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掉时溥占据徐州,朱全忠一刻不停的派遣大将庞师古,率军从徐州攻向兖州(山东省济宁市衮州区)。
看了后唐史,我觉得朱全忠与李克用相比,是个很有战役头脑的指挥员,走一步看三步,且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因此往往事半功倍。
而李克用只算个战术指挥员,善打硬仗和无准备之仗,往往打哪儿算哪。所以他们两人交手,从局面上看李克用似乎胜多败少,但占便夷却总是朱全忠。
在消灭秦宗权、时溥和朱氏兄弟上,也是有着谁先谁后的逻辑顺序,并不是想当然。
拿下徐州,战略转圜空间更大,不仅可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郓(山东荷泽市郓城县)、兖,从而夺占整个鲁地;还可为下步角逐江淮做好铺垫。
庞师古没有辜负朱全忠所托,到达兖州后(山东济宁市衮州区),屡次击败泰宁军节度使(山东南部,治所衮州)朱瑾。
乾宁元年(894年)二月,朱全忠率军从汴州出发,屯驻鱼山(山东聊城东阿县西南),向平军节度使(治所军郓州,今山东荷泽郓城)朱瑄发起进攻。
朱瑄与朱瑾合力迎战,但因有庞师古在兖州方向的牵制,朱氏兄弟大败,被斩杀一万余人。朱全忠为瓦解敌军士气,将敌军尸体在鱼山下筑成京观示众。
五月,惊慌失措的朱瑄、朱瑾向河东节度使(治所山西太原)李克用求助。
李克用此时正与吐谷浑首领赫连铎,在云州(山西大同)交战正酣无暇顾及,只派骑兵将领安福顺、安福迁两兄弟,带五百精骑渡河接应。
乾宁二年(895年)正月二十五,朱全忠义子朱友恭进围兖州。朱瑄从郓州出兵救援,在高梧(今郓城县北)被朱友恭设伏击败,粮草辎重尽失,前来支援的河东安氏兄弟也被朱友恭生擒。
二月二十一日,朱全忠进至单父(山东荷泽单县)屯驻,声援朱友恭。
九月十八日,朱全忠所部在梁山(山东济宁梁山县)击败朱瑄,朱瑄只得放弃救援兖州,退守郓州(山东荷泽郓城)。
十月,见兖州久攻不下,朱全忠再派大将葛从周加强力量,并亲率主力增援。二十日,宣武军将兖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郓、兖两州唇齿相依。朱瑄眼见兖州危急,派将领贺瑰、柳存,会同河东大将薛怀宝,率万余人南下奔袭曹州(山东荷泽),想要采取围魏救赵的方式减弱兖州压力。
朱全忠闻讯,自中都(山东济宁汶上县)亲率大军连夜追赶,于黎明时分在巨野(山东荷泽下辖县)追上,一番激战过后,将这支军队俘斩殆尽,贺瑰、柳存、薛怀宝被俘。
十一月十八日,贺瑰等人被押往兖州城下游行,朱全忠派人向朱瑾喊话:“你哥已败,还不早降!”
朱瑾派使者诈降,朱全忠亲赴城下与朱瑾谈牛朱瑾:“我愿献出符节和印章,恳请派我兄长朱琼进城领取。”
朱琼是朱瑾堂兄,时任齐州(山东济南历城区)刺史,已于前期归降朱全忠。
朱全忠见他肯降,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谁知朱琼刚到城下,便被提前设伏的猛将董怀进抓入城内,没多久朱琼那颗带血的人头便从城中扔了出来。朱全忠大怒,当即斩了柳存、薛怀宝。因贺瑰素有声望,将其收入麾下效力。
十二月,朱全忠离开兖州,留下葛从周继续围攻。朱瑾闭关不战、固守待援。
葛从周强攻无果心生一计,让人造谣朱瑄和李克用的救兵马上就到,葛大帅已带兵前往西北堵截。为使谣言看起来像真的,留下部分兵力驻守营寨,亲率主力大张旗鼓往西北方向而去。后又趁人不备,于半夜时分悄然返回。
这一招完美欺骗了朱瑾,让朱瑾做出了葛从周已走的错误判断,随即出城进攻宣武军大营。结果可想而知,被早已准备好的葛从周打的铩羽而归,死伤千余人。
在宣武军的持续打击下,郓、兖全境无法耕种,财力俱疲,只得再次向河东(治所山西太原)李克用求救。
李克用此时已击败赫连铎,并挥师长安勤王,诛灭了胁迫昭宗的邠宁节度使王行瑜,正在志得意满之际。接到朱氏兄弟告急,立即派大将史俨、李承嗣为先锋,率数千骑兵,从魏博(河朔三镇之一,在今河北南部,治所魏州,即今邯郸大名县东北)借道,先行前往支援。
史、李二人均为河东名将,作战勇猛,尤善骑兵突击。李克用派他们去,从态度上看是认真对待了。
乾宁三年(896年)正月,李克用派出的第二波次援军,在大将李存信的统率下进入魏博境内,屯驻莘县(位于冀、鲁交界处,现属山东聊城,唐时归魏博)。
朱全忠派人警告魏博节度使罗弘信:“李克用志在吞并河朔,待他们得胜回师,你就危险了。”加之李存信驭众不严,放任河东兵在魏博境内胡闹,惹恼了罗弘信。
罗弘信趁夜袭击河东军营寨,毫无防备的李存信全军崩溃,退守洺州(邯郸永年广府镇,唐时归昭义管辖,是李克用的地盘),所部士卒死伤惨重,丢弃的粮草辎重不可胜数。
这一战,彻底切断了从河东(治所山西太原)前往郓、兖的通路。史俨、李承嗣被隔绝在外,终其一生也无法回返。
罗弘信自此与李克用断绝关系,专心迎合朱全忠。朱全忠此时正全力攻打朱氏兄弟,也顾虑罗弘信从背后袭击,因此对待罗弘信极为礼遇。
三月,朱全忠见兖州已被压制的无力再战,果断调整进攻方向,派庞师古攻打郓州。
十一月,葛从周也奉命与庞师古合兵共击郓州。
乾宁四年(897年)正月,朱瑄因郓州兵少粮尽不再出战,只派人在城外挖掘深壕引水灌入加强防御。十五日,庞师古在城西设营,制造浮桥;二十日,浮桥造成,趁夜发起总攻。朱瑄弃城逃往中都(山东济宁汶上县),葛从周率军追赶,在途中生擒朱瑄。
朱全忠进入郓州,任命庞师古为平节度使。
朱瑄被擒,朱瑾的局面同样严峻。他让大将康怀贞留在兖州,自己与河东大将史俨、李承嗣,率军前往徐州境内抢夺粮食补给。
朱全忠闻讯,立即派葛从周袭击兖州。康怀贞听郓州已破无心再战,出城投降。
二月初三,葛从周进入兖州,抓获了朱瑾妻子。
朱全忠看上了朱妻的年轻貌美,将她纳为妾室,高心凯旋而归。他的原配张夫人前往封丘(河南新乡封丘县)迎接,朱全忠虽然对下严苛却非常尊重老婆,便把纳妾一事告诉了张夫人。
张夫人叫来朱瑾妻子,当着朱全忠的面哭着对她:“你家主公与我丈夫同姓,当年还拜为兄长。只因一点事互相攻伐,让大嫂您在这里受辱。将来汴州失守,恐怕我也会像大嫂您今一样!”
朱全忠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立即派人将朱妻送到佛寺剃度为尼,把朱瑄押往汴桥斩首。
于是,郓(山东郓城)、齐(山东济南历城区)、曹(山东荷泽)、棣(山东滨州阳信南)、兖(山东济宁衮州区)、沂(山东临沂)、密(山东诸城)、徐(江苏徐州)、宿(安徽宿州)、陈(河南周口市淮阳区)、许(河南许昌)、郑(河南郑州)、滑(河南滑县)、濮(山东鄄城)十四州尽归朱全忠。
只保留了王师范的淄(山东淄博市淄川区)、青(山东潍坊青州)两州,而王师范也已臣服。
朱全忠自此成为晚唐年间实力最强的藩镇。
倒霉的朱瑾,老窝被占无所依归,只得与史俨、李承嗣率众一路向东投奔杨行密。杨行密大喜过望,亲临高邮迎接。
淮南军擅长水战,根本不懂骑射。得到了来自北方的河东、平、泰宁三镇骑兵,军威大震。
李克用派使者借路辗转前来问候史、李二人,托付杨行密重用。杨行密满口应允,也派使者到河东与李克用修好。
让我们先记住朱瑾、史俨、李承嗣这三个名字,正是他们左右了晚唐末年,南北两大势力直接对撞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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