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子停在吃街的街口，李峰下车扫了一眼路边停满的车，濑原的车在那。
优子早餐喜欢吃的煎包店前排满了队，李峰跟她，要不今换个花样，那边的笼包也挺不错的，再来一碗桂花糊米酒，身心极度愉悦的叶子脆爽地应了声，“好嘞。”
放在往日只要时间来得及，李峰是甘愿替优子排煎包队的。今不行，他特意来就是要刺激一下濑原的，这家伙最喜欢吃笼汤包了，总是一咬一口汁，下绝美不过如此。
优子去买桂花糊米酒了，李峰走进笼包店，濑原正专心地对付着面前的两笼汤包，嘴边流满了油。李峰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他竟惊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大庭广众之下至于吗？李峰心里大致有了个数，这家伙心虚着呢。
濑原嘴里着“你吓了我一跳”，很快从李峰脸上移开了目光，待李峰坐下来后，他咽下嘴里的包子才重又看了他一眼后：“你家优子不是特钟情煎包的吗？”
李峰：“人太多了，看见你吃得挺起劲的就跑来了，她去买糊米酒了，帮你也要了一碗。”
濑原声“谢了”，取了上面的一屉包子，把下面一屉推到李峰跟前，李峰毫不客气地用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他自己的三屉包子伙计也端上来了。
优子双手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一看见濑原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濑原一愣，问她笑什么。优子将一碗糊米酒放在他面前，瞧你满嘴流油的相，跟个孩子似的，还不快擦了。濑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
“还在忙着吗？”李峰似随口问道。
“差不多了。”濑原似也随口一答。
“昨晚连冢本君都惦记上你了，有几没见你去俱乐部了。”
“哪有几，就前和昨。”
“这也不多见呀，健田汰课长你在加班，照应该还轮不上你吧。”
“久保间神神秘秘地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功劳。我是这两有些拉肚子。”
看似简单的一问一答，实则李峰句句在戳濑原的敏感点。他他拉肚子，前一李峰就没见他怎么上厕所，全然是临时编的瞎话，一问一答间，他始终没怎么看与之对话的李峰。
他在回避或逃避着什么？心理学上称之为心虚反应类不受控制型心理规避，也即难为意志所左右，除非像李峰这类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濑原不是，他属于非职业类情报人。
在情报学校，李峰的心理学一直拿高分，结合濑原前几日的心神不宁及至今日所表现出的惶惶不安，李峰断言，他或已完成了一次心灵的蜕变。
接下去濑原的表现愈发确证了李峰这一判断。他几乎是匆匆吃完了早餐，用手帕抹一把嘴起身了句“我吃好了先走一步”，抬脚便走了。
以前他可从不这样的，总要等着一起走，也因此就连优子都察觉出了他的反常，濑原课长今这是怎么了。
很显然，他还没能过内心煎熬那一关。
一路把优子送到特高课回到情报部的办公室，李峰心里总有种不上哪里不对劲的感觉。是心里还惦记着濑原这回事吗？
好像又不大对，以至于一段时间内心神恍惚，老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会铸成某个大错一般。
喝过茶，健田汰过来跟他聊了会儿，心绪不宁的他点了支烟走到窗口，随意往马路两头撩了一眼，灵智瞬间上身：这两街面上游荡的第40师团的那些个兵全都不见影了。
将烟掐灭后，他下楼来到自己的车旁，开上车钻了几条街区，的的确确没见到一个第40师团的兵。
这意味着他们一早或凌晨开拔了，因为就在昨夜的俱乐部里他曾见到过几名第40师团第3联队的军官。
寒冬腊月，N京城最冷的地方莫过于江边了，可电话里那个叫靳非的子偏要把“约会”地点选择在这。李峰，那里不会太冷了吧。子，安全。李峰想想也是，大冬的谁往江边跑啊。
走进堤口，一波撵着一波的白浪仿佛扑面而来，寒风骤袭，才从车里出来的李峰冷不防打了个寒噤，忙伸手将长毛围巾往上提了提几乎遮住了整个脸面仅露出一双眼睛。
距堤口约百十公尺两边的浅滩上分别泊着几艘渔船，船舱里晃动着几个男女的身影，这些渔夫渔妇难道不回家过年的吗？
“先生，您是在等与您约会的美丽姑娘吗？”
蓦地，他的身后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李峰眉头一皱，这个靳非怎敢擅自更换联络人！
他徐徐转过身来，但见一位身着貂皮大衣、半边脸上围着一条纱巾的妙龄女郎正浅笑兮兮地望着他，眉眼间仿佛在哪儿见过，旋即他险些喷笑。
这女郎竟是靳非装扮的，故作姿态地迈着猫步朝他袅娜走来，李峰抿着嘴讽道，你这猫步扭得不咋滴嘛。
伸手将纱巾往下摁了摁的靳非露出整张描红画眉的脸来，笑嘻嘻地：“现学现卖，您就将就点儿吧。”
待他走到跟前，李峰极其自然地抬了抬插在裤兜里的左手臂，不明所以的靳非愣了愣，李峰再也忍不住地笑道：“傻子，你得挽着我才是那么回事儿呀。”
靳非畏畏缩缩地挽住他的胳膊扭扭捏捏地来了句：“男人挽着男人，这也太别扭了吧。”
李峰讥笑道：“谁让你假扮女饶，还挑了这么个地儿。”
两个人遂紧密地肩傍着肩在沙滩上漫步而行起来，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一对耍浪漫的情侣。
“人已经查出来了，是特高课的，听别人叫他芥川。”靳非几乎耳语着。
人是特高课的，在李峰预料之中，只不过照片瞧着陌生，也没听过这个名字，特高课里叫得出名号的他即便不认识也应该听过。
上次约见靳非，是想当面证实一下照片是否他拍下的，这种暗中跟踪的情形在他这里是绝对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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