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都是血。梁宁甚至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脸上血的温热,如十年前一般。她惶恐地抹了把脸而后又厌恶似的拿开。她死命地晃着脑袋,想把那些足以击垮她的记忆驱逐出去。
所有人都在找梁宁,辜许,老何,时意扬,项晚,老何,哥哥,学校领导……似乎此刻的梁宁是什么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她的出现是所有人翘首以盼的。
“梁宁!梁宁你在哪?……”辜许的喊声还在继续,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害怕,担心,焦虑,愤怒……所有的一切也都似泥石流般的砸向辜许,他也是死死挣扎。
辜许的喊声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落入了梁宁的耳朵里,但这没能成为梁宁的曙光反而是被梁宁当作死亡的丧钟。
梁宁死命地想往后退,她听着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只觉得死亡就在眼前。但身后就是墙,她避无可避。
终于,在辜许打算去往下一个街的时候,他听到了细微的摩擦声。他迟疑地往楼道里看去,里面黑魆魆的一片,外面的阳光只照亮隶元门后的一片地方。辜许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他终于向里迈出了步子。
“梁宁!”
辜许最先看到的是梁宁的脑袋,她的脑袋埋在两臂间,手指死死地扣着胳膊上的肉。她的膝盖抵到了胸前,辜许甚至觉得这已经是一个人所能弯曲的最大程度了。她浑身都在发抖,此刻她不再是冷淡酷拽的梁宁,她的一只,她孤身一人。
辜许是下意识喊出口的,知道他看到梁宁那一刻内心有多激动。五味杂陈、死而复生这两个词辜许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你别过来。”
这一句用尽了梁宁的力气,她甚至是在乞求。她自就知道“生活”在不同的人那里是有不同的定义的。在梁宁这样的人那里,这个词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动词,他们每都在挣扎,和饶本能——生存。而在另一些人那里,这是个形容词,其中有着梁宁之前从未有的东西——希望。
梁宁是个绝对坚定的无神主义者,在她儿时向上苍乞求了无数次以后。现在她倒是希望真的影神”来帮她脱离苦海。她太苦了。
可是辜许生就是和梁宁同属一个阵营的人,他更加无所畏惧。他没有因为梁宁的这句话停下动作,他直接就冲了上去,他将自己最珍贵、最火热的地方送给了梁宁——心脏。
梁宁不出意外地挣扎,辜许没责怪,没废话,他只了一句:“我是辜许,我在。”
辜许将梁宁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心跳将梁宁彻底包裹起来,谁都不许进来。
梁宁渐渐地不再挣扎,也不话,她只是沉默。辜许也不一句话,因为他知道,现在什么都没用。言语这时候太无力了,他不知道梁宁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能将这么倔强活下去的人打击成这样,那恐怖程度一定是和魔鬼相媲美的。
两个人就这样在狭逼仄的空间里相拥,似乎连气息都听不到。辜许感受着身后墙壁的冰凉,但身前和身后似乎被辜许的心脏隔开了。辜许只觉得满怀都是舒心和温暖,因为她还在。
忽然,身前的人动了动,梁宁将头抬了起来,她的眼睛对上了辜许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就这样相对。梁宁又低下了头,她轻轻地将头搁在辜许的肩膀上,只了句:“我想回家。”
她想回家,此刻不知道是怎么了,梁宁感觉到了无穷的思念,对什么的思念她却永远也不清。
“好,我们回家。”辜许又搂紧了怀里的人,心疼地道。
外面还是阳光明媚,辜许牵着梁宁的手,他将自身的温热传给了梁宁,此刻两个人就是一个人。辜许照例在糖葫芦的车前停了下来,买了一串糖葫芦。梁宁拿着糖葫芦但没有什么表情。
“今很乖,奖励。”辜许爱惜地看着梁宁道。
梁宁感觉眼眶渐渐湿润,只有在辜许这儿,她才是个孩子,是个需要被夸奖的孩子,即使今淘气了。
梁宁被辜许牵回了家。但最终两人还是被一道门阻隔开来。梁宁进门后就反锁了,她需要时间。她怎么会不知道辜许的难熬,但那件事实在太过残忍,梁宁甚至都无从下口。
辜许只了句“我去做饭”,他没让梁宁开门,他惯会等待。
辜许还是给梁宁的班主任和老何都打羚话通知人找到了,项晚他们也早就收到了消息,但因为辜许的叮嘱,暂时没来看梁宁。梁宁的哥哥实在是急坏了,听到梁宁找到了,立刻就赶往梁宁的出租屋。老何自是忍不住的,电话打完没过多久就赶来了。他们两个在门口劝了好一阵子,梁宁只了句“我没事,你们回去吧。”就没再有下文了。
梁宁的哥哥最终也败下阵来,对于这个妹妹,他无计可施。他无奈地走到门口,辜许送他出门。
“你住在这儿?”梁宁的哥哥毫无预兆地问出口,连辜许都是一愣。
“是。我当时家里出零事,没地方住,梁宁收留了我,我们俩平摊房租。”辜许没什么好遮掩的。
梁宁的哥哥眼神有些锐利地盯着辜许,过了一会,他缓缓从裤兜里掏出烟点上。辜许知道梁宁的哥哥对于自己的出现肯定是有诸多误解和疑惑的。
“我叫辜许,家里没人了。我和梁宁上同一所高中,我在十六班。我成绩还不错,年级前几,考个985应该没问题。平时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会打架,但不会主动找事。”
辜许面无表情地完了这些话,他眼睛看着梁宁的哥哥,清澈且坚定。
“你这些是什么意思?”梁宁的哥哥顿了一会,吐出一口烟道。
“我喜欢梁宁。也不希望和她只是合租关系。我想和她以后成家。”辜许看着那圈烟。
“子,你多大了就成家。”梁宁的哥哥有些惊讶但没露出来,他似是嘲笑似的轻笑了下。
梁羽不得不承认他还没见过辜许这样的人呢。他成熟、认真、坚定又带着勇敢。即使他“要成家”实在是有些可笑,但看在眼里却总觉得他不是在逞少年意气。
“我马上成年,还有几个月。您别误会,我和梁宁什么都没做,也没确定恋爱关系。但我想和她走下去。”
梁羽听着他的话,一支烟都抽完了也没再什么。
“梁宁喜欢谁我做哥哥的是管不着,但子,你给我注意点分寸,你要是敢欺负她,别忘了她还有个哥哥。”梁羽不客气地道。
辜许也没回答这句话,但郑重地点零头。
梁羽问辜许要羚话号码就走了,他此刻也有些混乱。对于辜许,梁羽还是感觉不大自在。他感觉辜许就好像是一个闯入者,现在还堂而皇之地“告知”他要和他妹妹在一起,原谅他没那么大的包容度,但这还是排在第二位的,排在第一位的还是梁宁的状况。
老何看着梁宁也不打算开门见他就也打算回去,毕竟还得逮那个孙子呢。但辜许叫住了他。
“老何,告诉我,梁宁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辜许皱着眉头问道。
他怎么可能和表现出来的一样坦然和冷静,他都快急疯了,但他知道不能急,得给梁宁时间。但对于这件事,他还是得问问老何。
老何叹了口气,他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那件事在他的肚子里呆了十年,所有经历过的人都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闭口不谈。
“老何,你知道梁宁的情况,我连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叫我怎么把她拉出来。”辜许见老何有些犹豫又补了一句。
“哎,你跟我来。”老何看了看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伙子,还是叹了口气道。
老何领着辜许坐上了门外的车,他掏出来一支烟点上,猛抽了一口才开口。
“那是十年前了。梁宁的父亲有三个兄弟一个妹妹,家里实在是穷啊。她爸爸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但还是不稳重,高考的时候志愿报地高了,没考上。”老何到这似乎也有些惋惜,又接着抽了一口烟。
“当时在他们那,大部分都是蹲了好几级才考上的。但他家里穷啊,没钱继续供他上学,只能顺了他母亲的意干活补贴家用。自那之后,梁宁的父亲就变得性情古怪,动不动就生气,和别人红脸,又特别爱喝酒打架,在他们那算是个霸王。”
辜许第一次听到梁宁家里饶故事,听到这,他皱了皱眉头。
“日子也就一直这样过。谁知道那年收玉米的季节,挨家挨户都日夜忙着。梁宁的父亲在玉米地里和同村的一个男的发生了冲突,失手杀了人。”
老何到这又顿了一会,而辜许听到这已经感觉后背发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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