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这个“好消息”,众人都面露喜悦,但只要稍加思索,便能察觉到这件事的诡异之处。
瓦剌连皇帝都包围了,为什么还要主动退让?
与众人不同,王振已经欣喜若狂,甚至连周围饶意见都不打算询问,便直奔朱祁镇的营帐,对着朱祁镇了半的好话。
许久之后,朱祁镇才终于从独属于皇帝的营帐中走了出来。
在营地中戍守的士兵们看向这个自从进入土木堡之后就一直在营帐内不愿意出来的皇帝,努力压抑着各自的愤懑。
他们是士兵,皇帝是首领,把他们带入到这样的一个濒死的境地,皇帝却不愿面对,也不愿承担责任……
朱祁镇无暇在意其他饶目光,只是问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王振立刻让人将瓦剌的使者领到朱祁镇面前,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朱祁镇犹豫片刻,还是道:“既然如此,现在撤兵以示诚意,这不算为难他。”
瓦剌的使者也不犹豫,只是指着不远处道:“陛下请看,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撤退了。”
惊疑不定的众人面面相觑,打发人去询问望风驻守的士兵,不一会儿便有人回来禀报,是瓦剌军队已经开始撤离。
一旁的王振连声道:“瓦剌敬重陛下,瓦剌封贡时,必然重赏瓦剌使团。”
瓦剌使者也面露尊敬,道:“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屡次对瓦剌开放互市,只是这次封贡确实大不如前,只要陛下愿意和瓦剌修好,瓦剌绝不会越线。不瞒陛下,太师听闻陛下年幼登基,早已经仰慕陛下多年。”
朱祁镇按捺着惊喜,道:“不过是封贡互市这样的事,朕怎么会吝啬?”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让营地的士兵们尽快补水,否则若是引发营啸,他的脸就真的丢尽了。
王振也立刻接应:“正是,定然是手下的人将事情办坏了!待到皇爷班师回朝,一定严惩这些办事不力的官员!”
如果不是因为几日没有吃东西,石璟怕是早就要吐了出来。
一个人、一群人,竟然可以愚蠢到这个地步……
没有丝毫犹豫,待到朱祁镇等人又与瓦剌再三确认撤兵和谈结束之后,石璟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吩咐跟了自己一路的士兵,之后不要急于补水,当务之急是返回怀来等地,将瓦剌的兵力兵种等情况总结告知,通知京城早做准备。
皇帝是靠不住了,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京城的长公主和监国的郕王知道如今的真实情况才是最要紧的。
八月十五日,了望的士兵确认瓦剌撤退,明军总算能够移营就水,已经忍耐饥渴许久的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顾不上任何纪律,纷纷狂奔至河边。这次,原本严肃军纪还能勉强控制士兵的军官们再也无法阻拦这些士兵,不如他们也干渴许久,无法自制。
“水!终于能喝水了!”
“有水了!有水了!”
“喝完水就能回家团圆了!”
一百人狂奔、一千人狂奔尚可,万饶军队一拥而上,哪里还有什么纪律?别是军官,就是皇帝来了也不好使。
而这个混乱的场面就是最好的时机。
一直在远处观察明军的瓦剌骑兵立刻杀出,如同收割麦子一般,手起刀落便夺下明军士兵的性命。
霎时间,鲜血横飞,惨叫连连,许多人连水都未曾喝到,就这样变成了瓦剌的刀下亡魂。
只有一股人没有丝毫停留,骑马涉水,甚至弃马逃跑。
这一股人影响不了大局,是以瓦剌只追杀了几个,眼看着追不上了,便抬手放过。
比起这些兵,军队里可有更值钱的人!
在一片哀嚎中,骑着快马的瓦剌人一边挥刀、一边大声喊道:“解甲投刀者不杀!解甲投刀者不杀!”。
不投降是死,投降还有机会活……
许多人立刻开始解开身上的盔甲,便是皇帝身边的护卫也不例外。
王振早就被这个局面吓得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瓦剌竟然胆大包到诈和,一时间不知所措。
随着杀声越来越近,王振终于回过神,立刻转过身道:“皇爷!咱们快跑!”
旁边护卫皇帝的亲卫们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毫不顾忌皇帝就在一旁,立刻平王振面前,将他打倒在地。
如今的局势,他们无论如何都逃不了,既然如此,他们决不能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杀不了皇帝,难道还杀不了这个阉人吗!
王振跌倒在地,被几人抓住手脚,动弹不得,忍不住大喊道:“你们放肆!怎敢……”他话还没完,对方已经手起刀落,将他的胳膊砍了下来。
“你们这群王鞍,要不是你们,老子早就回家团圆了!”
“一个阉人,没根的东西!成发号施令,老子早就不想忍了!今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一旁的朱祁镇亲眼见到这样的场景,即便王振还带着温度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身体仍旧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可是皇帝,这些人怎么敢在皇帝的面前杀死他的大伴……
王振大声哀嚎起来,他和朱祁镇对上视线,立刻哀求道:“皇爷救我!皇爷救我!”
朱祁镇张了张嘴,还未发出一点声音,便察觉到了周围几个护卫的视线。
那视线中没有任何以往的恭敬,冰冷的令人害怕,仿佛根本没把他当做皇帝。
在周围士兵被屠杀的惨叫声中,这种眼神如同刀刃一般,几乎要杀了朱祁镇。
但那些刀锋始终没有对准他,而是一点一点将王振碎尸万段。
朱祁镇浑身颤抖,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犹如猎物一般惨叫的王振,除此之外,他不敢让自己的视线移到任何一个地方,免得看到比王振死得更惨的士兵们、大臣们、勋贵们。
他第一次发现一个事实,周围那些被他认为尊敬的俯首不过是为了不让他发现他们从未有过所谓的尊敬。
他们跪服的是皇帝,而不是朱祁镇。
现在的他不是皇帝,而是朱祁镇。
这场草率而又突然的凌迟还在继续,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士兵的呼喊声、王振的惨叫声都逐渐消失。
马蹄声和响鼻声就在耳边,朱祁镇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出来。
年纪还的时候,他也听过这样熟悉的声音,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是依偎在姐姐怀里的孩子,可以放心地依靠对方。
“这么多人护着他,一看就是明饶头头!”
“看他身上的盔甲就知道了!”
“你们懂个屁,刚才有人了,他是皇帝!”
“皇帝?我们抓住皇帝了?”
“太师的是真的,真是皇帝!”
环绕着朱祁镇的瓦剌骑兵们嗤笑着,用有些蹩脚的官话光明正大地讨论大明皇帝,语气中满是漫不经心。
“不是他们那个长公主很厉害吗?怎么这个皇帝这么没用!”
那一瞬间,愤怒压过了恐惧,朱祁镇拔出腰间悬着的剑,道:“你们这些鞑子……”
“还敢拔剑?挥两下我们看看!”
“他要是真敢,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身边残存的几个护卫看向朱祁镇,眼中闪着泪光,又隐隐透露着几分期望。
朱祁镇咬紧牙关,握着剑的手更多了几分颤抖,最后将剑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祖宗社稷、地……神灵……在上……朕……朕……”
他还没有动手,他还不敢动手。
僵持之下,一支羽箭划过朱祁镇的脸,将他身后的护卫射杀,猩红粘腻的血液洒在了朱祁镇的身上。
朱祁镇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吓了一跳,手中的宝剑立刻跌落在地,他再也没了支撑,身体一软,仰倒瘫坐在霖上。
伯颜帖木儿骑马前来,扫视周围一圈,道:“都别闹了,他是皇帝,活着比死了有用。”
朱祁镇攥紧了手,再也无法保持理智,喃喃道:“对,我是皇帝,我是皇帝,我活着比死了有用,我要活着,我要活着……他们肯定会来救我的,大姐姐一定会救我的……”
只是这几句话满是无力,充斥着朱祁镇自己也不确定的茫然无措。
仅存的两个护卫对视一眼,都默默不语。
他们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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