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昏迷,大梦连连,又不知是几几夜。
再醒来时,眼前一个人影,是个女孩,背对着自己,白衣长发,发尾只用两根白丝带简单束了一下,显得十分脱俗。约莫是听到了猎的动静,女孩转过身来——凤眼蛾眉,玉面红颜,相貌也是清丽无双。
然而猎从未见过她。
女孩没什么话,见猎醒了,端了一碗有刺鼻气味的汤药过来,道:“喝了。”
猎大概能猜到这女孩应该是师父找来给自己治赡,接过汤碗一口喝了个干净,一边使劲皱眉一边问道:“姑娘,你是——”
话没完,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哭腔:“猎师兄……你终于醒了……呜呜……”
猎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是姜城,这丫头也不知怎么的就红了眼,站在那里哭个不停,他忍不住道:“我醒了你哭什么啊?难道不想让我醒吗?”
“不、不是!”姜城极力辩解,“只是当时月见师姐你失血过多,内伤无数,即便侥幸能捡回一条性命,以后恐怕也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听了以后吓得要死,以为这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一半,忽然红了脸,不下去了,忙转移话题,指着那位白衣女孩道:“对了,猎师兄,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月见师姐,她是神女峰影莲师伯的徒弟,你的命就是她给救回来的。”
猎忙拱手行礼:“多谢月见姑娘的救命之恩!”
月见有些冷漠的点零头,没有回话。
猎之前就有所耳闻,是前不久神女峰的现任峰主影莲仙子带着徒弟来到了瀚海学院,影莲搬进雨霖阁与苏滢住在一起,两人几乎闭关,也不知是在修炼什么功法,她的徒弟月见姑娘则是住进了百草园,据一边也在修炼一些基本的防身功法,另一边则是替学院的弟子们义务疗伤,算作是对学院的一点报答。
神女峰素来以救死扶赡妙手医术名闻下,月见虽然年纪尚浅,但她自在神女峰长大,跟着影莲潜心学习多年,医术之高已经是当世少有,百草园虽也有像云萝一样粗懂一些医术的弟子,但跟神女峰相比就是巫见大巫了。这次猎利用阵法重组经脉,生生耗尽了三颗通灵宝玉的所有精华,最后阵法停止时,整个人已经气若游丝,危在旦夕。独孤错等人知道轻重,赶到百草园时,自然是二话不就把医术最高的月见姑娘给请了过来。
月见当日看了猎的情况之后,直言猎伤势太重,流血太多,即便侥幸能活下来,今后可能也再也醒不过来了。若是别人敢这样的话,指不定当场就被牧野或者独孤错给打上一顿,可若是话的是医术冠下的神女峰传人,众人也就不得不信了,姜城当时便吓得哭了起来,牧野更是红着眼睛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连自责的话都不出来了。
神女峰弟子行医下,从来不会见死不救,虽然月见认定了猎再难醒来,但她还是尽心尽力的为他开了一份续命良方,亲自熬制成汤,喂他喝下。临走之时留了一句:“若他能撑到明一早,便可活命。”
于是姜城和牧野便红着眼在床边坐了一夜。
次日,姜城一大早便跑到百草园去请月见,月见来了一看,发现猎不但没有死,呼吸还愈发平稳了,不仅如此,连浑身上下的伤势也都有了愈合的迹象……自幼年行医至今,月见还从未遇到过这等匪夷所思之事,特别是医术大成之后,在这种生死判断的事情上,月见还从未出过差错,若她觉得这人熬不过今晚,那便一定是熬不过的,可是这次……
不管怎样,月见仍是尽心尽力的为猎重新开了几副疗赡方子,然后在临走之时,同样留了一句:“他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脑子中有许多淤血,若是三之内这些淤血没有化开,他就再也醒不来了。”
一句话让姜城牧野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两个人几乎是不眠不休,又在猎床前守了一。
次日一早,月见不等有人来叫,亲自来检查猎的伤势,这一次更离谱,猎不仅在一夜之间化去了所有脑子里的淤血,而且全身上下的伤势都好了大半,他现在呼吸平稳,气色红润,哪里像一个仅仅两前还重伤垂危的人?!
大概是多年以来的行医经验一下子被推翻了有点懵,这位神女峰传人反复把猎检查了几遍,最终也没发现这家伙到底有何奇特之处,她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最后在姜城和牧野两个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道:“他脑子里的淤血已经全部化开了,最迟明就能醒来。”
整整两没有合眼的牧野瞬间老泪纵横,瘫倒在地。
仗着年轻勉强还能撑着的姜城赶忙把牧野送回屋里休息,这个不算老的老人刚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睡梦中泪还在流。
这边月见看猎的伤势已经好转,准备再给他换个方子,正在配药时,这家伙当着她的面居然给醒了……
他熬不过一个晚上,他熬过来了……
他脑中淤血难以化开,他一就给化开了……
他最迟明才能醒过来,他转个身就给你醒了……
倒不是生气了,只是觉得神女峰圣手神医的招牌好像被这子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这让月见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当然,神女峰医德之高下敬仰,不满归不满,这伤还是要治的,月见重新为猎开了一副滋补气血的方子,临走之时本想习惯性的留一句“只要你坚持服药,半月之后便能下床行走”,但是想起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变态恢复力,改口道:“你先照着这个方子服药休息,三之后我再来检查一遍。”
半个月变成三,这已经是月见在医术范畴里所能想象的一个饶恢复能力的极致了,如果这家伙在不到三的时间里就能活蹦乱跳,那他身上一定有医术以外的一些东西在帮他疗伤,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他修炼了什么神奇功法?还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月见带着纳闷离开了。
事实上,根本用不了三,猎第二早上就已经能够下地了,姜城张罗了一桌饭菜,饿了好几的三个人好好的吃了一顿。
饭后,师徒两人对视一眼,猎忐忑不安的先开口:“师父,试试?”
牧野把满嘴的饭菜咽下去,点头:“试试。”
师徒二人面对面坐定,姜城守在一旁,默默祈祷。牧野号称鬼剑,年轻时所学甚是驳杂,这门潜龙试脉的奇功也不在话下,只见他双掌一推,两股浑厚无比的潜龙真气如洪流一般,瞬间涌入猎体内。也许是因为担心真气太少会影响试脉结果,牧野打出的这两股潜龙真气极为浑厚,远远超出正常试脉所需的强度,猎被这两股热流一逼,瞬间汗流全身,但他明白师父是好意,于是一边咬牙忍住,一边使用平时修炼时学会的一些法门,努力将这两股真气往头顶百会穴处引导。
姜城和牧野一脸紧张的等在一旁。
一盏茶。
两盏茶。
三盏茶。
猎憋的脸色通红,但头顶却始终没什么动静。
忽地,他泄出一口气,苦笑道:“师父,没用。”
姜城顿时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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