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福医院和圣福堂迎来了春,谷雨的事业如日中,不仅在医院备受瞩目,在入海县也是名声鹤起。
西洋人渐渐了解到,有个美丽的中国女子当上了圣福医院的副院长,入海县的穷苦人,也陆续知道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香粥娘娘高升了。
谷雨即便当上总务副院长,也没忘记圣福堂晨间的舍粥,每日都是干劲十足。不亮便起床,赶去圣福堂,盯着伙计和翠熬粥,舍粥。
待胖姐他们上工后,谷雨便把人组织起来,带着一队,去到圣福医院例行巡查。一大圈全都检查完,往往要耗费两个多时辰。接下来,才会到圣福堂坐阵,迎来送往,掌控大局。
日子过得飞快,谷雨沉浸在钱匣子慢慢堆满碎银即将溢出的快乐里,并未留意到身边的人有何异样。她想的是,铆足劲,好好干,多挣银子,尽快把大少爷闫世松和麟儿接过来,一家人早些团聚。
阳春三月,一,翠跟队巡查时,在谷雨身后不住干呕,谷雨和胖姐方才留意到她的气色不佳。
谷雨问:“你身体不舒服?准你一假,回去休息吧。”
翠摇摇头,表示无妨。她最近一阵时常恶心反胃,猜测许是吃坏了肠胃,并不想因为一点点不适,便耽误了做工,显得娇气。谷雨每日要处理的事务琐碎又繁杂,翠很想能多替她分担些。
然而,接下来的两日,翠又有几次当众呕吐。
胖姐私下提醒谷雨道:“翠莫非是有喜了?”
谷雨懵了,道:“怎的可能?她还没嫁人呢。”
胖姐悄声道:“你最好让韦医师给她把把脉象,我前后生了五个,经验足着呢,我看她八成是怀了。”
谷雨顿觉脑瓜仁“嗡嗡”直响,问:“她要是怀了,能是谁的?”
胖姐瞟了她一眼,道:“你家四一两顿饭的跟她在一起吃,年龄又相仿,这么久了,俩人间还能没点情谊?”
谷雨蹙眉道:“四从来没跟我提过他喜欢翠啊?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放不下西娅。”
胖姐一副过来饶神情,分析道:“男人啊,三妻四妾的还不是寻常事?我家那个死鬼也就是拿不出多余的银子,自己家养着五个孩子,他还总往街头寡妇家里跑,去给人家孩子送糖吃呢。”
谷雨莫名感觉胖姐的很在理,翠若是真有了身孕,四的嫌疑最大。
傍晚,谷雨趁韦医师放工前,拉着翠去找他切脉。
韦医师将手指搭在翠的脉搏上,脸色很快凝重起来,抬眼看着谷雨,声道:“应该是有三个月了。”
翠傻眼,迅速垂下头,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谷雨的脸色。
谷雨问韦医师:“你可切准了?她真是有喜了?”
韦医师点点头,未多言,连忙收拾东西,放工回家了。
谷雨追问翠,肚里孩子是谁的?
翠满脸通红地咬紧嘴唇,像个做了坏事被捉的孩子,双眸里泪汪汪的。她自是无法将孩子父亲的姓名出。
谷雨拿来笔墨让她写,翠直摇头,不肯写出姓名,“吧嗒吧嗒”一个劲儿掉眼泪。
翠不肯写出孩子父亲的姓名,定是为了维护他……那看来,翠并不是被人欺负了,而是你情我愿的事。
谁能值得她如此袒护?谷雨断定翠怀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四的!
一定是他干的,除了他,别人没有这么便利的条件!四每日两餐,几乎都和她还有翠在一起吃。他们两人相处融洽,从未红过脸……
顿觉一股焦躁涌上心头,谷雨既气恼翠不争气,更气恼四混账,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尚未成亲,便让翠怀有身孕,那混子,素日里还装模作样只对西娅念念不忘!
谷雨心道:你倘若真对翠有意,倒是直啊,我体体面面给你俩办个婚礼,你娶了她便是。这下好了,一旦传出去,闯祸的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连身边的人都理不顺,还能管好圣福医院和圣福堂?旁人不质疑我的管理能力么!
四放工,过来寻谷雨和翠一起吃饭,见谷雨坐在那里,面色阴沉,笑问:“顾院长今个儿数银子数到心累了,脸色怎的不佳?”
谷雨抬头看他,冷脸道:“翠已怀有三个月身孕,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四惊大眼睛,道:“还没成亲,翠竟然有喜了?我的……怎的我打算怎么办?既然怀了,成亲生下来养着便是。”
谷雨道:“那好,选个日子,抓紧给你俩把婚事办了。不能再拖了,月份一大,旁人就全都瞧出来了。”
翠急得在旁直摇头,不应。
四一听,也急了,看怪物样看着谷雨,道:“姐,你怎的乱点鸳鸯谱?翠怀孕跟我有甚干系?我俩办什么婚事?”
谷雨“噔”地站起身,瞪他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娶她,谁娶她?”
四张口结舌,辩解道:“我连翠的手都没牵过,怎的孩子就成了我的?姐,你莫要诬赖我,传到西娅耳朵里,我以后如何见她?”
谷雨气恼,道:“不是你,还能是谁?翠跟你在一起,连圣福医院都没离开过,哪有机会接触旁的男人?”
“怎么没机会?圣福医院和圣福堂里的男人,她不全都能接触到?”四被怄得胃疼。
翠站在一旁,慌乱地看着他们姐弟俩斗嘴,半捂着面,淌眼泪。
谷雨抓起门后的笤帚打向四的腿,嗔斥道:“还在这里耍赖!是你的,你承认了,娶了她便是!”
四蹦跳着躲闪,气得满脸通红,嚷道:“孩子又不是我的!我娶她作甚!姐,士可杀不可辱,你不兴这么栽赃我!”
谷雨认定翠的孩子就是他的,拿着笤帚在后面追打,道:“你一的,不给我惹出点事端来,就浑身不舒坦!我才当上副院长,全院上下都盯着我呢,我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人家能力不足,不胜任。你倒好,又捅个大娄子出来!现在医院里这么忙,正是缺人手的时候,翠怀孕生子,不光不能指望她帮我了,还得分神照顾她,帮她看孩子……你俩要把我气死么?”
越想火越大,谷雨抡起笤帚往四的腚上砸去,骂道:“你个混账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四委屈,急得脸红脖子粗,嚷道:“姐,你卸磨杀驴!用着我的时候,我千般好,万般宝。用完了,我就成混账了?我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堪?咋好事你想不到我,这种事就硬往我身上赖?”
谷雨气红了眼,道:“就咱俩和她腻在一起,不是你的孩子,难不成还是我的?”随手又脱下一只鞋,往四后腰扔去。
四见实在呆不下去,一溜烟逃远,乘坐马车赶去了入海麻风病院,气呼呼找西娅诉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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