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身形站稳,一条条鸡血藤再度向我爬了过来,颖挥舞着镰刀,不停地手起刀落,片刻间,一段段鸡血藤落在脚下,它们就像被斩断的蛇尾一般,还在痛苦地扭曲着。
她刚刚苏醒,没多少功夫动作就慢了起来。
这一次,鸡血藤的目标不再是她了,因为妖女看到了比颖更美味的食物。
很快的,密密麻麻的鸡血藤把我和颖隔开了,纵然我拼命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无数根鸡血藤顺着我的脚,腿,腰,腹,以极快的速度爬了上来。
手心中的鬼医符印辟邪不假,但我不是鬼医翟洼,我没有他两千年的修为和深厚的功力,右手上的那股灼痛感正在渐渐褪去,鸡血藤已经牢牢捆住了我的身体,甚至,有两根“触手”爬上了我的脖子。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最后,颖的呼唤声渐行渐远了,我的视线被密密麻麻的鸡血藤所覆盖。
五感中除了可以嗅到那女人身上甜美的果香外,一切的一切都恢复了灵魂初始状态的那份安详。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我自己是死是活。
眼前的漆黑逐渐被幽绿的光芒所取缔,身体也被温暖所包裹。
水,很多水,温暖的水,清澈的水,甜美的水。
又过了会儿,逐渐适应了水下的环境后,我尝试睁开眼睛。
但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却发现,面前多了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饶脸不再是刚才那般只有一个轮廓的样子了,她的五官变得十分清晰,而且皮肤表面也不再有绿色的果实外皮所包裹了。
她距离我很近,我俩的鼻尖正对着,她的眼睛与我四目相对,柔软的身体像游蛇一般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弧度缠在我的身上令我动弹不得。
她的这张脸蛋很美,是一种古雅的美。
她的身体肆意纠缠着我,双手不住地在我身上游走着,脸上也露出了陶醉的满足。
她幽幽道:“真好,真好。”
“好,就记得给钱哦。”你摸了我,咱别让你负责吧,哪怕是个鸭子也没有白摸的道理吧。
“……”女人。
我俩的身体搅在一起,在这片永无止尽的水域中,漫无目的地沉浮着。
这期间,我也试着掐了几种辟邪的手印,可对她都没有任何效果。
这里不是我的世界,不是阳间,更不是它的果实内。
而是我自己的灵魂深处,或者,是她织绘出的一道结界。
估计,我的肉身如今应该还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鸡血藤包裹着呢。
她勾出了我的魂,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结界中,要开始慢慢享受她的美味了。
她的脸越贴越近,她皮肤很滑,唇很软……
艹!强吻老子!
她温柔地在我口腔中搅动着,并没有半分的痛苦,但我却明显感觉到,她的舌尖在我口腔中好似寻找着什么东西。
然后,我本就不多的本源和我的灵魂开始一股脑地朝口腔涌来,这才是她想要的。
咔嚓!
呜呜呜……
她捂着嘴推开了我,清澈的水被她口腔中流出的绿色汁液所玷染。
呸!我吐出牙缝里的那根柔软长刺。
她满脸的不可思议,骇然万分。
“你……你……怎么……怎么可能?”
是的,在她眼中,我已经沦为美食,美食怎么可能反抗,美食怎么可能还赡了她?
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刚才为何突然恢复了直觉。
“呵……”我淡淡一笑,指着他道:“给钱!”
奶奶的,想白嫖?没门!
“没有钱,肉来偿。”
我的肉来偿可不是上次逗弄颖的玩笑话,我是真的要她的这具肉身。
人形果实,就是鸡血藤的根,带回去是可以治绝症的,尤其是白血病!
普通的鸡血藤都有血液再生的功效呢,更何况这个可以化形的“女人参果”呢。
估计吃了它,由里而外的都给你来一次大换血也不定。
正在这时,我俩身体下方,漂浮上来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很大很大,大到足以容纳正片水域。
那张人脸是闭着眼睛的,起初由于太远,我只能依稀判断应该是张男饶脸。
“啊?是你?是你?为什么是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女人在水中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那张脸越来越近了,到最后,仿佛已经到达了我的脚底,但双脚下却依旧没有任何脚踏实地的触福
我终于看清了,那张脸竟然是……
竟然是我的脸,除了嘴角上的那一抹胡子外,简直一模一样。
难怪颖刚才跟我自己做了个梦,梦到我身着古朴的甲胄站在她面前了,兴许,看到的应该就是这张脸了。
只不过,颖看到的应该是个完全体,而我,只看到一张脸,并没有看到身体。
这时,那张脸睁开了双眼,同时,开口话了。
“他……是……我……”他悠悠地道,每一个字眼都伴着悠长的回音。
“我就是为了你,为了你呀!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女人扭曲着这张漂亮脸蛋,手舞足蹈起来。
“你……不……配!”那个我悠长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家伙虽然跟我长得很像,但老实,人家的音域比我更宽,还有点当下最流行的烟嗓意味。
“负心汉!负心汉!!!”女人怒吼一声,张牙舞爪地朝那张脸俯身游了下去。
突然,就在这时,她的身体猛地打了个激灵,然后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胸口,她胸口下一股股绿色植物液体炸开了。
那张脸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她也许是他的情人,但我觉得一直以来,他从没爱过她,而她却为了救他甘愿沉浸在这冰冷的水潭下等待着救他的“猎物”。
呼呼呼……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睁开了眼睛。
束缚我身体的鸡血藤已经开始枯萎了,稍一用力就被我挣脱了。
身后,颖手握镰刀,已经刺入了那个“女人”的胸膛。
她到底还是太弱了,若不然,完全可以不用“试探”,直接榨干我的本源和灵魂,真要那样也不至于让颖钻了空子。
可就算是这样,我此刻的身体还是虚弱无比,刚才本源虽然没受损,不过灵魂却被她那般“搅动”的十分不安。
“朗你没事吧?”她抱起我还不住地回头警惕地望着“妖女”,生怕没死透,再长出草藤来。
“她……她……”我指着身上插着镰刀的妖女,那家伙的植物肉身正在迅速萎靡,无数泛着果香的汁液从刀口下溢出。
“她……亲我。”
“……”颖。
然后,我倒在她怀里,累的再不出半句话来,这一次是真的昏睡过去了。
我的身体是有知觉的,不大会儿,我就感觉到那股钻心的凉意再度席卷我的每一颗毛细血孔。
这是颖托着我游入水潭开始慢慢上浮了。
然后,我应该是被老隍拽上了岸,身上是湿哒哒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难受极了。
我躺在火堆前,身上的衣服被老隍给我扒下去了,暖暖的感觉真好。
颖:“老黄,咱家老板被人强吻了。”
老隍:“你干的?”
颖:“不是我,是个化形的女妖。”
片刻后,我就听老隍大喊道:“哎,我跟你们爆个猛料啊,我家老板刚才被个女妖给猥亵了,还没收钱。”
“……”我。
这货不是在微信群里喊的吧?
不过人家的倒也不算夸大其词,我是真的被个女妖给猥亵了,上哪理去。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而且,也做了个跟颖一样清晰的梦。
一条大船行驶在岷江上,我身着一套古朴的甲胄头戴红巾站在夹板上。
此刻正值夜晚,但江面两岸均是火把传动,无数匹快马跟着这艘大船朝顺着闽江向下游狂奔着。
起初我以为那些应该是追随“我”的丘八,但随着岸上骑士张弓搭箭,箭羽暴风骤雨般抛向大船,我身边不停地有袍泽中箭跌入江水中,我知道,那些应该是敌人了。
夹板已被鲜血染红,无数裙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他们才是我的兵。
船上的人,除了我身着甲胄外,其他的哪里有半点官兵的模样,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就连手里的兵器也是很简单的红缨枪,甚至,还有些人手里拿着耕地的锄头。
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农民起义。
“冯将军,降了吧。”几个手下跪在我面前哭求道。
降了吧,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吗?两岸的追兵太多了。
“活捉冯双礼!活捉冯双礼!”岸上的追兵大喊着。
这个“我”叫冯双礼。
我也想投降啊,这只是场梦而已,早点投降早点完事,敌我实力差距太悬殊了,我不适合统兵作战,而且就给我这么几个老弱病残,你让我咋跟岸上那些辫子兵硬钢啊?
人家刚出生,新手村的任务都是砍稻草人。尼玛,咋地,到我这儿,游戏被我玩坏了,给我个这么个地狱难度的开局?
最为要命的是,这明明是我的梦,也明明是属于我的肉身,但我却偏偏无法控制它。
头顶,是无数箭羽,但“我”依旧无所畏惧誓死不降清狗。
“我”走到伤兵中间,俯身下去,画符,敷药,拔箭,针灸……这个“我”竟然正在用我的祝由术为伤兵们医治箭伤。
我是在梦境中,我不能控制这个“我”的一切行为,但却是在以无比清晰的第一视角去见证着梦境中发生的一切的一牵
这医术竟跟我们老秦家祖传的祝由科不差分毫,甚至,我还看他掐出了翻灵印。
“冯将军,降了吧。陛下大势已去了,兄弟们不想死呀!”手下人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着。
陛下?大明吗?崇祯吗?崇祯当初要真影我”这样赤胆忠心的将军,早就护着他逃离京城了,还用得着在煤山上吊?
噗通一声,甲板上,第一个逃兵纵身跳进岷江。
随后,又有四五个受轻赡手下丢下“我”转身钻进了船舱下,等他们回来时,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金子和珠宝,他们也纷纷跳进了岷江郑
但由于身上的金银太重,游不快,导致本就水性不佳的他们很快就被清兵乱箭射死。
“我”一脸释然地走进船舱里,望着这一船金灿灿的珠光宝气无助地叹了口气。
冯双礼,这个名字有点熟,好像在哪听过,史书吗?
岷江,明末清初,一船的金银财宝,还有他们口中所的陛下……莫非……难道……
张献忠?
这波玩的挺大呀,张献忠岷江沉宝吗?
“冯将军莫要执迷不悟了,张献忠以亡,只要将军交出这些金银,将军所犯之罪朝廷既往不咎!”岸上的清兵开始劝降了。
“我”伸手在这一堆堆珠宝中翻找着,最后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边好像是一颗泛着淡淡金粉色的某种植物种子。
麻木地走回夹板,坐在船头,“我”捧着那颗种子嘴角露出了一抹邪笑。
然后猛地站起身来,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黄纸抛向半空中,纵身一跃,于半空中飞速画出“食”字。
顷刻间,半空中的那张黄纸伴着火光,轰地声炸开了。
月光下,无数眼中闪着森森寒芒的九黎阴兵在江水下浮了出来,他们前仆后继地爬上了岸,他们就好似魔鬼一样扑向了一个个清兵。
霎时间,左右两岸犹如人间炼狱般尸横遍野。
九黎阴兵的长刀不停地刺入清兵体内,他们悍不畏死,他们不知疲倦,他们勇往直前。
“我”!这个我!竟然可以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单纯以消耗本源为助燃,一次性召唤出数百的九黎阴兵?
这恐怕就连我爷爷在世时都无法达到他的高度了。
两岸哀嚎遍野,一具具清兵尸体倒在血泊中,“我”站在船头甲板上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的杀戮都是理所应当。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并没有回头。
因为船上都是我凭生最信任的袍泽,我们已退无可退了,这种时候,他再劝我投降大清也没有什么意义,九黎阴兵已经开始大开杀戒了,清兵不会放过我们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噗通声,他跪在了我身后。
“将军!”
话音刚落,“我”直觉得背后一股凉意袭来,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
这一次,我不再是个看客了,因为这股疼痛是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着,那应该是一把长刀,长刀刺入了我的背脊,贯穿了我的身体。
“我”低头望着从肚皮下刺出的长刀,淡然一笑。
“呵……我,终究是来早了!”
……
水,温暖的水,像是在娘肚子里一样舒适与安详,包裹着我的身体,钻心的痛感也终于消失了。
这梦的确很真实。
逼真的视觉效果,两岸的战火纷飞,月夜下的杀戮,袍泽的鲜血,以及我灵魂的触动……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这不仅仅是一场梦境,这一切都仿佛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一场灾难。
而我刚刚,也仅是把这一部分失去的回忆找回来,根本无力去改变最终的结果。
身体上还是很暖,但这种暖意已不再是温水的赋予。
“烧退咧。”老隍满是老茧的大手放在了我额头上。
云姿:“这样真的没事吗?真的不用送他去医院吗?”
老隍:“我们要相信老板,他是祝由巫医,自己可以治愈自己的。”
颖:“可他都睡一个月了,我觉得还是打电话问问古老师吧。”
老隍;“再等等吧,老板能挺过去的,实在不协…昨我赶集看到一家棺材铺正在打折。”
“老……老……”许是我昏睡的这一个月来他们没给我喂太多吃的,导致我现在连开口句完整话的力气都没樱
“老……老隍……”
“额。。。”老隍砸吧砸吧嘴,赶紧改口道:“颖蜀地盛产楠木,我想买口楠木棺材送给叽叽做生日礼物。”
“……”云姿。
“……”项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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