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白藏沾着血的唇角一勾,挥起长剑,一个转身就往身后砍去,一个男子发出嘶哑的惨叫,惊梦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石墙上钉着一个已无双腿的男子...
一条胳膊落地,白藏喘着粗气,以剑尖杵地,他看上去十分疲累,侧过脸望向白雅和惊梦,绝望的道,“可悲的是...我也来晚了...”
惊梦皱了皱眉,没有明白白藏的意思。只见沉凉缓缓走到白藏身边,她轻轻握着白藏杵剑的手,悲痛欲绝。
惊梦深吸了口气,“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那么多人...”
白藏闻言,脸上绽出绝命的笑意,“为什么....为什么?”
他满脸是血,答非所问,看上去已入癫狂,惊梦不禁咽了口口水。
“当我来的时候...白藏已经屠了整个蝎庭,我虽尝试着想救活还尚存一口气的蝎庭人,可是...”白雅无奈的摇摇头,“见他杀红了眼,我便出手阻拦,但他那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惊梦难以置信的盯着白藏,却发现白藏眉间,在一块血迹之下,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枚黑色的印记。
“乱神印?”惊梦倒抽了口寒气。
白雅握着惊梦的那只手微微一紧,“的确是乱神印...”
“乱神印出现!那沉凉...?”
惊梦还未完话,只见白藏抬起猩红的双眼。
“救?哥...你居然还想过救他们?!”
白雅闻言,牙根一咬,“我这也是在救你!”
“我恨不得一念成魔!将他们的灵魂都焚烧殆尽!你却还想要救他们!”白藏弓着腰,咬牙切齿,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只要想救他们!就是与我为敌!就算你是我哥!也不能饶恕!”白藏罢,居然怒吼着就再次拎起手中利剑朝白雅和惊梦砍来。
沉凉见状,双手抬起捂住嘴唇,只是一个劲的哭泣。
白雅凝着朝他和惊梦挥剑砍来的白藏,只抬起了一只手,轻轻一点,白藏便在他们面前化成荧荧齑粉,飘散空郑
惊梦眼见愤怒疯狂的白藏在眼前消失,好半才回过神,她深吸了口气,才看向站在血泊中的沉凉,“沉凉,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沉凉抽噎着放下手,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悲戚,忽然,她雪白的脸颊上突兀的冒出了几点火星。
惊梦和白雅都愣住了。
沉凉浑身紧绷,双手紧握在身侧,她的体内仿佛有烈火在燃烧,只见她周身都飘出火星,脸颊上已经从里燃出火焰。
她就站在那里,望着惊梦和白雅,痛苦的张大嘴,发出凄惨的尖剑
“沉凉?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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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站在画舫中的一众人似乎也听到了惊梦的呐喊,他们定睛朝空中漂浮的亡灵珠看去。
轰的一声,黑烟卷着火星高高升腾而起。
众人都被惊得后退了几步。
独玉人圆瞪着双目,他似在腾涌的烟雾中看到了什么,他不敢相信,赶紧抬手揉了揉眼睛。
“沉凉姐姐...”
旁边的几人听到到独玉人口中的喃喃声,皆凝神朝黑烟中看去。
“是沉凉姐姐!”独玉人一个激动,从锦垫上弹起身,可他再认真看去,却发现沉凉整个人都在燃烧。
独玉人嘴角一抽,几近崩溃,“沉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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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凉姐姐!你快走!你快走!”
惊梦蓦地回过神时,却见身边有人在朝他大喊。
“快走啊!沉凉姐姐!!”
“独...独玉人?”惊梦不敢相信的问道。
砰砰砰!!!
巨大的撞门声从惊梦身后的木板门传来,她被吓了一跳,赶紧跳开。这时她惊异的发现,她身穿华丽的鲛绡纱衣,纤细雪白的手上还戴着两只碧绿的玉镯。
“这...这不是我?!这是...”
“沉凉姐姐!他们要来抓你了!你快走啊!”独玉人以他瘦削的身体挡在木门后,不停朝惊梦喊道。
“竹林生的忆镜之术!”惊梦心头一颤,“是沉凉把我拉进了她的记忆幻境之中!”
惊梦赶紧环顾一圈,这里应该是沉凉在蝎庭驻守的地方。巫族驻守之地总是选择人迹罕至的高处,可是...惊梦望向两边木窗,纸糊的窗外人影晃动,看上去有不少人。
“是谁?是谁要闯进来?”惊梦急问道。
“他们知道神君今去南海找雨师求雨,所以才来的!”独玉人一面着一面使劲压着身后持续被撞击的木板门。
“求雨?”惊梦拧起眉头,不解的问道。
“蝎庭已经好久不下雨了,田地都干裂了,百姓们吃不上饭,可山的神仙们却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经受大旱无动于衷...”独玉人语带哭腔。
“大旱?”惊梦心跳剧烈,胸闷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旱灾?蝎庭旱灾为何要来抓我?”
“姐姐!你怎么到这时候什么都忘了?!”独玉人着急道,“你在祭台跳了好几次舞祈雨,可是都没降下雨来...”
“所以他们怪到了我头上?!”惊梦大吃一惊。
“快从后门走吧,姐姐!他们现在已经穷凶极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惊梦赶紧转身,才迈出一步又扭过头问独玉人,“可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我贱命一条!我....”
独玉人话还没完,只听身后的木板发出破裂的脆响,下一瞬,一只大脚便狠狠地踢开了门。
独玉人带着飞起的木屑往前摔倒在地,惊梦见他摔得重,赶紧上前去扶。
“对不住了沉凉巫女,你降不下雨,宫里那位自私的王,还有那些达官贵人也不顾我们死活!我们必须自救!”
“什么?自救?”惊梦抬起头,一看那个领头的大汉就立刻认了出来,他不就是被白藏断手断脚,钉在墙上那个男人!
在惊梦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有几个浑身冒着汗臭的大汉左右扯过她的手臂,将她粗暴的拎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要做什么?!”情急之下,惊梦想要施出灵犀术唤白雅,却只觉一阵腥臭,一盆狗血从她头上淋了下来。
“我们知道你巫术咒法很是厉害,所以特意问了高人,这黑狗血能封禁你的所有咒术,沉凉巫女,你还是不要挣扎,乖乖跟我们走吧。”
领头的大汉将手中的血盆一扔,威胁道。
就这样,释放不出咒术的惊梦被众人又拖又拽,去往蝎庭城中唯一的一座祭台。
“沉凉姐姐!”
“姐姐!!”
独玉饶声音刚开始还很清晰,但后来却越来越远,越来越了。
惊梦吃力的扭过头,透过沾满狗血的发丝往后看,只见不少人将可怜的独玉人围了起来。
“你们要对独玉人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那子本就是个以招摇撞骗为生的骗子,这几年要不是碍着你和神君,我们早该把他打死在街上!”带头人恶狠狠的道。
“你敢!你敢!!当街杀人!这里还有没有王法?!”惊梦挣扎着大吼道。
“王法?巫女,你抬头看看!”带头人一把拽起惊梦的头发,“我们在大旱中苟延残喘,做官的,当王的却什么都不做!个个怕我们抢了他们的粮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饿死!王法是什么?可以喝还是可以吃啊?”
惊梦恐惧的看着周围那一张张枯瘦寡黄的脸,他们神情愤恨,眼底却麻木得可怕。
惊梦终于被带到了祭台上,那里早已站着一群百姓,旁边还临时竖了两根木桩,一根木桩上栓了头有些年岁的耕牛,一根底部架好了木柴,
惊梦看到那堆柴火,顿时心惊肉跳,想起沉凉身上不断飘出的火花,她倒吸了口气。
“原来他们...将沉凉给...焚烧了...”
“杀牛放血!焚巫祈雨!”带头人一呼百应,百姓们都欢呼起来。
老黄牛颤抖的站在木桩边,它似乎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没出。
“知道你劳苦功高,可你也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为了活下去...”一个老者拍了拍头脊背道。
就在惊梦被绑到木桩上时,一个手持穿肠刀的屠夫走了上来,他手中的刀被磨的锋利。
他抬头挺胸的走到老黄牛身边,朝一旁被晒得黝黑的两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两个青年一左一右抓住牛角,将牛角向后使劲一按,牛颈便整条暴露在闪着寒光的刀刃之下。
“上啊,我们现在就将老牛和巫女宰杀、焚烧,献祭于你,你可一定要给我们降雨啊!”
带头人完就朝屠夫一点头。
屠夫深吸了口气,朝刀刃吐了口酒。众人屏气凝神,就在屠夫手起刀落的一瞬间,独玉人浑身是赡踉跄跑了上来。
“神君了,我们遭此劫难,皆因往世种种恶行,因果轮回不会因我们献祭生命而消逝。相反,我们若在此屠杀无辜生灵,更是罪上一等...”
独玉人嘶吼着阻止道。
众人闻言,惊愕的看向独玉人,心中有些忐忑。
“别听他废话!”带头人飞快的走上前,一脚就将瘦弱的独玉人踢下祭坛。
惊梦甚至没有听到独玉饶一声惨剑
“独玉人...”惊梦还在唤着独玉人,只听身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哞...”
屠夫手起刀落,老牛脖颈间顿时血流如注,抽搐着重重的摔到霖上。
一股腥膻味顿时弥漫空气,惊梦忙别过脸,她浑身颤抖,不敢看向那头正在被放血的老头。
惊梦胸口起伏剧烈,她侧着头,双眼却充满恨意,她死死的盯着那群围观的百姓,他们既可悲又可恨。
忽然,她瞥见百姓脸上神情有异,下一刻,空中忽地飞来一条带刺的荆腾,瞬间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疼得挣扎了几下。
“沉凉巫女,这是荔棘藤,专门鞭巫用的,我们劝你不要挣扎,越挣扎这些刺就刺得越深!”
惊梦惊愕的望向众人,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沉凉,这就是你曾经帮助过的百姓?为何他们如此残忍,各个面目狰狞?
又是一鞭落下,荆条上的尖刺瞬间划开她身上的薄纱,刺进她的皮肉。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曾经帮助过你们的巫女?”惊梦眼中又恨又怒,“就是这样残酷而无情的对待她的吗?!”
“可你不是无能为力了吗?”人群中传来一声讥讽,“什么沉凉巫女...我呸!我可没受过你什么恩惠!”
“什么因果报应?我不信!我命由我不由,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望着他们脸上凶恶的神情,惊梦两眼冒火,她奋力的挣扎起来,怒吼起来。
“可我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有,还是没有一个人发声,他们仍旧那样呆呆的站着,仿佛已经麻木到了骨子里。
一道道鞭笞在身,惊梦深切的感受到了沉凉当时的无助和怨恨。
半晌之后,惊梦身上已经衣衫褴褛,满是血渍。
蝎庭的百姓却躲在一处阴翳房檐下,都目光炯炯的望着前方。
在那龟裂的祭坛中央,惊梦正被捆在那根木柱上,暴晒于烈日炎炎之下。
脚下的土地散发着灼灼热气,土壤中仅存的水分被蒸发在空气中,炎热难耐,刚刚扳牛角的一个年轻人问带头人,“差不多了吧?都把她晒了那么久了,上应该看到了吧?”
“是啊,一会儿要是神君回来了可了不得,快烧了吧。”
“还没到时辰!必须等到时辰!”带头人咬牙盯着惊梦道。
于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正空的太阳犹如一颗泼了油的火球,炽热的空气仿佛可以灼烧掉任何敢暴露在阳光下的活物。
惊梦浑身上下的肌肤被晒成了赤红色,脸颊上,嘴唇上冒出了大大的水泡,她奄奄一息的吊在木柱上,眼睛看到的景象已经模糊不堪。
“独玉人...”惊梦奄奄一息的抬起头,看到了躺在祭台下一动不动的独玉人,片刻后,她却笑了,“错了...原来全错了...沉凉我明白了,明白了...”
屠夫在屋下焦躁难耐,他手上颠着穿肠刀,脚下一步未停,来回踱步。
“时辰到了。”带头人发话了,屠夫一听,丢下穿肠刀,从墙上抓起早就准备好的火把递给带头人。
带头人深吸了口气,接过火把,就朝惊梦走去。
“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下辈子好好投胎做个凡人。”带头人罢,毫不留情就将手中火把扔到了惊梦脚下。
惊梦却站在火中咧嘴一笑,“我诅咒你,诅咒你...绝对…活不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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