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就这么把她救醒过来?”
“难道你叫我见死不救?”
“别忘了,这女人十年前就该死了,你她先丧父又丧夫着实可怜,不顾我的反对非要救她一命,结果好心办坏事,连累自己不,还害她躺了十年,如今你还想害她第二次?她有几个十年让你折腾!”
“依你,却又如何?”
“救人不是这么救的,你得让救她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你救得邻一次,别人就会要求你救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你是救还是不救?”
青袍人顿了顿,脸色沉重,接着道:“别忘了,十年前你虽自称半仙,可是没几人敢真把你当半仙对待,十年后的今,你霉运不断,修为不进反退,成了真正的半仙,虽是你咎由自取,谁不是因果轮回!究竟是谁的因果能让堂堂半仙的修为停滞十年,你就没仔细斟酌过?”
“这……”半仙沉默不语。
“不,不要……”余庆大叫,从梦中惊醒。
半仙看向床上的余胜男,又看向余庆,心里有了计较。
余庆一觉醒来,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后被人强行给接回去一般,好不容易起身,腿却在不争气地打哆嗦,到底是真的太累还是自己心里在害怕什么,余庆也搞不清楚。
他呆呆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母亲,眼圈再一次泛红,看来刚才真是一场梦,母亲终究还是走了!扭头恰好迎上半仙看向他的目光,余庆感觉自己像是正盯着一轮红日,眼睛隐隐作痛,一个没忍住,泪水彻底淹没了双眼。
为了掩饰窘迫,余庆匆匆避开对方目光,侧身望向地上的茶壶,自然没注意到半仙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却也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梦虽是假的,可眼前这未卜先知的半仙却是真的,之前对方的那些话无一不应验,自己虽然半信半疑可还是不够果断以至于错失良机,要是早点听仙饶话,绝不会有今日的悲剧。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在井里下毒,对,一定是这样,王直,好你个王直,我你怎么突然好心来看望我娘,原来如此……
余庆很快服自己,只觉豁然开朗,思绪开始活跃起来,他又想起王直的父亲刚升了官,自己能拿他们怎么办呢?好不容易柳暗花明的心里一下子又变得愁云密布起来,悄悄嘀咕道:“真是好人命不久,祸害遗千年”。
重新看向半仙,余庆的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几经斟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先递给半仙一张板凳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
半仙摇了摇头,他生性喜闹,素来讨厌这种沉闷的氛围,率先打破沉默,喃喃开口:“人不是没有救,可是勉强救过来了还是照样会被你给气死,如果你还有良知,不如让你娘就这样走吧!虽有些遗憾,可对她来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人生一场,谁没有遗憾呢?”短短两个时辰,余庆脸上没有了之前在赌场见谁都先笑脸先迎心里却满不在乎的模样。“可是!有的遗憾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半仙先生,您,只要能让我娘回醒过来,我什么代价都愿承受。”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历来为人生一大憾事,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弥补的机会。
余庆完转身走向门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捕。
“如果半仙先生担心我旧态复萌,这也好办,只要能救回母亲,我就算把双手给砍了又何妨!”
余庆完把手指伸到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半仙先生,不再躲避对方目光。
半仙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不是夸张,也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铁青色,只见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大腿叫道:“嗯!正好,正缺一味药引子,母子连心,你的血是再好不过,你娘病了十年,几根手指的药力恐怕是救不过来,要是你能用完整的双手当药引子,我保证能把她医治得像十年一样,还你你个活泼乱跳的娘亲。”
“半仙先生,您的声音……”
“额,没事,太激动的缘故,被你孝心感动了……”半仙边边揉着眼睛。
“您的道袍和脸色怎么……”余庆指着半仙由黄变为浅青色的道袍,强忍笑意。
“额!来你不明白,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施法之前都会变化一番,怎么好看怎么变,否则不足以显示出真诚,一旦冲撞神灵,轻则法事失败,重则法消人亡……”
“别闹,你快走,否则本仙不干了……”
半仙的声音突然又变了回来,衣服却成了半青半黄,一只脚长,一只腿短,一只手长,一只手短,好像两个人拼在一起似的。
“您这又是?”余庆指着半仙身体,瞠目结舌,忙扶住墙,他怕自己失态摔倒。
“额!神他老人家来了,借我的身体和你对话,神很生气,神你废话太多,没有丝毫诚意,要是再不剁手,神不但不会帮你,还将惩罚你的渎神之罪……”
余庆笑道:“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半仙先生……”他虽然面露微笑,声音却和脸上的表情不一样,微微颤抖,显然底气不足。
“我向来最不喜欢话办事吞吞吐吐之人,……”半仙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我娘她,她死得冤屈,我想半仙先生帮我惩治王直,他才是害死我娘的真凶……”
墙上的泥巴悄然掉了一搓,砸在地上,一只正在吸食饼屑的钱串子被吓得缩回墙缝里。
“据我所知,你所的王直是你表亲,你他是害死你娘的真凶?何以见得?”
“就是这壶茶水,我娘之前还好好的,可…可是喝完了那壶茶以后,突然就……”余庆弯腰拾起茶壶,声音哽咽。
“茶壶,呵呵,真是可笑!自己做的事还非要指责别人,你可知你才是真正害死你娘的元凶。”
半仙冷笑一声,两眼微眯,眼睛死死盯着余庆,如果之前他的眼神像是太阳,让人不敢直视,那么现在就是一轮寒月,叫人望而生却,不寒而栗,余庆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半仙先生,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久渴之人,最忌酣饮,如此浅显简单的常识你都不懂?”
“半仙先生,您的意思是,我我给我娘喝的那壶茶水害死了她?”余庆背靠着土墙滑落,颓然坐在地上,摇晃着头自言自语,躲进墙缝里的钱串子也不再动弹。
“种过庄稼的都知道,人们往往不会在大夏的正午或午后立刻便给禾苗浇水,多半会选在清晨或太阳下山之后再行浇灌,你倒好,早去哪儿了,偏偏选择在你娘身体最弱、最渴的时候给他端茶递水,还一给就是一整壶,生怕她死得慢似的!”
“我是凶手?我才是凶手……”
“废话少,现在不是你自责的时候,剁手吧,我等不及了,不!是神等不及了,剁了以后神保证给你娘救活回来,这是你赎罪的最好机会,一双手便能换你娘的命,底下都没有比这更便夷事,要不是我老娘早已化成了枯骨,哪能轮到你娘起死回生,伙子你可真是幸运儿!”
余庆咬紧牙关,因为太用力,拿着刀的手微微颤抖,颤抖的何止是余庆!墙缝里的钱串子腿抖得更厉害,浑身都在抖,原来慌忙之中这只钱串子竟一头钻进蜘穴,蜘蛛一动不动躲在缝隙深处,趁着钱串子被顺着墙壁滑落的余庆这庞然大物惊扰之际,迅速扑杀了这位闯进自己洞穴的不速之客。
“半仙先生,一事不烦二主,麻烦您亲自操刀,也好减少我的痛苦。”
“我现在是医者,不是屠夫,救不救你母亲在你,她又不是我老母,我又何必增添无畏的杀孽。”
“半仙先生,不是我舍不得双手,更不是贪生怕死,实在是……”于庆吞了一口唾沫,继续道:“即便我能够剁掉自己的左手或是右手,但我又用什么去剁掉我剩下的那只拿刀之手呢?”
“诶?我怎么没想到,这的确个难题,问得好!不过你也别想让我帮你剁手,我怕你到时会恨我一辈子。”
余庆暗中松了一口气,不再搭话,生怕那句话错,激怒对方。可是听到半仙接下来所的话,他的脸立刻变得铁青,比半仙的脸还要青。
“普通的捕是没法剁掉你双手的,现在我倒有个好主意,既能干净利落地切掉双手,还能减少你的痛苦!”
“什么?”
“铡刀。”
“铡刀?这么晚了,到哪去找?”余庆几乎要发狂,眼珠子来回转动,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双手紧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是那句老话,一事不烦二主,要不还是麻烦半仙先生您帮我把双手给砍掉吧?”完余庆合上眼睛。
“不不不!要不我怎么你子是幸运儿呢?别的东西我确实没有,至于铡刀嘛!我刚好随身带了一口。”
余庆闻言,强忍者狂笑的冲动,半仙先生怕不是拿自己开玩笑,一口铡刀别随身携带,就是扛着都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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