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姑是他去秦公公那儿找迷香的时候遇上的,本来没打算趟这趟浑水,但是一听关家的护院是太行山上下来的,眼睛就立起来了。
她丈夫就是护镖过太行山的时候死的,所以听见这个地名,她就得帮帮场子。
原本她是跟着桂平接应的,但是那些孩子跑得不快,她都打算引着追兵往东去了,付宁的枪先响了。
等她把吴清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返过来找付宁的时候,差点儿就不赶趟儿了。
有了王四姑解围,付宁三转两转就消失在胡同里了。
这个时候东方已经发白了,付宁把手枪藏好,蒙面的黑布重新塞回袖子里,踩着住户的院墙直线平移了两条胡同,才算是把追兵甩开。
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火药味儿,他眼珠一转又拐弯儿了。
现在已经到了出早市的时候,在肉市上挨挨挤挤的走了个遍,他沾了一身的肉腥味儿。
手里拎着半扇排骨,等他往回走的路上还真的遇见了盘查的,好在没有狗。
等到了麻线胡同,又跟王四姑走了个对面儿,四姑奶奶手里拎着两条鱼。
相视一笑,各自回家。
把手和头发都洗干净了,又重新换了衣服,付宁踩着梯子翻进了隔壁。
肖远安正在院子里扎马步呢,看见他也不挪动,嘴上招呼他,“三大爷,您吃饭了吗?我师父熬粥了,您喝一碗不?”
付宁走到他跟前,伸出拳头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砸了几下,肖远安微微晃了晃身子。
“行,比年初的时候扎实多了,等付师父回来一准儿夸你!”
肖远安笑得眉眼弯弯,腰板儿挺得更直了。
王四姑从后院走过来,头上包着布巾,发尾还在微微滴水。
付宁在孩子头上胡撸了两把,跟着进了秦公公的房间。
“秦大爷,东西给您拿回来了,真是管了大用了!”
秦公公正喝茶呢,满屋子茉莉花的香味儿,给他们一人沏了一碗,他们仨就围着八仙桌坐下了。
“落听了?”
“胡牌了,四、六卡五万,自摸!”
他先简略的把夜里的事儿了,然后笑着卖了个关子,“您猜猜那些孩子去哪儿了?”
态度自然得就像秦文远是他自家的长辈一样。
秦公公笑着用食指点零他脑门,“赶紧吧,少贫嘴。”
他也好,庙里的三爷也好,没聊王友顺也好,他们之所以愿意跟付宁相交,甚至冒着风险帮他的忙。
就是因为,在付宁眼里他们是“人”,跟别人一样的人!
在付宁眼里,他们没有看见鄙夷、不屑、厌恶,也没看见奉承和算计,有的只是最平常的礼尚往来与尊重。
付宁贼眉贼眼的笑着,凑过去了一句,“炮局!”
秦公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主意准不是你想的,没人带路,你想出来也进不去!”
炮局就是付宁被抓壮丁那回领抬枪那地方,后来改成监狱了。
在那儿关着的罪过都不太重,都是什么偷摸、招摇撞骗之类的。
这回特意腾出来两间牢房,把那些孩子塞进去了,桂平和吴清在那儿守着。
就让关老六满京城的找去吧!
打死他也想不到,人家在牢里待着呢!
这位关六爷也就找了一就放弃了,因为他忙起来了。
皇上复位了,可朝堂上多一半儿都空着呢!
好多大臣接到了诏书,但是人家根本就不去,连宗室都没多少进宫的。
关六爷正一家一家的找呢,堵着人家的门威逼利诱,可惜都不买账。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一个三岁登基、六岁退位的孩子,现在也不过十二岁,他能有多大能量?!
眼下已是逐鹿中原之势,谁会听他的,凭什么听他的?!
凭他祖宗当过皇帝?
他现在自诩汉献帝都是高攀!
至少人家是汉室正统,挟子还能令诸侯。
挟他?诸侯们能冲上来当胸给一剑!
七月一日,前清复辟。
七月三日,段祺瑞在津发檄文,号召各路人马讨逆。
其实如果段总理早下手,复辟这一出都不会樱
但是段祺瑞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因为府院之争丢了总理的位置。
好啊,你黎元洪不是请他来调解吗?
看看,你请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有事儿还得看我的!
大权,你给我拿来吧!
不愧是北洋之虎,在他的指挥调度下,讨逆军步步紧逼,转眼间就兵临城下了。
原本那些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遗老遗少们,也不神气了,也不叫唤了,全都把尾巴夹起来了。
焦处长闻见了翻盘的味道,立刻安排人去炮局的监狱里给那些孩子录口供。
这些孩子并不是一拨来的,前后能有三四拨。
关老六把他们拐了来,容貌好的留下调教,打着将来送进宫的谱儿。
当然这个老色鬼也没闲着,好几个漂亮的孩子被他祸害了,转手就卖出去了。
有女孩儿,也有男孩儿。
男孩子要进宫就只能当太监,他找了个刀匠,可技术不过关,死了一个又一个。
这些孩子们就在同伴的哀嚎声中,渐渐失去哩气,看着他们从生到死,看着他们被凌辱贩卖。
而他们除了抖得像落叶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听死聊孩子都被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去了。
现在已经有警察悄悄到乱葬岗去了,不知道那些尸首还能找到多少。
关老六并不知道头上的那把刀要掉下来了,他现在正懊恼呢。
七月十二日,讨逆军进了京城,复位十几的皇上又要退位了。
前些日子欺负饶大爷,现在都跟过街老鼠似的,出门就有人戳脊梁骨,当面啐唾沫。
关老六自己干过什么心里明镜似的,他在家里捶胸顿足,怎么才十就又下去了呢?
原来祖宗们的英明神武呢?哪儿去了?
好的下归心呢?
下都快把他的心扎成筛子了!
关家安分了,太行山的那些好汉也都散了。
该桂平登场了。
他一纸诉状就把关老六给告了,贩卖人口、故意杀人、私阉……
随便拎出一条,他都是死罪!
何况后面带着那么多证据和证言,容不得他抵赖。
家里的古玩字画、金珠宝贝,流水一样的往出送。
可是以前跟他称兄道弟的官员们,现在避之唯恐不及。
关老六这回是真的慌了。
不行,走!必须走!
离开这块地界儿,他们就没辙!
爷有钱!
爷到了哪儿都是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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