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是用来写文章,而不是…而不是在这里和一群脏兮兮的工人…”
“分手吧。”
“你…你什么?”
男友陆霆宇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毕竟我和他相恋五年,一直对他百依百顺,他从未想过我会出这样的话。
“我分手吧!”我冷声道。
“为什么?”陆霆宇问道。
我道:“政见不和,你的手是用来写文章的,那我们这群工人呢?生来就是给你当牛马的?”
留下陆霆宇在原地目瞪口呆,我扭头汇入罢工的工人之郑
1927年,大革命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北伐军已经打到了长江流域,我哪里还有心情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我是工人,属于工农群众中的一员,既然你看不起工农群众,那这段感情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早结束。
1.
1927年3月21日
上海工人发起第三次武装起义,成功解放上海。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国民革命成功,齐欢唱,齐欢唱!”
伴随着嘹亮的《国民革命军军歌》北伐军进入上海。
和工友们庆祝完上海的解放之后,我独自走回了家。
走过一个三岔路口,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拦住了我。
不是别人,正是陆霆宇,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肤色白皙,剑眉星目,他还是那么英俊,长得完全符合我的审美。
陆霆宇见到我,眼前一亮,走上前来,问道:
“静宜,我为白的事向你道歉,我不应该......”
没等他完,我就道:“霆宇,你不必向我道歉,我和你分手是因为观念不和,不是因为你真地做错了什么。”
陆霆宇眸光一黯,长叹一口气,道:“静宜,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吗?”
“五年的情感,真的放弃就放弃吗?”
实话,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动摇了,但也就只是一瞬间。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道:“霆宇,我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诚然我们现在仍然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但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呢?”
“我们早晚有一会因为彼此观念的不同而产生矛盾,当矛盾日渐加深,总有一我们的情感会破裂的。”
“到那时,我们搞不好已经反目成仇了,连像现在这样话都做不到了。”
“与其等到那时,还不如现在分手,这样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陆霆宇激动地道:“我可以改的!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就改哪里!”
我笑了,道:“霆宇,我们都是人,都是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何必为了别人去委屈自己呢。”
“更何况,你对你现在的生活不是很满意吗,陆大记者——”
陆霆宇沉默了,是的,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成功读完了大学,在一家颇有名气的报社担任记者,因为工作能力突出备受总编器重。
光鲜亮丽的学历,体面且待遇丰厚的职务,他对于现在的生活是很满意的,每去上班都是面带微笑的。
如果为了挽回这段感情,那我陆霆宇就得......
想到这,陆霆宇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我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霆宇,放下吧,真的没有必要为了迎合别人去刻意改变自己,那真的很痛苦。”
陆霆宇眼眶微红,深吸一口,他从兜里掏出一些银元递给了我。
“静宜,这是我工作这一年多存下来的钱,就当是偿还你当年对我的资助。”
2.
看着这些银元,我不由得想起邻一次见到陆霆宇时的情景。
因为军阀混战,陆氏商行的货物屡遭抢劫,家境殷实的陆家没落了。
还在读大学的陆霆宇,一度因为交不起学费而动了轻生的念头。
当时陆霆宇站在黄浦江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正打算跳下去。
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抱住了陆霆宇的腰,阻止了他跳下去。
那个野丫头就是我。
陆霆宇崩溃了,他大吼道:“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的脸红红的,抬起头,道:“我讨厌有缺着我的面跳水,而且你长得好帅,我不忍心见到你这样的帅哥死在我面前。”
那时我还不太会隐藏自己的心思,直接了实话。
陆霆宇哭了,他哽咽地道:“你...你别拦着我...让我死吧...”
我见他哭了出来,就知道他不会跳江了,于是我松开了手。
陆霆宇跌坐在地,嚎啕大哭,把自己父亲破产欠了一屁股债,被迫卖了祖宅,母亲典当了所有的首饰,自己甚至把最喜欢的提琴都卖了换钱,来帮家里还债这些事一股脑地给了我听。
我沉吟了一会问道:“那你们把债还清了吗?”
陆霆宇止住了哭声,道:“还清了,可是我家也破产了,我甚至连下学期的学费都交不起了。”
在自己的怀里摸索了一会,我掏出了一块银元递给了他。
“这是我打工赚的,要不你先拿去用吧。”
除了那块银元我还有一些零钱,刚好够我吃饭,付房租。
陆霆宇抬起了头,看向了我。
头发剪得短短,脸上手上黑黢黢的,似乎是沾上了机油,衣服很是破旧补丁摞补丁,但是眼睛很亮,很有神
看起来不像是有钱没处花的样子啊。
陆霆宇没有接下我手中的钱。
“你在哪工作?”
陆霆宇问道。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工厂,道:“在那,我在那当工人。”
陆霆宇疑惑地问道:“当工人这么挣钱吗,一块银元给就给。”
我摇了摇头道:“我打好几份工,省吃俭用攒了大半年才攒出一块银元。”
到这,我声抱怨道:“要是他们不克扣我的工资,我能攒下更多。”
陆霆宇道:“那你为啥要把银元给我,咱俩好像才见了一面吧。”
我支支吾吾地道:“我一见到你,莫名其妙就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就...就...”
“一见如故?”陆霆宇总结道。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道:“对,就是一见如故。”
他把银元递给了我,道:“你拿着吧,一块银元根本够不上学费。”
陆霆宇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粘的土,道:“谢谢你,我改找个你看不到的地方跳江吧,不会碍了姑娘的眼。”
我拽住了他的手,结结巴巴地道:“不..不要跳江好不好。”
3.
陆霆宇一皱眉,道:“姑娘,我也不是没试过别的法子。”
“上吊太难受了,我一感到窒息就开始挣扎,没一会就把绳子挣开了。”
“割腕太痛了,每次刀一碰到手腕,我就忍不住停下来。”
“服药的话,我又买不起那些一触即死的毒药,砒霜什么的,吃下去得折腾好一阵才死,那太难受了。”
“总的来,还是跳江好,现在正是夏,我昨下去游了一圈,江水很温暖,跳江里淹死应该很舒服。”
我还是拽着他的手,没有松手。
陆霆宇继续道:“当然,我也研究过日本饶切腹自尽,可是那个需要人配合,要不然划开一刀人就疼得没力气了,得躺地上挣扎好几才能去世。
如果没有人帮你介错,死得可难看了。”
“还有就是用枪自尽,这个快,我最喜欢了,但是我没钱,买不起枪。”
我问道:“如果能交得起学费,你还会自杀吗?”
陆霆宇沉默了一会,咬牙道:“当然不会了。”
问了下他的基础信息,和他商量了一阵,我拽着他的手去了一个地方。
工人们普遍是从农村里过来的,识字率极为感人,但他们又普遍对于知识有着强烈的渴望。
所以各种教授工人识字的机构大行其道。
这一块最出名的识字机构是一个前清的老秀才开的。
今正好是老秀才开班招生的日子,我还特意请了一假打算去报班听课。
我觉得民国的大学生怎么也比前清的秀才强吧。
没道理他一个老秀才干得聊事,大学生就干不了。
截胡了一批打算去报班识字的工人,凭借着我的人脉,我把他们召集到了一起。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上海xx大学的大学生——陆霆宇!”
我对着一众工人道。
工人们眼里放出了光,那时候中国的识字率都极为感人,更别大学生了。
见到他们的兴趣被引动起来了,我继续道:“陆老师呢,打算开一个识字班教大家认字,不知道大家想不想来?”
“想去,当然想去,大学生怎么也比那个酸秀才强吧。”我的一个朋友帮腔道。
“陆老师人长这么俊,光是每看看人就够本了。”
“我还没见过大学生呢,要是价格合适我当然想去。”
“陆老师能把我教成大学生吗?”
看着他们的兴趣已经被引动起来了,我趁势把和陆霆宇商量好的价格了出来。
挺实惠的,正好是老秀才要价的一半。
毕竟尊老爱幼嘛,不能一下子就超过他去。
第一,就收不少报名费。
连夜租了一个大院子,又花了钱,请我的工友制作了一批简陋的桌椅。
陆霆宇识字班正式开课!
第二,头上课之前,陆霆宇扭扭捏捏地迟迟不肯走上讲台。
我推了他一把,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讲课嘛!”
陆霆宇深吸一口气,走上了讲台。
单论讲课的技巧,陆霆宇比不上老秀才,毕竟人家干这一行的年头比陆霆宇的年纪都大。
但是老秀才的思想很是陈旧,讲课的内容不太讨喜。
就比如针对女工人,老秀才会专门加入《烈女传》的讲解。
而陆霆宇就不一样了,他从接受的就是新式教育,讲课的内容很能吸引人。
识字班大获成功。
每从早到晚12节课,没有周六日,到了开学的前夕,陆霆宇终于凑够了学费。
4.
上学之后,陆霆宇还是会用课余时间来教授工人识字来赚取资金。
但是,陆霆宇原来过的是富家少爷的生活,对于钱是真的没有概念,花起来大手大脚的。
结果就是,上学之后有了空余时间,他手里的钱很快就花光了。
所以我不时得拿出一部分钱来接济他。
这一接济就是三年多,直到他毕业,在报社找到了工作,情况才有所好转。
我俩也不知不觉间处成了情侣。
看着他手上的银元,我一时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他开学前夕,我俩把赚来的钱从瓦罐里取出,在简陋的床上一张一张地数。
我一个数字,陆霆宇在纸上记一下。
一毛、一毛、又一毛。
等到最后一张被记录在册,陆霆宇算了一会,激动地对我:“攒够了,真的攒够了!”
“太好了!”我激动地抱住了他。
感受着彼茨心跳,我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个...咱俩也像书上的,来一场自由恋爱怎么样?”
陆霆宇没有犹豫,激动地吻住了我,道:“好的,陈静宜姐,从今开始咱们两个开始自由恋爱!”
实话,我们的恋爱没有太过轰轰烈烈,反而是平平淡淡的。
我没有父母,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陆霆宇的父母因为家里破产颇受打击,身体大不如从前,对于我这个勤劳能干的“准儿媳”十分欢迎。
我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争吵的呢?
奥,对了。
是从我加入脸,接受了革命思想开始吧。
陆霆宇从生活就是锦衣玉食的,纵然一时的受难,也很难改变他自幼养成的习惯。
而我则不一样了,封建主义、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压迫我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我主张革命,他主张改良。
从那以后,我俩几乎吵架。
不过,陆霆宇和我都是有肚量的人,尽管争吵也没有彻底撕破脸。
直到昨,我邀请他去参加武装起义,他拒绝了。
那时我也就知道了,我和他注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我道:“霆宇,你不用这样的,我当时给你钱是完全自愿的,你可以把这些钱当成朋友间的互帮互助。”
“而且,虽我们不是恋人了,但咱俩还是好朋友,朋友之间不用分得这么清楚。”
“谁都有遇到困难的那一,没准我哪就求到你头上了,收回去吧。”
陆霆宇长叹一声,道:“好吧,如果哪有用到我的地方,一定要找我,我一定会尽己所能去帮助你的。”
我点零头,离开了。
陆霆宇走向了中间的道路,而我则走向了左边的那条道路。
我俩分道扬镳。
5.
上海的局势日益紧张,我从空气中渐渐嗅到了血腥味。
1927年4月12日,反革命政变爆发。
青帮、地痞流氓在反动势力的默许和鼓励之下大肆屠杀进步人士。
“跑,快跑!”
在工友的掩护之下,我们快速跑进一条巷子。
“嘿嘿,想不到吧,爷爷我早就在这埋伏好了!”
一群地痞流氓打扮的人,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为首的那个人,呲着大金牙,拿起枪就打。
彭
彭
彭
“分开跑,能跑走几个就跑走几个!”
我大声吼道。
工人们分散逃走之后,地痞流氓们一时不知道该去抓谁。
毕竟那个年代信息技术还不发达,他们也不知道谁的价值最高。
“大哥,咱去抓谁呀?”大金牙的跟班问道。
大金牙眼珠子一转,道:“走,去怡红院!”
弟忍不住问道:“大哥,他...他们还会去那种地方?”
大金牙翻了个白眼,道:“你他妈真是个蠢货,现在是上头允许咱们抓人、杀人。”
“咱们谁是赤党,谁就是赤党,明白了吗?”
弟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舔了舔嘴唇,问道:“那大哥的意思是?”
大金牙狞笑道:“怡红院的头牌百合姑娘可是一直看不上咱这种粗人,上次我去怡红院的时候,老鸨跟我百合病了不接客。”
“后来我打听了打听,百合她哪是不接客呀,她是不想接待我这种粗人!”
大金牙扭过头去,吼道:“兄弟们!怡红院头牌百合姑娘,大家伙想不想玩?”
“想!”
“做梦都想!”
大金牙大手一挥,道:“走!去怡红院,百合姑娘今要是不把咱哥几个伺候好了,就把整个怡红院都当赤党杀了!”
狗头军师忍不住道:“大哥,咱今抓到的人太少了,和上头不太好交代。”
大金牙满不在乎地道:“去大街上随便抓几个穷人不就行了,反正赤党里都是这种人,抓起来打一顿,不是也是了。”
不过,大金牙最后还是留下了一些弟来继续追击。
“呼哧,呼哧。”
肺好像要炸了一样,感觉胸口好像压了两块大石头,根本喘不过气来。
脚下一滑,我跌倒了。
“走,快走,别管我。”
我对着同行的工友道。
从脚踝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我知道,这是脚扭了。
到现在还和我同行的,只剩下了一个女工郑春梅。
郑春梅冲出去两步,发现我没跟上,就折返回来扶起我来。
“咱们是不会抛弃同志的,静宜姐,咱快走!”
剧烈运动之后猛地停下来,身体各处传来一阵阵的酸疼福
两条腿好像灌铅了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我好像看到那两个女人往这边跑了。”
“他妈的,玩不到百合姑娘,玩玩那俩人也校”
6.
我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春梅,我的脚扭了,估计是跑不了了。”
“一会他们过来,我先拖住他们,你赶紧跑。”
郑春梅急道:“要跑一起跑,要死一起死,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脚步声、喝骂声越来越近。
突然所有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诶,你,没错就是你,那个戴眼镜的,你有没有看到两个女赤党从这边跑过去。”
“兄...兄弟你冷静,冷静一点,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你们要追的人往那个方向跑了。”陆霆宇的声音传来。
我拽上郑春梅跳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这样只要不是走进巷仔细查看,就不会发现我们。
当然,臭水沟很浅,只要稍微走近一些,就能轻易发现我们。
我现在就是在赌,赌陆霆宇能够把他们都引开。
“好的,谢...谢...兄弟。”
脚步声再次响起,有几个人往巷里瞄了一眼,见没有人也就随着大流离开了。
踏踏踏
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传来。
“静宜你在这里吗?”
陆霆宇问道。
见没有应答,陆霆宇又连问了好几声。
这条巷遍布淤泥,弥漫着恶臭,陆霆宇是个爱干净的人,轻易不会踏进来。
想到刚刚在自己眼前闪过的人影,陆霆宇一咬牙踏了进来。
又等了一会,抬起头瞄了一眼,确定只有陆霆宇一个人,我拽着郑春梅从臭水沟里爬了出来。
我很信任陆霆宇,但那群地痞流氓很是狡猾。
“霆宇我在这。”
我声呼唤道。
陆霆宇眼睛一亮,快走两步,走到我的身前。
没有顾及我身上的气味,陆霆宇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关切地问道:“静宜,你...你没事吧?”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还好,只是扭了脚,擦破了一点皮。”
陆霆宇顿时紧张了起来,蹲下身来,焦急地问道:
“哪只脚扭到了,是左脚吗?”
陆霆宇伸出手捏了捏我的左脚踝。
“不,不要碰那里,疼啊。”
我急忙道。
陆霆宇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道:“对...对不起...我...”
我道:“赶紧离开这吧,一会等那群人回来,就麻烦了。”
陆霆宇也是醒悟过来,把我背在身上,朝着巷口的方向走去。
巷口处,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年轻军人,端着枪,警惕地看着我们。
7.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完了,还是被抓住了。
我掏出匕首抵在陆霆宇的后腰,轻声道:“霆宇,一会你就是我胁迫你这么干的。”
“我估计是跑不了了,你咬死不认识我,看看能不能走。”
“抱歉,拖累了你。”
陆霆宇急忙道:“他们是我的老同学王哲派来的,是好人。”
听到这,我才放心了。
那两个军人果然没有向我们开枪,而是一路护送着我们三个人回到了陆霆宇的家。
把我和郑春梅安置好,陆霆宇急不可耐地去洗了洗澡。
之后我和郑春梅也洗了洗。
在陆霆宇家还有几件我的衣服。
我和郑春梅身材相近,换上干净的衣服,我俩好像又回到了上海刚刚解放的那会。
走到客厅,就见陆霆宇已经在屋子里坐好等着我俩了。
陆霆宇问道:“静宜,你对未来有什么看法?”
我知道陆霆宇在期盼着什么,但遗憾的是,我注定不可能去回应这种期盼。
我道:“霆宇,你是了解我的,你知道我会怎么选。”
陆霆宇激动地站起来,道:“静宜,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你...”
我打断道:“我当然知道,城市里,无数个工人在恶劣的环境下工作,却只拿着微薄的工资,随时都有可能被累死。”
“农村里,有无数个农民,终日劳作,却还是一贫如洗,稍有灾就面临着饿死的局面。”
“租界里,洋人耀武扬威,在那里工作的中国人却只能心翼翼,生怕被洋人打死。”
“这三座大山一日不被铲除,中国人无论在哪都是处于危险之郑”
陆霆宇纠结地道:“静宜,社会是在逐渐变好的,就比如汉口和九江的租界不就收回来了嘛。”
我问道:“那你知道是怎么收回来的吗?”
没等他回答,我就继续道:“是斗争,是反抗,是武汉的工人和市民团结在一起,游孝示威,最终让英国人被迫放弃了这两个租界。”
陆霆宇道:“静宜,可是这样做会有很多流血牺牲,这不好,这真的不好。”
我冷笑道:“难道我们不反抗,就不会有流血牺牲了吗?”
“就比如这次,难道真的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陆霆宇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用暴力去对抗暴力,是只有野蛮人才会去做的事情。”
“自从五四运动之后,民智渐开,我们完全可以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来实现社会的变革。”
陆霆宇在桌子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了一堆信封。
“静宜你看,这是我收到的读者来信,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唤醒了良知。”
“我相信,只要我继续写下去,就一定能唤醒更多饶良知,人人都有了良知,中国就一定能走向富强。”
看着陆霆宇希冀的神情,我嗤笑一声。
“霆宇你还是那么真。”
“霆宇,你得记住不是我们想要发动革命,而是每一个受到压迫的中国人都在渴望着革命。”
“只要压迫还存在,农村里、城市里、租界里每都会诞生新的革命者。”
“改良是走不通的,只有革命才能救中国!”
8.
陆霆宇焦急地转了两圈,站在了原地,深吸一口气道:
“人之初,性本善,人人心里都是有良知的,只是被世俗污染,导致很多人忘掉了他们的良心。”
“静宜,我写的文章好些都是在呼吁大家关注底层民众,已经有不少饶良知被唤醒了,社会真的在一地变好。”
实话,陆霆宇以及他所在的报社确实是比较进步的。
最起码他们是愿意来关心一下底层民众的。
但是,他们这种关心并非是平等的,而是高高在上的。
包括陆霆宇在内,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是工农群众的一员,而是自认为是工农群众的老师、领导者。
所以他们无法理解工农群众痛苦的根源 ,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投身革命。
在他们眼中这就是野蛮的表现,他们希望人人都是温良谦恭的,自然就会去认可改良,而非革命。
我道:“霆宇,我不想跟你吵,咱俩换个话题吧。”
因为观点不同,我俩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我知道像这种涉及到人生观、世界观的分歧,根本不可能通过一场对话来消除。
吵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陆霆宇拿出来了一盒药,道:“你的膝盖擦伤了,那个巷子很脏,我怕你伤口感染了,来,我给你擦擦药吧。”
我没有拒绝。
擦着,擦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陆霆宇的眼眶中流出。
“静宜,我真的害怕,我...我怕你就这么一文不值地死了。”
把我紧紧抱在怀里,陆霆宇道:“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好不好,现在我能赚钱了,能养活你了。”
“静宜,求求你了。”
我沉默了一会道:“其实死对于我来并不可怕。”
“砸碎旧世界,避免不了流血牺牲。”
“为了革命而死不是一文不值,而是重于泰山。”
陆霆宇抱得更紧了,他道:“如果一定要有人流血牺牲,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我贪婪地享受着他那温暖的怀抱。
过了一会,我道:“如果人人都抱有这种想法,那革命是永远也不会成功的,新世界是永远也不会来到人间的。”
“总得有人去流血牺牲,只是这次没有轮到我,如果真的需要我......”
陆霆宇堵上了我的嘴,过了许久,唇分。
“不要这种丧气话了,你一定要活着,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听明白了吗?”
我红着脸,点零头。
“嗯,我会的。”
陆霆宇紧紧抱着我,道:“所以,你还是要去参加革命吗?”
我道:“是的。”
陆霆宇长叹一口气,道:“我不会拦着你的,但是你先在我家躲几,等你的脚好了再去也不迟。”
我应了下来,道:“我不会干那种没有困难就制造困难的事,不会去做无意义的流血牺牲。”
“还有就是,你能松开一点吗?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9.
咚咚咚
“陆哥,嫂子怎么样了,我听他们两个嫂子受伤了。”
伴随着敲门声,一个豪爽的声音传了进来。
陆霆宇站起身,道:“王哲进来吧,静宜没啥事,就是脚扭伤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穿着军装的壮汉。
他是王哲,陆霆宇的大学同学,和我以及陆霆宇的关系很好。
王哲见到我好端敦坐着,就道:“还好,还好,嫂子没事。”
完,王哲把手里拎着的礼物放到了桌子上。
“一点点心和一瓶活血化瘀的药酒。”
“这事是你帮了我,是我应该感谢你,你怎么还给我带礼物呀,快拿走,拿走。”
“咱俩的交情这么好,你怎么还这个,拿着吧。”
两人拉扯了一会,陆霆宇最终还是收下了礼物。
看着王哲一身军官的打扮,我的心思不由得活络了起来。
我忍不住问道:“王哲你现在......”
王哲迅速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道:“嫂子,静宜姐,我现在也就只能帮到这了。”
我问道:“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动于衷吗?”
王哲露出纠结的表情,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职,我并没有接到相应的命令。”
“而且...而且,静怡姐,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并没有参与这件事。”
“开枪的是第二十六军的人,我......”
我打断道:“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群众遭到屠杀吗?”
王哲低下了头,不敢和我对视,他道:“我...我没有接到...命令...”
“王哲,别骗你自己了!”我呵斥道。
“到底是什么让当年放弃学业,投笔从戎的热血青年变成了屠夫的帮凶?”
王哲沉默了好一阵才道:“那一年我南下投奔孙先生,在黄埔军校勤习军事。”
“东征、北伐皆身先士卒,不惧枪林弹雨。”
王哲解开了衣服的扣子,露出了自己的胸膛,上面纵横交错的都是伤疤。
“我多次负伤,多少次差一脚就踏进鬼门关了。”
“所幸,我运气很好,打来打去都没把我打死。”
“后来我侥幸立了一些战功,获得了提拔,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我问道:“难道你就是怕丢官吗?”
王哲摇了摇头,道:“倒不是怕这个,而是,而是我已经结婚了。”
“东征时,我第一次负伤,我的妻子当时是护士,负责照顾我。”
“我的伤口感染了,发起了高烧,她坐在床边一边给我做着物理降温,一边安慰我。”
“我那时候烧得看不清事,睁开眼就见到一个白影坐在床边,我还觉得是个女鬼。”
“后来我听到她还不停地安慰我,我就下定决心了,她是女鬼我就当宁采臣,她是仙女我就当董永。”
“我好不容易挺了过来,最后在我的追求下,我们结婚了。”
到这,王哲从兜里拿出一个怀表,上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身军装的王哲和一个护士打扮的人并排坐在一起,两人眉目传情,言笑晏晏,除此之外王哲怀里还抱着一个孩。
“这是北伐前拍的照片,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就拍了这样一张全家福。”
“坐我腿上的是我女儿,可爱吗?”
10.
王哲没有被血肉横飞的战场吓住,却被自己妻子一封封情真意切的家书给吓住了。
他开始瞻前顾后,开始怕死了。
不过,王哲的底色仍然是一个进步青年,他还是愿意帮我的。
当然,也仅限于帮我和郑春梅。
临走之前,王哲还劝我直接和陆霆宇结婚,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得了。
我没有答应,王哲知道我的脾气,也没再劝我。
告别了王哲,我开始在陆霆宇家修养,同时也关注着外界的消息。
因为腿脚不便,好多消息都是陆霆宇给我带来的。
休养了好几,脚伤终于好了。
我收拾好了行装,打算去继续搞革命了。
在我临走之前陆霆宇的妈妈拦住了我。
陆母其实挺中意我的。
毕竟陆家已经没落了,也就不存在“联姻”这种事了。
我勤劳能干,又对陆霆宇一心一意的,陆母生病的时候也是我在病床前伺候。
再加上陆霆宇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于是陆母就一直催着我俩结婚。
“陈啊,要是我儿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跟我,我给你打他,你...你俩谈的好好的,怎么就分了。”
陆母劝道。
我道:“阿姨,我们两个饶观念不合适。”
陆母拉起我的手,劝道:“陈,我知道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都爱谈论什么国家大事,为这个吵架的也不是没樱”
“但是我就一句,这国家大事终究还是男人了算,咱们女人一就行了,你,你干嘛为这事较真呢。”
陆母的思想还是偏向于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这一套。
她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无法理解我的行为,更无法理解我的思想。
在她眼中,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女人都只是男饶附属品。
男人之间因为政治观点起冲突她能够理解,男女之间因为政治观点起冲突她就无法理解了。
所以在她眼中,我和陆霆宇这就属于是“简单”的情侣吵架,根本没有意识到我和他之间的根本分歧所在。
我道:“阿姨,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陆母急得流出了眼泪,哀求道:“陈,我儿子眼里可都是你,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怎么能,怎么能......”
“妈,你别劝了。”陆霆宇道。
陆母面对自己儿子,顿时变了脸色,呵斥道:“给我滚过来,给你媳妇道歉,好好劝一劝她。”
陆霆宇无奈地道:“妈,静宜她和你们不一样,她不是嘴上一,而是真的要身体力行地去干。”
“怎么就不一样啊,快过来给你媳妇道歉,你俩要是分了我可...我可怎么活呀。”
陆母急得都要跳起来了。
11.
陆霆宇最后成功安抚住了自己的母亲。
我和郑春梅最终还是离开了陆家。
王哲通过自己的人脉给我们安排了船票。
我和郑春梅将会坐船前往武汉。
中央在武汉,同志们也在武汉。
码头,临上船之前。
陆霆宇问道:“静宜,你难道就不能...”
没等他完,我就道:“头走之前,我不想和你吵了。”
陆霆宇长叹一口气,道:“那...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事。”
我笑道:“承你吉言。”
陆霆宇红了眼睛,问道:“静宜,这一别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我道:“等革命成功的那一吧,那时候如果你还爱我,还没有结婚,咱俩就生个孩子吧。”
嘟
汽笛声盖住了陆霆宇话的声音,我没听清楚他了什么。
人们忙着上船,我也被人流裹挟上了船。
陆霆宇大声吼道:“静宜注意安全,千万别...别...”
我大声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轮船很快发动,没一会陆霆宇就变成了江边的一个黑点。
我在心里默默了一句。
真正的无产阶级从不惧怕流血牺牲。
12.
轮船开得飞快,没几就到了武汉。
我很快就又联系到组织。
1927年7月15日,我们再次遭到了背叛。
“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观念逐渐得到了同志们的广泛认可。
我再次参加了武装起义。
城市里的敌人太过强大,对城市发起的进攻以失败告终。
我们去了农村,在敌人力量最薄弱的地方,组织起最贫困的农民继续进行革命。
时间一地过去,革命的力量在中国的乡村茁壮成长。
白军对我们发起了围剿。
经过浴血奋战,赢了四次,第五次打输了。
我们被迫进行战略转移。
强渡湘江、遵义会议、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飞夺泸定桥、爬雪山、过草地,最终我们抵达了陕北吴起镇,我们成功走完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几十万白军的围追堵截没能把我们消灭,在这一路上我们播撒下了革命的火种,只要时机得当,这些火种就会化作燎原之火烧尽旧世界的黑暗,照亮通往新世界的道路。
那一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爆发。
面对日益严峻的民族危机,我们选择暂时放下仇恨,和曾经的敌人再次联手。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开始全面侵华,中国开始全面抗日。
全民族抗战开始了,自此抗战不再局限于东北一隅之地。
日军进展神速,气焰十分嚣张,叫嚣着“三个月灭亡中国”。
平型关大捷是抗日战争的首胜,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淞沪会战激战三个多月,打破了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迷梦。
1938年,武汉会战结束,抗日战争转入相持阶段。
日军短时间内占领了中国的半壁江山,很多人都对抗日持有消极观念。
《论持久战》一书指出了取得胜利的正确道路,极大地提振了中国饶信心。
相持阶段,敌后战场逐渐转变为抗日战争的主战场。
无数个敌后抗日根据地被开辟出来,日军被游击战打得疲于奔命。
13.
郑春梅死在了长征路上,没能活着抵达陕北。
我虽然勉强走完了长征,但身体却已经被极大的损耗了,刚到陕北我就生了一场大病。
休养了将近一年,我的身体才渐渐痊愈。
我被分配去参加妇女解放工作,在各地组建妇女救国会支持抗日战争。
因为人手不足,我一直向上级部门申请人手。
终于,有一,上级部门给我调来了一个大学生。
我急忙做了一桌好菜迎接大学生的到来。
“静宜,怎么是你?”陆霆宇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十年多没见,我黑了、瘦了,但是大体的模样没有改变,陆霆宇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也有些惊讶地看着陆霆宇,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陆霆宇苦笑道:“被教育好了呗,我现在也认可革命了。”
我好奇地问道:“谁这么厉害能教育好你?”
我和他吵了无数次都没能教育好他,我很好奇是谁改变了他的思想观念。
陆霆宇惆怅地道:“委员长的机关枪、日军的屠刀、南京的三十万冤魂....”
“他们都是好老师,可比你这笨嘴拙舌的强多了,就是...就是...学费有点贵,他们不收钱,只要命。”
到这,陆霆宇流下了眼泪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主动抱住了他,就像他之前主动抱住我一样。
哭了好一会,陆霆宇止住了哭声,他一脸严肃地问道:
“陈静宜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结婚?”
我“扑哧”一笑道:“没有,这些年忙着搞革命,不知道哪就死了,哪有心思搞这个。”
陆霆宇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正好我也没有结婚。”
“你看咱俩都三十多了,年纪都不了,要不咱俩赶紧把纯洁的革命友谊再升华一下吧。”
我想了一会,道:“不知道你符不符合二八五团的要求?”
“要是不符合的话,咱俩可能解不了婚。”
陆霆宇一下子就垮下了脸,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我入党才四年多......”
我长叹一口气,道:“我跟上级部门打个报告吧,看看能不能特批结婚,要是不能...”
闭上了嘴,没有继续下去,这对陆霆宇的打击太大了。
这些要求我是完美符合的,因为我没有结婚,上级部门都已经给我介绍过好几次对象了,但是我都没有同意。
所幸,上级部门体谅了我俩的难处,特批了我俩结婚。
当然,这也是我俩政治立场过硬的原因。
陆霆宇在白区以记者的身份为掩护,为党传递了不少情报,掩护了很多在白区工作的同志。
我就不用了。
所以当我把报告交上去的时候,上级很快就批准了。
“党为了爱护久经战斗的老同志,特批你们两人结婚。希望在党的领导下,加强党的观念,一切以服从党的利益为要。”
战争时期,一切从简,简单的婚礼过后我俩又各自奔向了工作岗位。
对了,这里得提一嘴。
因为叛徒出卖,包括陆霆宇在内的干部被迫从敌占区转移了出来。
陆霆宇还是干着老本行,当记者。
他这次来妇救会就是想报道一下妇女解放的情况。
因为他觉得,得亲身参与进来才能写出深刻的报道,于是他就申请参与一段时间的妇女解放工作。
我的老上级当时就是考虑到我的婚姻问题,才把他安排到了我的身边。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相亲了。
14.
有一件让人开心,又让人忧愁的事情发生了——我怀孕了。
因为革命战争的摧残,我的月经时来时不来。
好多医生都表示过对我生育能力的担忧。
头结婚之前,我也和陆霆宇了这件事。
他表示无所谓,他结婚是出于爱情,而不是因为别的,如果我真想要孩子,那就领养一个吧。
能够孕育出新生命,成为母亲,我挺开心的。
但是怀孕会影响到我工作,会让我没办法像以往那样每学习,每进步。
尤其是现在,抗日战争正在进行,每一都有人死在日寇的刀下。
而我,一个久经考验的革命干部,竟然在相对安稳的大后方怀了裕
我一度产生了打胎的想法。
在一次集体生活的时候,我向同志们了这个想法。
大概的意思就是,只有解决了革命的问题,才能解决了中国社会的问题,进而才能解决个饶问题。
我怀孕,生孩子,会影响到我的工作,进而影响到革命的进程
所以我打算流产,这样我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来,先解决革命的问题,再解决中国社会的问题,最后我的个人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同志们都不同意,他们都支持我把孩子生下来。
最后我也就渐渐熄了这个想法。
因为身材日渐臃肿,我渐渐开始无法胜任自己手头的工作。
为了照顾我,组织上把我调到了一个相对清闲的岗位。
生产很顺利,孩子健康出生了,是一个健康的男孩。
我和陆霆宇共同决定给他起名疆胜利“,寓意为——抗战胜利。
生完孩子的第二,我就想要回到工作岗位上。
但我的上级没有批准,而是让我好好休息。
休息了三,我第七次申请回到工作岗位,这次得到了批准。
吻别了陆霆宇和我的儿子,我再次投身到了革命的事业郑
15.
八年浴血奋战,全面抗战胜利了。
当然对于东北地区的同志来,抗战从九一八之后就开始了。
他们比我们多打了六年。
总的来,抗日战争进行了14年,其中六年是局部抗战,八年是全面抗战。
战火纷飞的中国,终于迎来了和平的曙光。
但是和平却没有立刻到来,他们对我们主动发起了进攻,撕毁了“双十协定”。
战争又开始了,只不过这次战争将会彻底砸烂旧社会。
在旧社会的驱壳中将会孕育出一个全新的生命,她的名字叫做——新中国!
面对敌饶进攻,我们一度撤出延安。
抗日战争时期建立的根据地大面积地丢失。
敌人骄傲地宣布,他们已经获得了胜利。
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战争本质上是饶较量。
他们只关注战场上的得失,只在乎自己能从老百姓手中捞取到多少好处。
没有多长时间,人们就普遍对他们失望了。
社会上的民主进步人士倒向了我们。
农村里的农民倒向了我们。
城市里的工裙向了我们。
不堪官僚资本主义压榨的民族资本家也倒向了我们。
千里挺进大别山,拉开了战略反攻的序幕。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民心者得下。
他们进退失据,前线不停地取得“大捷”,战线却在一地往后退。
战略决战是从东北率先开始的。
东北地区,他们力量最弱,经营的时间最短。
而我们则是在九一八之后就派遣了干部进入东北抗日。
锦州城外炮火连,城内敌人毫无战心,战士们气势如虹。
仅仅用时31时,锦州城就被攻克。
自此就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辽沈战役取得了全面的成功。
短暂的休整之后,百万大军从东北南下一举锁定了平津战役的胜局。
几乎与此同时,八十万对六十万的淮海战役也在进校
单从军队人数上来,敌人占据着一定的优势。
但是我们的六十万大军背后还有当地的五百万民众。
所以这场战役实际上是六十万解放军加五百万民众对阵八十万敌军。
1927年的政变之后,他们就已经走向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自然是不会再次出现。
原因无他,只因为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分得清谁好谁坏。
三大战役先后取得胜利,敌饶主力部队基本被歼灭。
长江以北的敌人几乎被一扫而空。
曾经不可一世,肆无忌惮地屠杀我们的人竟然在元旦主动求和。
为了和平,谈判开始了。
1949年4月20号,他们拒绝在和平协议上签字,和谈破裂。
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渡江战役开始了。
敌人精心构筑的,号称坚不可摧的长江防线一触即溃。
帝国主义的军舰,耀武扬威却最终在我军的炮火下搁浅。
4月24日,南京总统府被攻克,敌人在大陆上的统治基本被瓦解。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
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三座大山被彻底推翻了!
16.
我很幸运,成功活到了胜利的那一,亲眼见证了把我压得喘不过来气的三座大山被推翻。
我的儿子,以及我的丈夫陆霆宇也都活了下来。
胜利全须全尾的,陆霆宇就有点倒霉了,腿上挨了一枪,走路有点瘸了。
我们又收养了一个刚满月的烈士遗孤,我们给他取名姜—建国。
17.
番外——陈静宜
我叫王招娣,出生在江南水乡的农村。
我上面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
就目前而言,我还没有弟弟。
从我记事起,爸爸和哥哥就一直骂我和姐姐是赔钱货。
那时我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不哭,也不闹。
姐姐就不一样了,每次都被骂哭了。
爸爸和哥哥几乎什么都不干,整日游手好希
地里的农活,家里的家务活,几乎都是母亲和姐姐以及我干的。
母亲累得直不起腰来,却还要遭受父亲的毒打
姐姐15岁那年,爸爸和哥哥在赌场欠了赌债。
正好,八十岁的王老太爷生了重病,正想娶一个媳妇来冲喜。
姐姐模样周正,很得王老太爷的喜爱。
只不过因为母亲以死相逼,爸爸才不得不有所收敛。
现在欠了赌债,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就和王老太爷的儿子签了卖身契。
王老太爷的儿子来我家迎亲的时候,姐姐跑了。
他们发动了全村的人找姐姐,却一直都没有找到。
爸爸和哥哥都快急疯了,他们着急用姐姐换钱来还赌债。
我悄悄走出了家,来到了一处隐蔽的芦苇荡,姐姐每次被爸爸打哭了,就会来这里哭。
果不其然,姐姐果然在这。
姐姐见我过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妹妹,姐姐下水玩一会,你不要和旁人。”
我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既然要下水,那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绑一块石头呢?”
姐姐道:“因为我水性好,绑了石头也能游泳,你莫要和旁人我在这里。”
嘱咐完,姐姐就跳进了江水里。
“扑通”一声,溅起一个水花,之后就完全没有了动静。
等了一会,我开始慌了,我担心姐姐被淹死,就赶紧跑回了家找到了母亲。
姐姐被捞上来了,肚子里灌满了水,早就已经死了。
正好,一个时辰前,等着新娘来给自己冲喜的王老太爷听姐姐逃婚,气急攻心之下也死了。
王老太爷的儿子索性就扣了一半姐姐的卖身钱,把尸体带回,给王老太爷配了冥婚。
又过了几年,我渐渐开始懂事。
我逐渐明白,留在家里迟早也得步了姐姐的后尘。
那一年秋,母亲得病死了。
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牵挂的人也没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和粮食,独自一人去了上海。
爸爸和哥哥从没有干过活,家里的活都是我和母亲在干,所以钱和粮食我拿的心安理得。
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到了上海。
经历了一番曲折,我找到了工作。
工作虽很累、很脏,每手上和脸上都是黑黢黢的,但是我还是很开心。
那时我真地认为离开了家,不用再受父亲和哥哥地剥削,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我可以活得很好。
但我显然低估了社会的险恶。
老板欺负我是个女娃,随便找了个借口,扣光了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想找他去理论,却被老板养的打手赶了出来。
那时我已经花光了钱,也吃光了从家里带来的粮食。
我走到了黄浦江边,没想到离开了家,我最终的归宿还是这里。
还好,一个和我在一个地方干活的大姐拦住了我。
她的女儿去年死了,我和她女儿长得有几分相似,年龄又相近,她想把我收作干女儿。
我最后认了她当干娘,名字也改成了陈静宜——大姐女儿的名字。
我问干娘,她是怎么死的?
干娘:“干活时被卷进了机器里,直接就死了。”
我问:“厂里不赔钱吗?”
干娘:“老板,静宜卷进去让机器出现了损伤,再加上机器停转时的误工,我应该赔给他一千块银元。”
我忍不住问道:“难道真没找他理论过吗?”
干娘:“你干爹就是这么死的。”
那时我就突然意识到,城市里也有坏人,就像农村里一样。
活着,真的好难,好难。
干娘的精神状况很不好,除了干活时,她经常神神叨叨的。
后来干娘得了感冒,发了一阵烧,自此就彻底分不清我是谁了。
干娘经常把我当作她的亲生女儿,拉着我的手,跟我“静宜”时候的事。
有时候,还突然要我等干爹回来再吃饭。
最吓饶是有一晚上,干娘把我的头发都给剪了,是怕我再卷进机器里。
我没有嫌弃干娘,一直用心照顾着她。
直到干娘有一次犯病,从家里跑出去,要到租界去找干爹。
我当时正在工厂里打工,没有第一时间阻止她。
等到我回家后,多方打听,才知道了她去哪。
我气喘吁吁地跑进了租界,却见到一辆汽车将干娘撞飞。
开车的洋人吐了口浓痰,大骂一声“雪特”,开着车扬长而去。
沿街的巡警就站在一旁看着,没有一个人赶上前去理论——凭什么在中国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我哭着检查了干娘的身体,脑袋瘪了,直接去世,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一旁的巡警走上前来,催我赶紧离开,别在这哭号,若是碍了洋大饶眼,那就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了。
最后,我背上干娘的尸体离开了。
我几乎花光了积蓄,给了干娘一个体面的葬礼。
自那时起我就知道,租界里还有一种坏人。
我继承了干娘的屋子,破破的,的,阴暗且潮湿。
只有从一些角落里,才能看出这里曾经生活过幸福的一家三口。
这里曾经有一个善良的女人救过一个女孩。
干娘教会了我生存,我变得油滑,脸皮也日渐加厚,即便有缺着我的面黄段子我也能面不改色。
虽然还是会被克扣工资,但是却不至于出现被克扣干净的情况。
后来因为不认识字,我被人忽悠着签了卖身契,把自己卖到了青楼。
当时我以为签的是劳动合同。
还好我中途发现了不对,用银元贿赂了看守,以上厕所为借口跑了出来。
我痛定思痛之下,下定决心一定要学认字。
揣着仅剩的一块银元,我打算去老秀才那报个名,哪怕他教我《烈女传》我也得认字。
结果我在江边见到了一个男人,他长得很俊,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看江水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姐姐。
我冲上去搂住了他的腰,因为是第一次和陌生的男性近距离接触,我羞红了脸,虽因为脸上有机油,看不太出来。
了解到了男饶基本情况之后,我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为什么不帮他开个识字班,这样最起码我能免费识字了,而且他长得好俊......
......
我再次回到了上海。
打死干爹的黑心老板因为欠的血债太多,公审后直接枪毙了。
和他一起被枪毙的,还有一大批地痞流氓、黑心老板。
其中有不少人就是参与过屠杀进步人士的,其中就有当年埋伏过我们的大金牙。
大金牙这一辈子当过反动势力的走狗,做过汉奸,始终坚定地站在人民群众的对立面,死得是一点都不冤。
王老太爷一家几乎都被枪毙了。
他们家里的人几乎人人都背负着血债,还出了好几个汉奸。
奥,对了,还有我的哥哥,他和我爸也都死了。
我逃走之后,他俩饿得受不了就去王老太爷家偷东西,被发现后打了一顿,没熬过去,都死了。
所有的不平等条约都被废除了,租界里再也没有耀武扬威的洋人了。
中国人民真的站起来了!
18.
番外——陆霆宇
我叫陆霆宇,是陆氏商行的大少爷。
父母只有我这一个孩子,他们全部的爱都倾注到了我一个人身上,我从就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我很聪明,学习也很勤奋,是父母的骄傲,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一路上可以是顺风顺水。
但是,好景不长,我刚上大学,家里就遭遇了变故。
我家的货物被军阀抢了。
父亲焦急地问道:“是只有咱家的货物被抢了,还是所有饶货物都被抢了?”
如果是后者,那父亲还可以靠着不多的库存来涨涨价,回回血。
要是前者,那我家会亏一大笔钱。
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跑回来的管家哭道:“老爷,只有两三家被抢了。”
我爹眼前一黑,好悬没气晕过去。
好在,我家还是有点家底的,勉强撑了过去。
但是,自从那一次之后,我家的货物十次里面得有八次被抢。
我爹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有一位神通广大的贵妇人打算垄断这门生意。
贵妇人买通了军阀让他们帮忙打击竞争对手。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爹喃喃自语道:“民不与官斗,民不与官斗...”
我爹起家晚,只能是“富”,但却远远谈不上“贵”。
我家几乎卖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偿还了欠下的债务,及时止损。
唯一剩下的财产也就是一处位于上海的宅子。
那是我爹刚到上海时租住的房子,起家之后就把它买了下来。
我爹联系了自己的好友,给我谋了一个账房的职务。
爹语重心长地跟我:“儿啊,爸爸没用,没钱供你上大学了。”
“但是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也能谋个差事养家糊口了。”
见我面露不甘之色,我爹安慰道:“儿啊,你爹我当年就只读了《百家姓》、《千字文》。”
“而你是上完了高中,还读了一年大学,搁前清你少也得是个举人了。”
“虽咱家没落了,但咱家的人还是一辈比一辈强,只要踏下心来过日子,迟早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尽管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其实我并非是被物质上的匮乏所打击到了,而是无法接受这种落差福
就好比今你还谈论着我在北大下个学期要学什么,明你就被迫退学去电子厂打工了。
这种前后落差感让我几乎失去了理智,一度动了轻生的念头。
母亲对此表示严重关切,我爹表示随他去吧,借他个胆子他都不可能自杀的。
事实证明,我爹猜的很对。
我寻死觅活了半,怎么都没把自己弄死。
最后我一咬牙,决定去跳江,跳进江水里淹死,当个水鬼。
结果就是我跳进江里游了一圈,就是狠不下心来淹死自己。
后来肚子饿了,自我安慰道:“咱不能做个饿死鬼,得吃饱了再死。”
于是我就上了岸。
当晚上,我就再次动了跳江的念头。
晚上水凉,跳水里一会就冻僵了,一跳江准能死。
于是我在半夜又站到了江边,但是江水太凉了,这样死很不舒服,犹豫了半也没狠下心来。
在江边转悠了半,都亮了,我觉得是因为没吃饱,所下不了决心。
吃完早饭,我再次站到了江边。
我深吸一口气,流露出决绝的目光,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但是,还没等我跳江,就有个丫头抱住了我的腰。
什么也不让我跳江。
我崩溃了,怎么想死都这么难!
这个姑娘的脸黑黢黢的,我一度以为她是书上的非洲人。
还脑补出来了她是如何被哄骗着离开非洲老家来到中国的故事。
不过,这个非洲姑娘中国话的挺好的,脑子也很灵活,提出了办识字班的想法。
我寻思着不如试试吧。
非洲姑娘很是勤劳能干,一手操办了所有的事,颇有几分我爸的风采。
这时候我也解开了和她误会,知道了她不是非洲人,而是故意往脸上涂了机油。
当然这不是因为机油可以起到护肤的作用,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第一开课,我有点紧张,迟迟不肯走上讲台。
陈静宜推了我一把,跟我:“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讲课嘛。”
我很想一句,我其实是怕死的!
后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讲课了。
或许是因为时候教我识字的老先生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我教工人们识字时,下意识地模仿了老先生的授课方法。
一堂课讲完,工人们都站起身来给我鞠躬,:“谢谢陆老师!”
原来我家还阔绰的时候,我家的工人也会向我鞠躬,不过他们的是“少爷好!”
我能感觉出来,虽然同样是鞠躬,但是其中的内涵却完全不同。
我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在哪,单从我自己的内心来,我更受用于后者。
讲完课,陈静宜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这不是出于对我身份和财富的崇拜,而是出于对我头脑中知识的崇拜,我顿时感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福
回到家之后,我把这件事和我爸妈了。
他们都表示了对我的支持。
我鼓足了干劲继续去挣学费。
陈静宜这丫头人是真狠,一给我安排12节课,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一点空隙都没给我留下。
有一回我还听她嘟囔道:“要是有电灯就好了,这样晚上还能加几节课。”
日子过得很快,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开学的那一。
我俩数了数赚到的钱,其实没够上我的学费。
但是我爸动了自己的一个朋友资助我上学。
我偷偷把这份钱加了进去,跟她赚够了。
陈静宜很聪明,无论是什么东西我只教一遍她就会了,包括她自己一直琢磨不明白的数学。
只要她认真算,就一定能知道到底赚了多少钱。
但是她没算,我够了,她就信了,紧紧地抱住我想和我自由恋爱。
那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亲密接触,我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陈静宜一分钱都没要,她免费听我的课就够了。
再次回到大学,我学习比以前更加刻苦了。
只是有一些生活习惯没法改变,花起钱来没个数,还得时常靠陈静宜接济。
其实我的同学都挺好的,很少有人会因为我家境没落,并且还和一个“不体面”的工人交往而看不起我。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嘴贱的人。
拿着陈静宜和我的家境事的,我和自己的好朋友王哲揍了回去。
拿我吃软饭事的,陈静宜组织着自己的工友揍了回去。
自此就再也没人敢了。
我俩的关系也因此更加紧密。
直到我突然发现,来我这上课的工人数量锐减,就连陈静宜都不来了。
我对他们口中的喊打喊杀要闹革命的想法很不认可。
为此我和陈静宜开始吵架。
我就不明白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不文明的手段。
陈静宜大骂我以及我所代表的一群人是怂包,是软蛋。
再后来她就加入党,开始参与罢工,参与一些宣传工作。
我和她渐行渐远。
......
陈静宜走了,坐上船去武汉了。
我跟她:“我会一直等着她的。”
那时候汽笛正好响起,估计她也没听到吧。
或许再见时,她都已经结婚了吧。
回到上海,我继续写文章呼吁大家去关注底层群众。
......
总编死了,被人从后背打了八枪,当场去世。
他死后第二一堆报集体编纂和他有关的桃色新闻,他是为了一个名媛得罪了黑帮,才被人杀死的。
但是,我却知道那都是谣言。
总编亲自操刀写了一篇文章,批评当局忙于内战,放任日本人占领东北。
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来找他谈,想让他停止此类文章的撰写,多写一些支持当局的内容。
总编没有同意,之后他就死了。
我想要去揭露这件事,四处投稿却没有一家报社肯报道。
甚至就连我自己所在的报社都辞退了我。
陈静宜走后一年多,父母相继去世,我又没有结婚,早就没有牵挂了。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开始回忆自己这些年到底都干零什么。
写文章呼吁社会改良,他们嘴上都同意,实际行动基本没樱
试图揭露他们干的龌龊事,就面临着各种威胁,你去报官都没用的。
或许,我真的错了。
中国社会的积弊根本就不是改良能够解决的。
我开始翻阅陈静宜留下的书,开始逐渐认可他们的理念。
......
我入党了,正式成为了陈静夷同志。
利用记者的身份传递情报,是我的主要工作。
后来日本人打过来,王哲在部署防御时被日本饶飞机炸死了。
我没有选择转移,而是留在了上海。
但是好景不长,有一个同志被汉奸抓住了。
不是被发现了身份,而是因为汉奸看他穿着干净整洁,想要敲诈他。
汉奸领人抄了他的家。
我、以及其他和那个同志有接触的人都面临暴露的风险。
我们被迫进行了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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