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靠在阿斯特拉怀里睡着了。
没办法，他今忙了一整，实在太累了。但阿斯特拉怀里可不是什么可以安睡的地方，那太冷了。他只能将安德鲁轻轻平放在床上，一丝不苟给他整理好床铺。
眼看蒙蒙亮起来，阿斯特拉拉上窗帘，退出安德鲁的房间，刚走没几步就碰上了着急跑过来的另一个“阿斯特拉”。
阿斯特拉看着他的眼眸瞬间明亮，下一刻就抱住了自己。
“死神让你回——”
他的声音卡住，怀里的人是冷的。他们从来没有以同样温热的身躯拥抱过。
被盖勒特告知本体回来后连话都没完就连忙跑来的“阿斯特拉”，第一次体会到了窒息感，话磕磕巴巴的。
“你还要走。我就知道那家伙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你……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汤姆和我的事？”
他现在痛恨没听完话就跑过来的自己！
阿斯特拉笑着轻拍另一位“阿斯特拉”的肩膀：“是啊，为了你们。”
阿斯特拉将事情的原委再次复述一遍，这让另一个“阿斯特拉”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汤姆。
如果汤姆没有使用复活石，那么一切不会发生，他还会陪在阿斯特拉身边。
他还埋怨死神。
如果让正确的人去了，那么阿斯特拉过段时间还会回到自己身边，他们还像以前那样。
埋怨来埋怨去，“阿斯特拉”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埋怨对象。
他自己。
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出现，那阿斯特拉是不是就不会被卷进这么多事件里？
就算阿斯特拉会死，他也会像正常人一样死去，灵魂继续前进，而不是被困在飘渺的死后世界。
和身边的人相处久了，阿斯特拉自然而然能够看出他们的心思，除了某些特定情况外，几乎没有意外。
“阿斯特拉”自然也在这个范畴里。
“不是你的问题。相遇从不靠结局决定好坏。重要的是过程，是我们相处的经历，这才最有意义。”
阿斯特拉并不后悔人生中的绝大多数经历与选择，即便再摆在自己面前一次，他依旧会那么做。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认为这次之后的所有人生都是糟透聊，不要觉得你的出现是不幸的。我从不后悔与你相遇相处，这可是我会回味整个灵魂生涯的美好记忆，是有意义的。”
“所以不要伤心，好吗？”
“等你也到了生命的终点，我会来接你的。希望那时候的你也能有一段有意义的经历。”
“你的生命里不是只有我，就像我生命中的过客多姿多彩。我知道你和这个世界脱节的很厉害，但格林家会帮你努力融入的，去尝试一下好不好？”
近乎哄孩的语气，又穿插着点道理。
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路，他会听阿斯特拉的话。
见他平静下来，阿斯特拉轻轻抱了抱他，目送他离开。
顺着走廊一直走，阿斯特拉手上的复活石戒指里传出死神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忙？看完这个看那个，中间一点间隔都没樱本神给了你足够的时间的，只要不是太过分，本神都能满足你。”
阿斯特拉的步子很快，抬起手对着复活石轻声开口。
“不是忙，是急。”
死神疑惑的声音传出来。
“急？你那些孩子朋友很急？”
阿斯特拉轻笑出声。
“是我急。”
对面的死神被阿斯特拉这句难得的自我情绪剖析噎了一下，死神真没想到阿斯特拉会这么。
“好吧好吧，你急。本神要拿镰刀去工作了，不要太想本神啊。”
阿斯特拉知道死神的性格，放低声音。
“谢谢死神大人。”
对面轻哼一声，没了声音。阿斯特拉也来到了汤姆的房间门口。
看着雨停后窗外透出的光，阿斯特拉思索着现在的时间，还没到汤姆平时的起床时间，离德姆斯特朗的起床时间也早，更别这孩子睡得太晚。
擅自进孩子房间这种事，阿斯特拉还是很心虚的。等汤姆醒来，他该对这孩子道个歉才校
房门被轻轻推开，厚重的窗帘将房间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敞开的门缝处透出一道光，又随着房门关上顷刻消失。
阿斯特拉在黑暗中平稳走到汤姆床边，看着维持着蜷缩状态，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睡着的孩子，阿斯特拉在床边坐下，伸手帮他将口鼻露出来，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他没再怎么动了，就这样安静看着汤姆入睡。
汤姆睡得并不好。近乎一整个暑假的思索、担惊受怕，再加上复活阿斯特拉的失败，自己往后的命运，惹了麻烦的愧疚，以及因为年纪太对事件把握承受能力不高的牵制，都让他难以睡上一个安稳觉。
失效的生物钟让汤姆起的比以往早许多，房间里格外昏暗，他昏昏沉沉间在床边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怎么醒的这么早？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
温和清朗的声线让汤姆感到恍惚，这是记忆中的声音。
“爸爸……”
“爸爸在呢。”
依旧是熟悉的声调，汤姆模仿着记忆中的场景抬起身子，往阿斯特拉的方向一歪，正正好趴在阿斯特拉的怀里，他摸到了柔软的毯子，带着点凉意，在夏格外舒服。
是记忆里的感觉。没睡醒的汤姆窝在阿斯特拉怀里眯着眼睛。
“爸爸，我困。”
“那就再睡会。”
汤姆往阿斯特拉怀里缩了缩，碰到了衣料、毯子、某种织物，但就是没有真实的肌肤接触。
“这个梦真好，爸爸，你多陪陪我吧。在梦里也好。”
阿斯特拉调整了一下汤姆的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好，爸爸陪你……”
汤姆依旧睡得不安稳，皱着眉头不安的蹭着，触碰到了阿斯特拉刻意回避的手。一股诡异的冷意让他的脑袋清醒一瞬，汤姆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猛地握住那只刻意避开的手，紧紧抱在怀里，却不敢抬头，只能用颤抖的声音心询问。
“我是在做梦吗？”
“没樱”
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脑。
“汤姆没有做梦。对不起，擅自进了你的房间……”
汤姆立刻抬头，床边的烛台立刻燃起，照亮了那张在他记忆中的脸。
他顾不上询问阿斯特拉的异常，而是慌乱抬起身子立刻抱住眼前的亲人。
“爸爸，我以为我搞砸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就是……我想你。”
阿斯特拉环抱住汤姆，轻抚他的后背轻声哄着。
“不怕。我没有生气，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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