体弱到了极处，却还那么多戏，突然有些担心，这不会一下背过气吧？真那样等姓花的过来，还不得找自己拼命？
斜扫某人，笑道：“既然这人这么没良心，杜姐姐怎么不找花大叔出头？”
杜蘅叹息道：“没办法，你花大叔才是这事的幕后主使，你他又怎么会愿意为我出头？”
凌珊道：“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倒是想帮杜姐姐出头，可关键是我打不过你家花花，找他就是找罪受，思来想去，众苦苦不如独苦苦，杜姐姐你还是继续熬着吧，总能熬到苦尽甘来的那。”
杜蘅笑骂道：“好啊，原来你也是个没良心的！”
松开了凌珊，摆着手嫌弃道：“就当我看错了人，你也离我远点。”
“哎，竟让杜姐姐那么嫌弃，罢了，我离你远些就是！”
凌珊退开几步。
草见缝插针提议道：“姐你现在身子弱，久站着易累，先进去坐一会儿吧！”
杜蘅点头：“嗯。”
在草搀下，慢慢往里走。
其他人也都跟上。
临踏门槛时，杜蘅回头吩咐道：“对了，望尘，你先下去招呼厨房，今晚多备酒菜，还有闻烈，你去给大家备好房间。”
“是，蘅姐！”
顾望尘和随她过来的少女应声退下。
她这真是当姐上瘾，不仅是女儿，连丈夫的弟子当面时都需称姐而不称师娘。
都入屋坐好，杜蘅目光在白家兄弟流转道：“你们虽长得一样，我也只见过石头，可一眼就认出你们俩谁是谁！”
着一一指起二壤：“你是白石，他是白玉对不对？”
白石点头应是，白玉则恭维道：“蘅姑姑慧眼，看得真是一点也不差！”
杜蘅面色不虞道：“臭子，你哥没与你过，见面要叫我蘅姐吗？”
白玉马上改口并道歉：“啊，对啊，是蘅姐，不是蘅姑姑……都怪我，一见到蘅姐，我就激动得忘记了，是我的错！”
杜衡轻哼道：“你们爹娘如今怎样了？”
白玉道：“父亲母亲身体安康，就是老是提起蘅姐，是多年不见了，十分想念！”
杜蘅笑道：“你这一张嘴吐出来的倒尽是好话。”
凌珊冷眼旁观他们姑侄初次见面就其乐融融，暗道这淫贼倒是挺能会道。
杜蘅又看向一旁的书生：“你叫吕文？”
终于不继续被冷落，吕文还是毫无波动，轻轻点头：“是的！”
杜蘅病虽不轻，可记性还不错，偏着头思忖片刻，出声道：“这名字……你是当年双侠镇尚文客栈中，那位吕掌柜家的孩子吧？”
吕文继续点头。
杜蘅拍起手笑道：“这可真是缘分不浅，隔了十年，你们几个家伙竟然还能聚首一堂。”
凌珊道：“当初杜姐姐不是也在？”
杜蘅道：“对对对，不止你们几个家伙，还有我和草两个大家伙。”
花星落坐在副位上玩着茶杯，也歪着头道：“那我呢？”
凌珊笑道：“你这家伙，当时还在杭州城当狗呢，全是后来你二姐经过杭州城捡到了你，给你吃了变人果，你才能成为她的女儿！”
花星落鼓起嘴瞪眼过去，生气道：“你才是杭州狗。”
凌珊撩拨一句，就又不理她，瞧了瞧左右，见杜蘅都出现一会儿了还无花如来人影，问道：“对了，花大叔呢？怎么不见他？”
杜蘅道：“他啊？知道对不起我，跑到山洞里闭门思过去了！”
凌珊微怔：“啊？”
草笑着解释道：“姑爷三日前，就开始闭关为姐炼丹了！”
想到方才花星落威胁顾望尘时好像也过花如来还在闭关的话，明白过来，凌珊挑着好话道：“哈哈，那就好，等花大叔反省完，那就是杜姐姐重新出头的日子了。”
杜蘅眯着眼，开心道：“是啊，到时候，我非得找他们这些没良心的报仇。”
凌珊笑笑，又好奇起万莲岛的名字来：“还有，杜姐姐，我这一路走来所见，万莲岛这三字可名不符实，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名字是花大叔瞎取的吗？”
杜蘅笑道：“当然不会瞎取，会取名万莲岛是有原因的，不过那需要你亲自去后山瞧过才会知道，现在嘛，我先不。”
凌珊好奇道：“还要上后山才能知道……莫非这莲花还长在山后面，得翻山越岭才能见着？”
杜蘅不答，拐弯抹角继续卖关子道：“你上去看过就知道了，那也算是这儿一大特色了！”
凌珊感兴趣道：“那我可真得去瞧瞧了！”
杜蘅道：“明起早，我就带你上去看万莲岛最壮观的景象！”
草不满地叫道：“姐！”
“草嬷嬷，又怎么了？”杜蘅眨着眼，将嬷嬷二字咬的特别重。
草瞪眼道：“你还算往哪儿走呢？”
杜蘅道：“我没打算往哪儿走啊！”
草道：“你，你不许去爬山。”
杜蘅狡辩道：“我不是要去爬山，我是给星带路！”
草气急道：“你要是一直不听劝，我，我到时候就真像星的一样，把你绑起来了……”
接着，仿佛给自己鼓气，握起拳头道：“反正你现在打不过我也跑不过我！”
杜蘅震惊道：“你居然想这么对我？”
轻捶着胸口，摇着头，痛心疾首道：“我好心痛。”
女孩哈哈笑道：“对对，大姐你就应该把二姐绑起来，她明要是不听话，我来帮你绑！”
杜蘅道：“没良心的，白养你这么大了，你给我走远点，不要靠我这么近。”
花星落哼道：“我就不走，就不走。”
下霖，跑跟前扮鬼脸道：“我还要更靠近你，让你难受。”
杜蘅伸手要去弹她额头，就一下蹦开，退了两步，又吐着舌头扮起鬼脸：“来啊来啊，你打不着我。”
杜蘅咳了一声，嘴硬道：“咳咳，你真以为我打不着你吗？我是让着你！”
母女俩旁若无人耍宝，引得其他人窃笑。
杜蘅竭力威严的目光转了一圈，月戴着面纱，从性格看想必冰山一块什么反应都没，星兴致勃勃看热闹，草掩嘴轻笑，石头兄弟两挂着笑脸，吕文低着头，应该也在笑。
便一瞪眼，指着白石三壤：“女孩子聊打闹，你们三个大男人掺和在旁边做什么？现在都给我出去玩去，注意饭点，自己回来。”
“啊？”
莫名其妙被火烧到身上，白石还反应不过来，白玉起身拉起兄弟道：“是是，那蘅姐你们慢聊，我们先出去转转！”
吕文起身作了一揖，才转身跟着二人离开。
几人走后，凌珊不怀好意道：“这家伙欺负杜姐姐你如今行动不便，不如就让我帮你捉住她吧？”
杜蘅道：“哈哈哈，我正想叫你帮忙呢，连我都敢欺负了，这丫头就是要好好收拾！”
花星落察言观色，心知不妙，瞪了瞎出主意的对头一眼，二话不，扭头就要王往外跑。
“这会儿跑可晚了！”
凌珊轻轻一笑，身子一窜，长掠过地，在花星落惊呼声中，将人掳到对面的座位上，抱住女孩的双臂，“捉住了……杜姐姐你，想要怎么收拾她？”
花星落使劲挣扎，只是徒劳，紧被箍住动弹不得，唯有嘴上不停：“不男不女的，你欺负孩，不要脸。”
杜蘅慵懒地倚靠在椅子上，笑眯眯道：“怎么收拾啊？让我想想……”
“啊，有了！”她沉吟了片刻，起身慢悠悠靠近，捏了捏女孩粉嫩脸，笑道：“落落不是想把我绑起来吗？那咱们就先把她绑了！”
花星落大叫道：“啊，不要啊！”
“好主意！”
凌珊大加赞同，歪头越过挡在前面的杜蘅，望向对面明月：“姐姐，你身上那缎子先借我用用吧！”
“幼稚。”
明月淡淡瞥了她一眼，撇嘴轻语，她才没心情陪着胡闹。
花星落立即道：“对对，这么大两个人还那么幼稚，还是月姐姐好！”
杜蘅转身看着明月，严肃地道：“不，这不是幼稚，这是年轻……我们年轻，我们有活力，所以我们才会这么玩闹！”
然后长叹，“看看月你，这才多大年纪？就已连玩耍的兴趣都没了，冷冷冰冰，死气沉沉，你身体未老，但你心老了，所以更应该像我和星一样，多玩多闹，才能恢复青春！”
“哼！”
明月冷哼。
凌珊窃笑，推波助澜：“对啊对啊，所以姐姐快借我缎子，让自己心态年轻起来！”
又抱着女孩坐回原位，强抓住女孩两手伸向前，示意明月。
最后明月终究是让这黑心二人组一人一句挤兑得取下身上披帛，将花星落双手绑了结实。
——
百花谷。
时已近午，绿萝还在房中吐纳。
她较上代谷主十三岁，与四五之限，还有八年。但习武三十年，她的功力只到周六脉，不号称堑的第八脉，就算第七脉仍是遥遥无期。
百花谷也好移宫也罢，有一个规矩是始终没变的：凡外门弟子年过二五未入大周，凡外门弟子年过四五未成周圆满，皆遣出谷，移送青泥或黄土打理事务。
就算是谷内总管，是从玉凌时代便上位的“两朝元老”，也不能例外。
在百花谷活了前半身生，她不希望最后被放逐出去，终老他乡！
所以她要珍稀一切时间练功。
如往常苦行气而无果，未有寸进，绿萝暗自叹息。
忽然，听见外间传来声响，嘎吱的开门声，风拂动了珠帘。
“是谁？”
绿萝皱眉，谷中应无人会擅闯她的房间才是。
却无人应。
她出去看过，门果然开了，能感受到外面风很大：“原来是风……我没锁门吗？”
她重新合上房门，欲回内屋，忽然发现门对面的椅子上，一个陌生的女子支着下巴看她。
入秋，风凉。
绿萝骇然：“你是谁？”
那女子笑得惊心动魄：“我找了一圈，好像就只有你还勉强有点眼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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