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医院。
清晨的阳光,一向映得空很蓝。
许云霄睁开眼就望到窗前熟悉的靓影。
他低低地唤了声,“月儿。”
商月兮回过身子,许云霄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
“我跟许PD认识的人很像吗?”
从商月兮喉咙里发出的奶音,与许云霄来,每一个字词都那样触碰心弦。
他从年少便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抵达幸福的堂的刹那,老似乎给他开了个大的玩笑。
“嗯。”许云霄望着商月兮,他的眼眸似乎装着万水千山的风采,总要人忍不住陷下去,“有件事,从昨下午你比赛后我就想问问你,那首歌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许PD是在《Ling》?”
商月兮倚靠着台沿,“谁知道呢?一个月前出了一场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月前。
这该死的巧合。
月儿也是在一个月前出了车祸。
同样是,什么都记不得。
“对不起。”
“又不是什么难过的事。”
听到许云霄的道歉,商月兮莞尔一笑,“许PD也听过这首歌吗?”
“嗯。这首歌曾是我写给喜欢的女孩子的。”
“那她一定很幸福。”
“我可以给她幸福吗?”
许云霄自嘲地笑了笑,“但愿如此吧。只是现在,我也分不清了。”
他们像一见如故的知己,相谈甚欢,恨不早逢。
直到病床的门被一脚踢开。
顾南风心急火燎地冲进屋子里,一把抱住商月兮的纤细的身子,“月儿,有没有怎么样?”
许云霄的俊脸青了几分,果然,如果比赛时还是个猜测,那面前所见所听成为现实。
他干咳几声道,“三少若是可以克制住,我们艺人也不会晕倒在路上。”
他的话如此言简意赅,却意外通透明亮。
顾南风松开怀里的商月兮,“若不是许PD之前,硬要给我老婆加赛,她又怎么会低血糖呢?”
情人相见,本就红了眼。
在两位要开启互相diss的模式时,咕噜咕噜地奇怪声响,要他们同声开口问,“月儿想要吃什么?”
商月兮咬了咬唇,“慕斯蛋糕。”
“我去买。”
又是异口同声,只是程安凉离开了病房,而顾南风意外地留了下来,“我黑幕陆斐言不是因为为了让你晋级,而是这件事本身就是老四拜托的。”
“是么。”
商月兮冷着脸,“你们男人总以为对我们好,就是真的好。”
“月儿。”
顾南风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下一秒堵住了她的话语。
在情不自禁中,商月兮低喃:“三哥。”
意识到这样的昵称从她嘴里冒出,商月兮急忙闭上了嘴巴。
顾南风松开怀抱,他轻抚着她额前的头发,“月儿。昨晚我们睡过,你身上应该还有属于我的烙印。”
商月兮红着脸,不想顾南风竟是如此直白。
只要不想回答的问题,她擅长转移话题;被顾南风拆穿的一切,她也不再坚持,索性沉默。
“月儿。”
顾南风牵起她的手,语气轻飘飘地,“与你分开之后,我每一都在懊悔。虽然那个孩子,与我们无缘,以后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的。”
顾南风的话,让商月兮听得很揪心。
她腹部有一条剖腹产的疤痕,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那里曾经有个孩子。
那日她要走,他也未挽留。
她没有回答,是分不清,关于顾南风的情深意重,是不是全因她失去过那个孩子。
“月儿。我爱你。”
商月兮由着顾南风抵在病床,身上冷得发抖,仍降不下他唇齿间的灼热。
只是为什么,爱人间最美的三个字,如今听起来,这样刺耳与伤情?
你的爱究竟是愧疚,是弥补,还是其他的呢?
顾南风闭上眼,享受着商月兮的美好。
他之前被大哥打伤了脑袋,做了许多混蛋的事情,还失去了跟她的孩子。
忽而几滴清泪,滑进了他的薄唇,顾南风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拭去商月兮的泪水,“月儿,别哭。”
“三哥。”
商月兮埋进他的怀里,声音沙哑,“我们放过彼此,好不好?——”
“……不好……”
顾南风捧起商月兮满是泪痕的脸,吻去那些泪珠,“……一点儿也不好……”
“三哥。”
商月兮痛苦地闭上眼睛,“你我之间,始终隔着一个徐安然。”
何况,现在,又出现了一张整得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顾南风全身的重量,压得商月兮喘不过气:“月儿。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推给别人?为什么许云霄可以,我却不行?”
许PD?
为何要扯上那个有些伤感的男子?
未等商月兮开口,顾南风的质问劈头盖脸砸向商月兮的心口,“月儿。你记住,就算你跑到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月儿。过去的事,就忘了,好不好?”
“……”
商月兮因顾南风问题,哑口无言。
她只是不希望,他们再这么纠缠下去,何况他跟柳姐,已经有了孩子。
顾南风恶狠狠地咬着她的唇:“月儿。你记得,你是我的女人。”
“……三哥……”
他弄疼她了。
商月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南风,她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可是顾南风像听不到一样,把她恶狠狠地摔在病床上。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从商月兮的脑海里,急于涌现。
过去之种种,如走马观花,尽是有关他的温柔的片段。
顾南风爱得那样卑微,爱得那样心翼翼,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而她呢?
顾南风感受到商月兮的抗拒,他近乎疯狂地用残忍的方式,占有着她。
她在他的面前,像个支离破碎的洋娃娃。
这一次,他有意躲开她的眼泪,他受够了她次次将他推出去,次次随随便便把他放弃。
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即使是恨,都再不愿放她离开。
在商月兮痛得昏死过去的时候,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你可以给清尧一个公平竞争的舞台,她是真的喜欢唱歌,想要替顾四爷做些什么的。”
“月儿。我过。”顾南风含住她的泪水,“言的事情,作出决定的那个人是顾北琛,不是我。”
许云霄提着一盒慕斯蛋糕。
他站在病床外听到暧昧不清的声音,自然知晓顾南风在做什么。
许久后,他酸涩地笑着,将慕斯蛋糕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
男人孤寂的背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郑
玛莎停在别墅区。
顾北琛刚灭火,从别墅区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这是李汉帮忙物色的保姆李婶儿。
“先生。您跟太太回来了。”
陆斐言在顾北琛的怀里翻了个身,揉着睡眼:“到家了么?”
“到了。”
见到一个陌生的阿姨,陆斐言看着顾北琛,“这位是——”
“哦。”顾北琛介绍着:“三哥介绍的,以后用来照顾你。”
许是比赛输了心情不好,陆斐言只是点零头。
电梯到了四楼。
“要洗澡解乏吗?”
顾北琛问道。
“嗯。”
顾北琛将陆斐言抱到床上,又给她脱掉鞋子,这才:“我去放水,待会儿叫你。”
“好。”
她的回答,都是一个字。
像是应付。
顾北琛倒也没怎么在意,脱掉大衣后,进了浴室。
此时,顾北琛大衣的外套的手机响起,陆斐言叫了一声:“四哥。你的电话。”
“帮我接了吧。”
顾北琛应着,反正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
陆斐言从床上起身,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顾四爷。关于黑幕太太止步三十强的事情,似乎有人把咱们的音频录了下来……”
这声音,应该是平阳城的人。
陆斐言冷静地挂下电话,然后调出刚刚通话的号码,输入信息:“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谈,刚刚的音频,复制我一份,谢谢。”
“阿言。”顾北琛在浴室喊了声:“可以洗澡了。”
此时的陆斐言将刚刚顾南风发给自己的音频,点开了播放。
——“三哥。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老四。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顾北琛推开浴室的门,“怎么不进来洗,水一会儿就凉了。”
只听,手机扬声器传来。
——“她若是以后想要当歌手,等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娱乐圈的路,我都给她铺好。”
——“既然是如此,我没有什么好的。”
——“我家阿言,止步三十强的事,就有劳三哥了。”
“阿言。我……”
顾北琛想过千万种事情暴露的可能,唯独没有算到的事,才不到一,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止步三十强?”
陆斐言惨白着一张脸,“顾先生,应该觉得很好笑吧?”
“你听我……”
顾北琛按住情绪激动的陆斐言,“阿言。你现在怀着孩子……”
“孩子?”
陆斐言的声音有些凄楚,“我看是枷锁吧?”
“顾北琛。”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旁人黑幕,都是内定去出道。你的黑幕,可真是有意思。”
“是不是看着我因为输掉比赛伤心,特别有成就感?甚至还在一旁装作圣人一样,去安慰我?”
“你还真是恶趣味。”
顾南风过去时常顾北琛恶趣味,只是那些玩笑话,没有从阿言口中出来得那么揪心。
“阿言。”
顾北琛蹲在陆斐言身边,拉着她冰凉的手,“你听我,我们等到生完孩子……”
“你别碰我。”
陆斐言忽然觉得很恶心,她甩开顾北琛的手,朝床的另一边挪去。
她的性子向来清冷,起话也是言简意赅,没什么温度。
岁月之于顾北琛,不过是越发瞧不出心境了。
自从一年前,她消失在他的视野,他是如此害怕着她再度离开。
陆斐言大概不知道,顾北琛每都会醒很早,看到枕边她还在旁边熟睡,忐忑的心才能放回嗓子眼儿。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幅模样?
风猛烈地吹着。
平阳城这边,也一样不太平。
顾南风被商月兮赶出病房,看到不远处许云霄正在抽着烟。
“少熄点。”
他。
年少因为两家是世交,与许云霄走得便近了些。
虽然那时,许云霄也不爱讲话,至少不似现在,与他几乎无话可。
大概是,因为共同喜欢上一个姑娘。
可感情之事,谁又得清楚,许云霄自以为可以心地隐藏好一切,他又何尝没做过成人之美,不过成全之后,他爱的姑娘又得到了什么呢?
“那个孩子……”
许云霄闭上眼,站在月光下,似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其实还活着。”
“你什么?”
“你跟月儿的孩子,还活着。”
两个男人,并不知道病房内有人一直在偷听。
月明星稀,白昼冉冉升起。
“先生。太太。”
李婶儿在楼道里喊着:“早餐已经做好了。”
顾北琛掰过陆斐言的肩膀,“你打算就这样,一辈子不跟我话?”
“……”
“我害怕。”
顾北琛强行捧起陆斐言的脸,“你大概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离开我。”
“医生,这个孩子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个孩子。”
他断断续续地着,昨夜一夜未眠,双眼尽是血丝,“阿言。我已经不比一年前,你走以后,还能骗骗自己,慢慢等下去,你会回来的。”
“阿言。”顾北琛颤抖着手,“能不能,让我就这么自私一回?”
“这个圈子很乱……”
“你永远想象不到,人前人后两种模样。”
“好比那个王娜娜,难道还不让你惊心么?”
陆斐言的眸子里流淌着泪水,她哽咽着:“我知道这个圈子很乱……”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那么努力想要去证明我可以……”
她闭上眼,有些顺不过气来。
“阿言。”顾北琛轻抚着她的背,“以后,其实有很多时候,不需要证明。”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我知道,你不愿意当米虫,你想着经历我在圈子里经历过的一切,你想要离我的距离近一点,这些我都可以理解。”
“可是你忘记了,你现在是一位妈妈。做什么,都不应该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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