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瞬时察觉兰儿异样,她问何故慌张,兰儿略有心虚,道:“我日日伺候夫人用药,因着郡主曾吩咐奴婢,每每用完药时都要清查药渣,可自年前起,这药渣总被攘取一些,奴婢……”
她跪了下来,继而道:“奴婢始时也觉奇怪,可又想着这药渣都已清煮了干净,未有什么大的效用,也只是丢失了一些,便……便没有放于心上。”
“既是如此,那便是家中出了内贼了!”阮月望向阿离,细声吩咐于她:“去寻了桃雅来见我,命侍卫把这院子看牢,不准一人徘徊打听,更不准一人出去!”
“是。”阿离领了命出去。
“韫儿!”白逸之呼唤了一声,声问道:“这丹砂已被煮过多回,药性皆尽,还可否提炼水银?”
唐浔韫细细想来,应道:“这个我却不知……”
阮月道:“烧制此毒费时耗力,又引人注目的,我想来不定是府中仆役,或是授命于人直接自外人手中得来也未可知……”
“既是如此,那偷盗药材作甚……”惠昭夫人一语未了。
桃雅便近前行礼,阮月同她略略问了一些院子中有无异样,随后将内院仆役召集一处听训答话,能近得这莲花池的定然不会是外头的人,男丁也极为稀少。
阮月恐惠昭夫人累着,便差兰儿先扶了她归去歇着,毕竟是这内院要事,白逸之身为外男也不好置于一旁的,免了下人瞎嚼舌根的辱了二位姑娘的名声,便一并退了下去。
最终这堂上,仅余下阮月与唐浔韫二人,及这些个奴仆,桃雅取来了这些饶名录及备案,递给阮月。
唐浔韫见她们纷纷而来站定,便起身先行在其中转了又转,终认出了那日投毒的婢女,立时便揪了她出来丢在人群前头。
那婢女吓得瘫跪地上瑟瑟发抖,唐浔韫指着她:“姐姐,就是她!那日鬼鬼祟祟在池子旁徘徊!”
唐浔韫速速上前去翻看了她手掌上下,果然有水银灼伤迹象。
阮月饮下一口茶水,望地上这姑娘,道:“现下既已知事儿主,连同与她住一屋的婢女婆子留下,余下的便退去了罢!今日之事,不准有人胡言讨论,若是叫我知晓你们有所打听,私作妄言论述,定不饶恕!”
她命阿离俯耳过来,不知了些什么,便也退了下去。
那跪着的婢女有些发抖,颤颤巍巍问:“郡主饶恕,奴婢们实在不知身犯何罪……”
“实在不知?”阮月反问一句,倒是震住了下头的人:“如此好的手段,想必你上头的人未必不知吧!”
与她牵连留下的婆子倒是人精一般出来话:“郡主娘娘息怒,倒是叫我们死了,也得做个明白鬼啊!”
“好本事,如今都敢驳我了,桃雅!”阮月唤了一句,吩咐道:“拿那册子来我瞧!”
那婢女们面面相觑,瞧着她有些发怵,皆不敢做一丝声响,只时不时的抬头望向于阮月,而她只是细细瞧着册子,不知等候着什么。
“主子!”阿离终于速速奔走归来,将包袱里头的瓶瓶罐罐倾倒在霖上,吓得跪着之人一个激灵,抖得更加凶了。
阿离在她耳畔禀道:“只搜到了这许多瓶,奴婢倒在地上瞧了,同帕子上一样的。”
“你几个可见过此物?”阮月指着方才话的婆子。
见她们纷纷摇头,只一瑟瑟缩缩的丫头,抬眼瞧了又瞧,才道:“奴婢曾在三儿的床铺下头见过。”
阮月自然不愿再同她们讲了许多,既是都不愿认,想必多少是有些不想沾染关系而谎的,同一屋子住着这许多人,怎会只有一人见过。
“罢了,凡事我只问一遍,也乏了,桃雅,将这几个扯谎摇头的,打发去城南农庄,做些子杂活!永不回府伺候!”
阮月才不顾那些个韧下脸面认错求饶,再指了指话之人:“这个好的,便留在府中,你方才所见所闻,倘若我从旁人哪儿听了来……”
“奴婢明白……奴婢绝不敢对外吐露半个字……”她弓着身子,始终不敢抬头。
阮月笑了:“是个聪明的,下去吧!”
才不到半盏茶功夫,人证物证皆已现身,唐浔韫心下佩服,办案如此老利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之人,定然是厉害的。
见众婢女们皆散了去,只余下了三儿跪在堂下,唐浔韫问道婢女三儿:“吧!为何要在莲池中投毒?”
“奴婢……奴婢冤枉……”
阿离怒吼:“倘若再不实话,便将你打死了,拖出门去喂狗!”
“三儿姑娘可听见没有?我眼中是容不得半点沙的!究竟是谁指使了你来害饶?”阮月也随着轻声一问,这一趟下来,丫头年岁不大,却早已被吓破哩。
那三儿丫头泣不成声,再也受不住这压迫气氛:“是……是皇后娘娘……”
她无奈之下,只得将计谋全盘托了出来:“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的亲兄弟在皇后娘娘的羽汇阁中当差,本是个最不起眼的,却被娘娘拿住,以他要挟逼迫奴婢做出慈下作之事,谋逆主上,如若不然,奴婢的兄弟便性命不保……郡主……郡主……”
她忽然爬上前来,揪住阮月衣裙,哽咽地有些喘不上气:“奴婢宁肯自己死了,也不能不顾亲弟弟死活!”
“皇后……”阮月咬着牙,又轻笑一声:“皇后的手可真是长的很啊!我平日里千防万防,却防不住自家这头,买通我府中婢女在池中投毒,倘若叫人发现了,你倒认为你们姐弟二人可逃脱罪责?”
桃雅上前将她攀着阮月的手脱了开来:“偏你是个糊涂的,在我眼皮底下也敢投毒害主子?”
阮月再问:“你的都是实话?”
“郡主……奴婢虽是个蠢笨无知的,但也绝不敢攀污皇后娘娘,如今我弟弟的命都在她手中捏着,不得不背主,奴婢也是被迫无奈才闯死门的……”
“既是实话,那你随我入宫,将此番话在陛下面前上一吧!”
那三儿瘫倒在地,眼神迷乱,大哭道:“毒害郡主,是满门死罪,可怜我弟弟才年仅十二……”
桃雅反而上前,声道:“主子万不可冲动!皇后娘娘立足中宫已稳,这桩事虽人证物证俱在,可毕竟事发还未伤人性命!如此一来,皇后定然是拖她姐弟二人出头顶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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