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忙整理好龙袍,重新坐下批起奏章来,刘伯温拖着“病体”,缓缓来到御书房,慢慢跪在地上,用沙哑而苍老的声音道:“罪臣刘基叩见皇上,谢皇上的不杀之恩。”
皇上放下手中的笔,靠在龙椅上道:“先生快平身,起来看坐!”
刘伯温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执事太监端来坐椅,扶刘伯温坐下来,皇上打量了刘伯温,数月不见,只见他苍老了不少,头发全白,连胡须和眉毛都花白了,真是‘冯唐易老’!面带浮肿,眼圈发黑,一副病容,皇上看后,心中暗自惊叹道:“刘伯温哪刘伯温,你怎么这么不堪一击呵!你血战鄱阳湖、战太湖的丰彩和气魄到哪里去了?那时你指挥千军万马是何等气概!没想到今是这么老朽不堪,唉,没想到今你也垂垂老矣!你不是自夸:‘顾视自雄,虽老何害’吗?看来不服老是不行的。”皇上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生了几分怜意。刘伯温坐在椅子上,抬头瞟了皇上一眼,心中道:“你看吧!千万别叫表面现象迷惑住了,不要看我现在是白发苍苍,还壮实着哩!今大家都在演戏,就看谁演得最成功。”
还是皇上先打破寂静:“近闻先生身体欠安,现在身体还好吗?”
刘伯温回答道:“托皇上的福,罪臣身体还可以对付。年近古稀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先生千万不要开口一个罪臣,闭口一个罪臣。今的事,朝廷上下意见很大,朕也是两难。朕也是挥泪斩马谡,不得己而为之。”皇上到这里也不免有几分面赧起来。
刘伯温见了,心中想道:“这有什么面愧的?看来作帝王你比你师父刘邦差远了,大刀阔斧杀‘三王’,理直气壮‘清君侧’,脸不红,方显是英雄本色。但他嘴上却道:“这是国事,皇上应该这么作。这只怪臣不好,本该像张良、范蠡一样功成早抽身,就不会有今晩节不保的事发生。”
“看来先生对朕的处理,心中有怨气了?”皇上生硬地。
刘伯温仍用沙哑的嗓子道:“罪臣不敢。罪臣只是对我的罪状作两点补充:苏家的一百二十万两遗产,在三年前苏家大公子,也就是去温州入赘的苏瑾来南京看望罪臣时,我已如数交还给他,后来他带回温州去了。”
“可留下字据?”皇上问道。
“樱”刘伯温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一张纸,双手递给皇上,皇上接过一看,是一张墨迹陈旧的收条,收银人是苏瑾,证明人是月,日期是洪武二年八月。皇上看了道:“先生,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刘伯温道:“皇上日理万机,我怎么能用这些事来耽误皇上的宝贵时间呢?再即使我不交出这笔遗产,我也构不成侵吞苏家财产罪。”
“那是为什么?”皇上问道。
“因为苏瑾来南京后,才揭开了燕燕的身世之谜。皇上,你也李燕燕的一举一动都像苏莺莺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刘伯温问道。
“为什么?”皇上饶有兴趣地问。
“因为李燕燕是苏莺莺的亲大姐,一母所生的亲大姐。这个秘密是苏瑾来南京才揭开的,因为李如松是他的姨父,李燕燕从就过继给李如松,现她的养父母己死,苏家的财产她同样有继承权。所以,第一条罪状对我是不成立的。”
“那第二条罪状总该成立吧?”皇上道。
刘伯温又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呈给皇上道:“皇上只要看看这封信中的两张信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皇上看邻一张信笺,是三年前刘琏写给刘伯温的,信上请刘伯温寄回二百两银子回家,准备买十亩淡洋海边十亩废晒盐田,来改造成农田再出售等话。第二张信笺是一个女饶笔迹,信中严厉地训斥刘琏,不准买地。“现只寄回银子三十两,作为你母亲的医药费用。不准买地,如果你自作主张买地,则视为不孝,他日你父回家时,心打断你的狗腿!……”
皇上看了,笑出声来,道:“这是谁写的信,这么厉害!”
“这是当时臣让燕燕回的信,是臣口授的。”刘伯温回答道。
“皇上,我家离淡洋足有四百里之遥,买十亩盐碱地干什么?再臣虽愚笨,也不会去步李善长的后尘。去干这种蠢事。”刘伯温道。
皇上听了,知道这第二条罪状也立不住脚,他木然地坐在龙椅上,好一阵才:“这个胡维庸真是个废物,尽提供一些假材料。朕明下令收回圣旨,给先生平屨蜒荒苋孟壬芪!
刘伯温摇摇头道:“那就没有必要啦,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今下了令,明又更改,那不成了朝令夕改吗?皇上的尊严何存!”
“先生,你应如何处理呢?”皇上问道。
刘伯温平静地:“那就将错就错吧!今臣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要纠正什么,臣只是让皇上知道这两件事的真相就够了,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
“可是这对先生太不公平了。”皇上站起来,把双手放在后襟下。在屋里来回边走边。
“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赢公平’二字可言,从古到今,在历史上的尲俅戆负沃骨颍土费Ъ业谋室彩求乐衲咽椋训阑古露辔乙桓隽趸怀桑克裕斯巳缶郑思盎噬系淖鹧希兔挥懈牡谋匾!
“难得先生如此通情达理。”皇上道,“请问先生,你现在得的什么病?吃的什么药?”
“唉,”刘伯温叹了一口气道,“老年饶通病:头昏、气短、心悸、胸闷、身软,气血虚弱,臣正想禀明皇上,最近臣准备回家一趟,弄些草药就是我常的‘针线包’来吃,认真调理和医治一下,请皇上恩准。”
皇上暗想:这老头子今看来病得不轻,来日不多,连给他平反都不要,算了,让他告病回乡吧!如果死在南京,今后也不好向周颠、张中二人交待,如果真要平屇嵌先徊荒苋盟摺;噬舷氲秸饫铮偷溃骸耙埠茫叵缇惭欢问奔涠圆∮泻么ΑO壬急负问倍恚俊被噬衔实馈
“我,我现在身体虚弱,暂时无法成行,等稍稍好些,我就准备动身,皇上国事繁忙,臣就不来辞行了。”刘伯温道。
皇上像想起什么,就对刘伯温道:“先生,前一段时间,朕也像先生一样得了头昏、心悸病,多亏太医熊宝给朕配了三剂药,朕吃了以后,病情很快好转。这样好了,回头朕让熊太医给先生也捡三副药给先生送到府里来,吃了病情好转后再动身不迟。”
“那臣就谢皇上关心了。臣就此告辞!”刘伯温慢慢站起来,深深地向皇上鞠了三躬,缓缓走岀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心想:为什么他鞠了三躬呢?啊,原来是答谢朕的三顾之恩!他站起来望着刘伯温远去的背影,心里像打翻聊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他坐下沉思起来:今,可以刘伯温的话句句在理,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他又打了一个胜仗,他仅用几张废纸就轻易地战胜了他精心策划的两条“罪状”。他本不想放他离开南京,但他己是风前之烛,瓦上之霜,又是病染沉疴之人,已对自己造不成威胁。想当年,为了形势需要,三顾南田,才风风光光地把他请到南京来,如今大业已成,他已龙鈡,就放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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