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四人之后,其余人都争先恐后的朝通道涌去。
何青青在身死之时把世界树的种子扔给了宋潜机,他毫不犹豫杀了无相,吞下了种子,抽枝发芽,长成了新的世界树。
他们想去帮助宋潜机打赢这最后一场战斗,却没想到看到他舍身成仁,取代原先老死的世界树,长成了新的世界树,撑起这片。
新生的树能否支撑起这片穹,大地任然在颤抖,所有人都从地面给新生的世界树输送灵力。
无数修士跪倒在大陆尽头,越来越多的人还在从雪原赶来。
在这一刻,所有人忘记仇恨、偏见、愤怒和痛苦,心无杂念,倾其所樱
人间愿力,尽聚于此。
闻莺在空中用留影石记录下了这场人定胜的宏伟,最后御风滑翔落在了子夜文殊身边。
他正半跪着以雪刃刀为通道向世界树输送灵力。
“这真是太壮观了!你知道吗?刚才我在上面,看见宋潜机长成顶立地的世界树,看见人潮在冰河上浩浩荡荡涌来,漫红雨飘飘洒洒。”
“不枉此生!真是太震撼人心了!”
闻莺感叹着跪坐在他身边,伸手接住一片鲜红的树叶,把它收进储物镯里,留作纪念。
“是很美。”望着她激动的脸,子夜文殊情绪有些低落,“生命可贵,希望此世能救回来。”
他知道,闻莺不在乎。
不在乎谁能赢,不在乎自己或者世界的生灭,他不光没有改变闻莺,反而越来越向往她的洒脱。
闻莺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造型,粲然一笑,“尽人事,听命,顺其自然就好。”
裂冰原很辽阔,大地颤动不止,人员四散零落,都为世界的存亡而焦虑。
各个努力输送灵气,擎树的树根很快长成了树林,她催生的那颗跟他的相邻长在一起。
歇了歇,闻莺设下屏障,把脸凑近他,“文殊。”
子夜文殊一转头,就和她唇对唇亲在一起,闻莺像是奸计得逞,满眼笑意。
这一刻,好像一切都不存在,只有她眼里的笑意,子夜文殊紧紧搂着她。
缠绵悱恻的亲吻,在这世界存亡之际,漫红叶飞舞之中,一片新生的森林里。
“莺莺。”
“嗯。”
“你不许骗我。”
“哪一点?”
“你今生只爱我一个。”
闻莺点头,“可以道心起誓的那种哦~”
“我要你发誓。”
“那可不行,”闻莺顿了顿,看出子夜文殊的紧张,没再逗他,“你要跟我一起才可以。”
于是两人跪在一起,指盟誓,“今日闻莺(子夜文殊),以道心起誓,今生在世唯爱子夜文殊,(闻莺)一人,若违誓言,诛地灭。”
闻莺知道自己的跳脱让子夜文殊很没有安全感,她愿意满足他任何要求,只要他安安稳稳。
“你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
“我爱你。”这是闻莺一直想听的话,他从来都不出口。“我真的好爱你,一想到你要走,我心都要碎了。
莺莺,我好难过,你心疼心疼我。”
“我知道,我也是。”
“别哭,我最怕你哭。”
整整七七夜,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不完,吻不够。
宋潜机:我是死人?
如今每一棵树都是他的分身,偏偏这里只有闻莺跟子夜文殊两个忘怀一切,压根不在乎世界存亡的事,除了输送灵力,就是卿卿我我。让他不想听都不校
宋潜机磕着瓜子,听子夜文殊情话,笑得魂都快抽筋了。
他只听过他教训人,跟他吵架,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的冰山,听他谈恋爱实在太颠覆人设,简直不要太搞笑。
直到大地稳定下来,闻莺撤去屏障,子夜文殊牵着她的手站起来,“有事尽管通知我。”
“不就是掌门人?你看好了。”
闻莺松开手,子夜文殊又牵住,“一起去看看宋潜机?”
“好啊。”
金色瑰丽的擎巨树,枝叶闪着点点金光,好像温柔和煦的阳光。
重重浓雾被光芒驱散,大陆尽头从此不再是阴阳隔绝的死地。
人们仰望新的擎树,便感一种坚实壮阔又柔和的力量。
其他树环绕它生长,欣欣向荣,丝毫看不出七前大地将崩,穹将倾末日之景。
整整七七夜,各地凡人望向西祈祷,修士冒着风雪齐心协力,渡过裂冰原,奔向大陆尽头。
所有人向擎树输送灵气,终生出这片生机盎然的森林。
当大地不再颤抖,擎树不再摇晃时,大陆尽头被呼喊声淹没。
“此界救回来了。”
“我们挺过了这一关。”
“只是宋王回不来了。”
擎树抖一抖叶片,沙沙声越来越大,像一首悠扬的乐曲。
众修士听着这首歌,像被无形大手轻拍后背,情绪逐渐安定下来。
闻莺和子夜文殊并肩,看着新生的世界树,细细听这首枝叶合奏的乐曲。
“宋潜机没事吧?”
“没啊,你没听见他在,”
“什么!他什么?”卫真钰拨开人群冲到他们面前。
他脸上满是激动,期盼地看着闻莺。
他就知道这是宋潜机的暗号,只是他对音律只能算通晓,正到处寻找闻莺,正好听见他们话。
子夜文殊皱眉:“卫道友,你冷静些。”
卫真钰没空管他,只盼望着闻莺,“他什么?”
“他他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这些日子累坏了,让你们别担心,八月十五来接他。”
卫真钰愕然:“八月十五?”
闻莺嫣然一笑,“花好月圆的日子就该团聚啊。”
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哪一年?”
宋潜机自己都不知道,闻莺安慰他,“应该要不了多久吧。”
“多谢。”
卫真钰朝她拱手,垂目看见地上的一朵紫色花,终于安下心来。
“不客气。”
他摘花离去,闻莺也跟子夜文殊告别,“我也该走了,珍重。”
“珍重。”
人多眼杂,唯有盼她一切安好。
闻莺取出南风,抱琴在怀,挑了个方向跟他背道而驰。
不多时,一群青崖弟子迎面而来,“闻师姐。”
“你们师兄在那边。”闻莺给他们指了方向,在众人愕然的神情中抱琴离开。
青崖弟子走了没几步,就遇见了子夜文殊,众人纷纷见礼,梓墨好奇地问,“院监师兄,师姐她去哪儿?”
只听子夜文殊道,“与我和离,各不相干。”
???!!!
“什么?”菁斋脱口而出。
“为什么?!”
就出一趟门的功夫,一对刚结的道侣分道扬镳,书的也不敢这么任性啊?
多少夫妻就算再争执,再憎恨彼此,也纠缠在一起不肯和离,院监师兄这就跟闻师姐离了?
“她是琴仙衣钵传人,仙音门该是她的责任。”
众人面面相觑,衣钵传人四个字有多重?众人都知道。
只是依旧难以置信,毕竟他们感情有目共睹,如果这是因为这个就离异,也太……
这情况,好比娘家出了事,妇人要和离回去主持家门一样,实在太颠覆认知了。
毕竟有句俗话叫,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即使这是仙音门仅剩的硕果,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门婚事是琴仙与书圣定下的,怎能如此简单就作罢?”
“夫唱妇随,闻师姐不管仙音门也没人怪她。”这句话完,他自己都叹气,闻莺不是回去享福的,是去受苦的,单是这份心意,就无法责怪。
一群人议论纷纷,闻莺这番作为,以大义为先,是没错,只是另一方是院监师兄,就让人难受得很。
师兄感情缺失,好不容易动一回心,这才多久?
“师兄,你们真和离了?”梓墨依旧难以置信,之前巨变之时他还要去找她。
只是,一纸和离书就在眼前,不信也得信了。
师兄他被闻师姐休了!
“可恶,师兄,要写也该你来写啊!”
“就是。”
子夜文殊将它收好,“这是我的事。”
通道已经关闭,子夜文殊带着书院弟子冒着风雪离开裂冰原,走过宋潜机来时的路,回到千渠郡,再乘坐云船回青崖。
“师兄好像没什么影响?”
“不错,跟以前一样。”
以前一样?想起以前的子夜文殊,众人都打了个寒颤。
子夜文殊以为自己没事,别人也以为他没事。
他本来就感情淡漠,成亲才是让多少人惊掉了眼球,之前他每夜去千渠估计也是因为和离的事。
而一推开院门,子夜文殊就好像被抽走全身灵力,无力地跌坐在门槛上,闻莺走了,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了。
先生门前一枝梅,书上鸟儿成双对,夜对孤灯不成眠,三餐茶饭无滋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七,现在还有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而书院里关于他和离的事当就已经传了个遍,子夜文殊为什么给他们看和离书?就是怕有损闻莺的名声。
她不是被休弃,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得已与他和离。
“不是吧?真有人以为自己能力挽狂澜?”木清蓉笑得合不拢嘴。
“一派掌门?她做就做?”
“仙音门如今只是个烂摊子,闻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居然为了它跟院监师兄和离?”
“就是啊,师兄守信重诺,她要是不和离,一定能一辈子缠着师兄。”
“我娘,结过亲的男子懂得了有人知寒问暖的好处,身边就离不开人了。”
“师兄能娶一次亲,就能结第二次。”
“我请我娘媒去。”某个名门望族的千金捏了捏手绢,若能嫁给师兄,脸面算什么?
闻莺给仇人做丫鬟的事都没人敢提了。
徐璐璐听完,嗤笑一声,一个个做的什么春秋大梦?
闻莺是靠师兄?她修为,容貌,赋,才情,哪一个不是世上顶尖?
她之前只是被嫉妒蒙住了眼,如今看到这些人,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子夜文殊开始处理战事后续,而给他媒的人接二连三上门,但还没两句就被他冻的无话可。
梓墨很能理解她们的感受,好像除了跟闻师姐在一起,他就没见过他有过其他表情和情绪。
可惜一对佳偶就此各一方,哎!
而在众人眼里,轻柔似梦的闻师姐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专修杀人音的圣日传。
千渠一战结束,青崖弟子收集这一战的各种细节和情报,把它纪录在册,刊发出去。
这一战死的人多,成名的人更多,特别是千渠一方,百战不殆孟河泽,无尽之火卫真钰,百花杀陈红烛,疯阵师纪辰。
“纪辰,不会是那个思路清奇的纪编修吧?”书局的负责人之一问道。
“就是他,血河秘境里已经展露头角,没想到如今已经是阵法宗师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还有一个,摘心手,”他顿了顿,看向上首的子夜文殊。
子夜文殊蓦然从卷宗里抬起头,伸手,“给我看看。”
梓墨走过去接过这一份纪录,低头看了一眼,摘心手,闻莺。
琴仙衣钵传人,主修幻音诀,在此战化名风鸣,善以音律杀人,善暗器,心狠手辣,冷漠无情……
这是闻师姐?!
子夜文殊捏紧了纸张,仅仅七时间,闻莺又得到了这个称号。
琴仙推演之术举世有名,他有没有料到今日的景象?闻莺都能算到世界存亡在即,他会看不到?
梓墨看他盯着纸张走神,有些担忧,“师兄。”
子夜文殊将它放在桌面上,跟其他文书放在一起,“没事。”
“关于闻莺的事,院监以为如何?”其他人心知肚明,如果子夜文殊对她有意见,他们自然给他出口气。
“如实记载即可。”子夜文殊顿了顿,“不。”
众人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从某方面来讲,院监他被夫人休弃了,这哪个男人能忍?
“此战罪魁祸首是华微宗虚云,何青青狼子野心,仙音门弟子也只是听命行事。”
这就是大方向了,他要回护仙音门。
“我等明白。”
梓墨站在子夜文殊身后,看完了这份记载,闻师姐提前七到达千渠,七时间,死在她手下元婴二十个,金丹过百,筑基无算。
每一个都是修真界成名已久的高手。
当晚确实有笛声,不过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只有琴声悠悠安抚人心。
所以闻师姐跟师兄一样?杀性深重?温柔只是她的表象?
看了何青青的卷宗,梓墨肯定了这个想法,跟她一样经历的闻师姐,怎么可能是个柔弱无依的娇娇?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和离,干脆利落的抱着她的琴离开。
往日艳羡师兄的好气运,如今也只剩感慨,他救下的两个女孩,一个差点毁了世界,一个伤他至深。
旁人都他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梓墨见过他笑,见过他吃醋,见过他拥有跟常人一样的情绪。
如今都消失不见了。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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