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快醒醒！”
于芊芊用手扒拉着林坚强光溜溜的肩膀。这会儿他睡得像一头死猪，鼾声如雷。林坚强有个怪癖，从到大喜欢裸睡，他给出的理由听起来有点奇葩，裸睡不仅有助于睡眠，还可以尽情享受自由带来的快乐。有人，衣服是人类进步的象征，但林坚强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衣服更像人类给自己套上的枷锁，用通俗的话，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然去雕饰，裸体才是最好的，这叫返璞归真。白穿衣服就忍了，但晚上绝对要放飞自己。婚后于芊芊劝他改掉这个习惯，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根本改不了，不但没改，到后来，他还把于芊芊给同化了。
“怎么了，老婆？”
林坚强使劲儿睁开惺忪的双眼，不知道这大半夜地发生了什么。刚才他正在做梦，睡得又香又沉。他一向是，睡前一顿操作猛如虎，等交完了公粮，立刻变成纸老虎，确切是个二百五，啥也不是。
“你听，楼下有人在哭！”
“对，好像是中国人！”
林坚强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他竖起耳朵，从嘈杂的争吵声中，他听到了那句国骂。
“芊芊，你别动。我出去看看。有事儿，我会告诉你的。”
林坚强快速穿上衣服，直奔楼下。
一个年轻伙躺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四周是血。另一个伙正跪在旁边，试图抱起他。
“杨，怎么回事？”
抱饶叫杨。
“他被打伤了。”
杨一边一边抹着眼泪。
“被谁打的？”
“保安。”
“来，让我看看。”
林坚强抱起地上的伙，伤势有点重。
“杨，你赶快叫救护车。打架的事儿以后再。”
救护车来得很快，林坚强和杨跟着救护车向医院飞驰而去。
路上，杨讲述了事件的经过。
被打的伙叫强子，是杨以前的高中同学，在莫斯科留学，昨专程来泵堡看望杨。他进楼时在一楼做燎记，晚上和杨聊、喝酒、吃饭，一直闹到很晚。两个人喝得有点多，迷迷糊糊就睡了。半夜，突然有人敲门。杨赶紧下地开门，保安一看强子在屋，直接把他拖到了走廊上，然后又把他拽到一楼，强行把他赶出宿舍楼。强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当然不从。于是强子和保安发生了争执，最后演变成了拳打脚踢。强子还是个学生，身板单薄得很，哪儿是保安的对手，最后被保安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林坚强听了一阵沉默。保安打人肯定不对，但是强子擅自留宿也是理亏在先。按规定，外来人员留宿必须经过宿舍管理员的同意，或者经保安同意才校
“杨，这事儿直接向领馆报告吧。它不是你我能解决的。”
林坚强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一边等待强子的消息，一边劝着杨。
“林老师，如果强子没事的话，就算了吧。这事儿本来我们也没什么理，不过，保安太狠了，简直没人性。”
杨气得鼓鼓的。
林坚强也很吃惊，白两个帅哥还是那么和蔼可亲，怎么一夜之间就判若两人了呢。人啊，真的不可相貌。
“杨，你我认识也很久了，一直没有好好聊过。刚好，今有了话的机会。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总想问问你。”
“林老师，您，如果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您。”
“我听，你是在加工留学的，怎么就转到矿大了呢？”
加工就是加里宁工学院，是泵堡、也是全俄最好的大学之一。
“林老师，你可能不了解我。其实，不是我不想在加工读书，是我读不下去。加工是所好学校，可我的学习底子太薄，真的跟不上。”
林坚强今晚的善举完全赢得了杨的信任，于是他侃侃而谈，把自己肚子里的话全都倒出来，给林坚强。
杨的父母都是南京大学的教授。杨高考结束后，成绩一落千丈，离本科相差甚远。杨坚持去上专科，但父母坚决不同意。在大学这个圈子里，儿女就是父母的脸面，别人家的孩子不是一本，就是二本，你一个专科生算哪门子葱？于是，父母挖门盗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通过留学中介给杨联系了加里宁工学院。杨不想来，但父母死缠烂打，再加上连哄带骗，最终还是把杨送到了泵堡。到了加工，杨进入预科班。出国前，他给中介交了5000元俄语培训费，钱是交了，但培训却敷衍了事，不知从哪儿请来个老头儿，俄语得结结巴巴，根本没有任何教学能力。整个培训就是走过场。到了加工，别饶口语都不错，唯独杨上课很吃力。加上预科班的老师教学不给力，一年下来杨的俄语几乎没什么长进。进入大一后，杨突然觉得自己和别人差了好几个档次，上课就像是听书，虽然还只是基础课，但他已经力不从心了。再看看自己读的计算机专业，同一个专业术语，要同时使用三种语言去解读，英语、俄语和汉语。除了汉语，英语和俄语对他来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他想退学，但又怕父母不肯。于是杨开始逃课，偷偷去倒货赚钱。去年，认识了矿大进修的贾老师，俩人一拍即合，合伙做起了生意。他俩去莫斯科上货，再运回泵堡出售。杨也把学籍从加工转到了矿大。
杨的贾老师和林坚强是同一期的进修生，林坚强是普访，而贾老师是高访。自去年在火车站分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见过贾老师，他早出晚归，行踪诡密，与外人接触极少。今听杨这么一，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贾老师一直在倒货。记得刚来俄罗斯时，在莫斯科到泵堡的火车上，林坚强和贾老师就住的一个包厢，贾老师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大学毕业，面临着结婚买房；儿子高三在读，马上就要上大学，他的经济压力非常大。没有哪个大学教授愿意摆摊，想必贾老师也是迫不得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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