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穹大帝的大笑回荡在宫殿之中，赵季赢不由得捏了把冷汗，然而看向卫泱，那人却依然泰然自若。
为什么……
赵季赢想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人还会如此自然，只是手中虚汗频出，想插嘴求情的心思也被打消。
“你还真是狂妄！”穹大帝的兴趣被提了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再遇到这样的人了。
“那么，依你之见，本帝该如何治理国家，如何行道呢？”
卫泱再一次作揖，而后道：“人之道，在于行也。”
“而之道，在于自然也。”
“人之生于自然，行于自然，也当顺于自然。此为道。”
“道即为为帝之道。”
“也是我为陛下所呈的强国之道。”
“帝道？”穹大帝轻笑道：“听你这话，难道孤妄为一帝？”
殿中的温度骤降，帝王威严不动自露。
卫泱平静道：“请容草民直言，陛下并不能称之为帝。”
“哦？”听到这话，原本高坐之上的穹大帝微微眯起双眸，一道寒光从其眼中闪过。紧接着，他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威严与不屑反问道：“既然如此，你的见解吧。”
卫泱道：“所谓帝者，不仅要执掌乾坤，更应当受众生所敬仰，为下公主。德配地，功盖千秋。”
穹大帝道：“孤，是现今世间少有的渡劫永生之者。平荡妖兽动乱，坐拥341座城池，吞灭132个国家，下富饶土地已占三成之多。其下子民已然有千亿之多，修为均在结丹之上。”
“莫非孤此为，不足以论帝？”
“还是，在你的心里，孤远比不上其他三帝？”
“并不是。”卫泱反驳道：“太古之时，三皇在神魔乱世之中教化万民，守一方净土。远古五帝，在妖兽肆虐之时护人间安宁。”
“这，才是为帝之者！”
“而且，太古三皇，远古五帝，帝名乃为世人所封。”
“而陛下，以及其他三国之帝，则是自封为帝。”
“陛下并非是一个帝者，而只是一个君主罢了。”
穹大帝道：“孤的修为虽远比不上三皇五帝，可远古之时，灵气充裕，世间奇遇繁多，虽危机四伏，可修为提升却也容易。”
“而今，灵气稀薄，机遇无几，孤能以一己之力，达到渡劫永生之境，已是世间之罕见。” 穹大帝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卫泱的灵魂，“孤的修为和功绩，或许不及三皇五帝，但在这个时代，孤足以称帝。”
卫泱不为所动，他的眼神坚定，声音平静却有力：“陛下，修为高强，功绩显赫，这固然是帝者之资，但帝者之名，却非自封可得，而是民心所向。陛下坐拥亿万子民，却未能真正了解他们所需，所想，所盼。您的统治，是建立在恐惧之上，而非敬仰。这样的帝，又怎能称之为真正的帝？”
“何况以力量所建立的统治，终会被力量所推翻。”
殿内一时间陷入了令人心悸的平静之中，赵季赢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的快速跳动。卫泱却直视着穹大帝的眼神，竟也没有半丝不适和退却。
“哼。”穹大帝再次轻笑一声，一眨眼，将灵压消去。
“倒是有几分见识。”
“那么，依你之见，孤该怎么做才是一位合格的帝者？”
穹大帝的语气有了些许缓和，再次发问道。
卫泱轻轻一笑，正了身姿，徐徐道：“所谓帝道，即为道，也就是自然之道。”
“就像流水自高处而流下，而人是会不断往高处行走。”
“万事万物都有其运动的固定规律，这便是自然。”
穹大帝缓缓伸出手掌，从中生出一团水来，在灵力的操控下自下而上地流动。
“若是如此，那么这样算不算得是自然呢？”
穹大帝反问道。
“所谓自然，便是这世间万物的本然状态。”卫泱道：“而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因此，不论人怎样对这个世界做出改变，都不会完全摆脱这个世界的规律。”
“而且，您手中的水流，在灵力的操控下可以做出逆流之事。可是灵力终有耗尽的一，强行扭曲常事，最终也只会带来灾难罢了。”
听闻此言，穹大帝手掌一握，流水自然落下被吸收而尽，他将身体微微往前倾，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
“先生，还请接着讲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卫泱一愣神，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初。
卫泱接着道：“人群的行走便像这流水一般，强行扭曲，所产生怨意只会导致灾祸。”
“可若是加以引导，让它流向陛下所需要的地方，那么它既能用其事，又可顺其性。”
“据古籍记载，远古五帝均为贤德之人，他们倾听民意，也不多干预民生。传位以贤不以家，对人以公不以私。”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得到民众的支持，成就这一帝之名。”
“而陛下的干预过多，束人之行，却做不到以身作则。虽然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生活相对平和，却也难免会心生怨气。”
“德积者昌，殃积者亡。”
“陛下应解放约束，任其自由发展，以力维其中央，以德束人身心。”
“这便是我为陛下呈上的治国之策。”
…………
“陛下。”
待把人送走之后，余黔来到穹大帝身前，弯下身躯，双手呈上一堆灵晶。
这么近的距离除了太平公主和帝后，也只有身为穹大帝的宠臣余黔有这样的殊荣了。
“这是卫公子给带路太监的。”
余黔低着头，用太监特有的声色道：“卫公子除了询问南安王的身份之外，还另了一句话。”
“他：‘相比于那被封印的灾厄，陛下所忌惮的，是那人心的混沌，还有那诡异的黑暗。’”
“‘所以陛下是一定会用我的。’”
“他还感叹了一句：‘果真如此。’”
“除了他极度自信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了。”
“倒是个狂妄之人，不过并不愚蠢，眼界也不一般。”瞅了一眼灵晶，穹大帝开口道：“既然是他赏给你们的，那么你们分去便好。”
“碧园苑多费力打扫一番，蝶向来没轻没重。”
“还有，将卫泱的住处安排好，切勿让他的消息走漏出任何风声。”
余黔收回手掌，恭敬道：“是，奴臣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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