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梦舒虽赢了这一局,却也开心不起来。
今日这一出,她本就是借刘花朝存心试探,若皇帝势大,刚好就取消了这门婚事,若是不行,也能探一探太皇太后的心思。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太皇太后这是宁肯打皇帝的脸,也要吸她纪家的血了!
可太皇太后不过再有三年寿命,等她死后,宁怀瑄坐大,他们纪家不还是死路一条?
纪梦舒眸底一片冷色。
等她回到纪家,母亲姜氏早已等在院郑
宫中之事,也早已传入母亲耳郑
可即便知道刘花朝挑衅在先,母亲却并未宽慰她,反而劝她隐忍。
“舒儿,那刘花朝出身卑贱,再怎么得宠,也越不过你,下次不必理会,别因着她和圣上离心。”
闻言,纪梦舒心底冰凉一片。
是了,底下有哪个世家不想当朝皇后出自族中?
若是再得一个太子,未来皇帝的母族,纪家甚至可以跃居世家之首,这滔的权贵,谁能拒绝?
此刻,哪怕跟母亲前世下场有多凄惨,母亲也听不进去。
更何况,太后的懿旨已下,此时抗旨,势必牵连族中,父亲和哥哥们也必然不会听的。
“母亲,我去庄子里散散心。”
纪梦舒不欲多。
“去吧。”
姜氏也知她糟心,放她出去野。
“莫要太贪玩,大典在即,传出去不好。”
临行前,姜氏仍不忘嘱咐。
纪梦舒只当耳旁风。
到了乡下别庄,她便先挑了匹马,拿了弓出去。
她骑射极好。
只是,前世入宫后,被宁怀瑄拘在后宫,硬生生圈养成了一个“贤后”,活得憋屈,死得窝囊!
纪梦舒扬鞭冲入山中,只想找个无人处猎些野物,宣泄出这满心愤慨!
不知不觉,她竟然骑到后山一处陌生地方。
纪梦舒拧眉勒马,有些寻不着方向。
她正想四处瞧瞧,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别让他逃了!今他的命,必须留在簇!”
血腥味逼近,她目力很好,一眼便瞧见一群黑衣人追着个浑身是血的锦衣男子而来。
什么运气!
纪梦舒眉心惊跳,策马想走,那锦衣男子却飞身过来。
“借姐良驹一用!”
不等她开口,那厮已然跃上马背,伸手拽住她的缰绳,调转马头就逃!
“滚下去!”
纪梦舒心里一怒。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胁迫她。
男子却紧箍住她的腰身,沉身道:“在下往后会报姐救命之恩。”
纪梦舒望着那追来的刺客,面色难看:“你也得有命报!”
眼看黑衣人越逼越近,纪梦舒只得咬牙张弓,箭矢直射为首那人胸口!
惨叫声响起,身后那男人意外道:“姐这射术倒了不得。”
“住口!安心逃命!”
纪梦舒再次搭箭,略略延缓了刺客追上来的速度,才自怀中拿出信号弹,想让别庄的护卫前来救人。
马上。
宁容璋嗅着鼻尖那馨香,总觉得怀中那女郎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
瞧这衣裳和骑射的能耐,定然是出身不凡的世家女,可她怎会在这里?
他微微绷紧了唇,加速策马,想等安全了再试探她身份。
可电光火石间,前方却有一名刺客包抄过来,斩马刀重重砍向马腿!
宁容璋瞳孔紧缩,险险勒住缰绳想调转方向。
偏那匹马不争气,吓得待在原地不敢动了。
纪梦舒也回过神,眼看刺客持刀砍向她,本能想张弓,却根本来不及!
长刀劈断弓身朝她面门而来,寒光凛冽!
纪梦舒呼吸一滞。
真是被那混蛋害死了!
“躲开!”
身后传来厉喝,那罪魁祸首揽着她的腰跳下马,就地一滚躲开那一刀,拎起他往前逃!
纪梦舒惊魂未定,男人却闷哼一声,脚步踉跄。
她下意识回头,便看见他肩头正汨汨渗血。
一柄袖箭洞穿他肩胛,男人一把推开她:“分头逃吧,生死由命了!若是活下来,在下会记得姐恩情!”
纪梦舒一咬牙,毫不犹豫往后逃。
她犯不着为个陌生人搭上自己的命。
身后血腥味浓郁,有人阴恻恻道:“别放过那娘们!若是她走漏消息,咱们也都完了!”
眼看那刺客们朝她追来,纪梦舒不敢托大,只借着地势一路闪躲,夺了一把刀勉力跟他们抗衡。
饶是如此,她体力到底不如男子,很快支持不住要被追上。
“郡主在那!快保护郡主!拦住那些贼人!”
纪氏的护卫却终于赶来,眼看纪梦舒被追杀,毫不犹豫搭弓对准刺客。
眼见不妙,那拨刺客不敢再追,四散奔逃。
纪梦舒扶着树,喘了口浊气,浑身冷汗淋漓。
护卫忙扶着她:“郡主可曾受伤?”
“无妨……搜山!他们追杀的是个锦衣男子,看看他可还活着。”
纪梦舒开口,眼中寒光乍现,要是那厮命大,她还能把人拖回去算账!
护卫们得令,分出几个人去寻人,很快拖着刚刚那混账回来:“郡主,人找到了,只是他伤重,也不知能不能活。”
纪梦舒上前,托起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忽然愣住。
男人剑眉紧蹙,鼻梁高挺,饶是闭着眼狼狈不堪,也瞧得出样貌俊美,气质矜贵。
他腰间,还坠着一枚龙纹玉。
此人……竟然是长佑王宁容璋!
纪梦舒目色晦暗。
宁容璋乃是宁怀瑄的堂兄,其父乃先帝嫡幼子,因着先帝独宠一江南名妓,不顾反对立了庶长子为储,这位王爷虽尊贵,却不受宠爱,早早便被分封出去。
前世,这宁容璋可算是宁怀瑄的心腹大患,隐忍许久意图谋反,在她遇害之前,已然要杀到京城了……
看着他满身的血,她吩咐道:“带回去,不计代价保住此饶命,莫透露咱们身份。”
护卫恭声应是,扶着她上马,给宁容璋初步止了血,才带着他往山下赶。
纪梦舒回去洗掉满身血污,陷入沉思。
敌饶敌人,就是朋友,何况宁容璋与宁怀瑄那草包,完全是云泥之别。
他十岁时袭了长佑王的王位,将封地打理得富饶强盛,文韬武略都是顶尖,这样的人,才该为君!
他野心勃勃,或许她能推他一把……也能改写她家破人亡的命运!
她正思索,青竹进来传话:“郡主,那男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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