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是一刻也呆不下这里了,摆摆手道:“既然太子不在,那周宜改日再来拜访,如今还是先回去吧。”
东宫的人不好拦着她,只好恭恭敬敬把人送了出去。
周宜一回到自己歇息禅院,就气势汹汹找薛子佩。
可是薛子佩此刻正端坐在院子里下棋,左右手的下。
周宜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真心觉得头疼。
“薛子佩,你疯了吗?”周宜气急,一手拍到棋盘上。
薛子佩一摊手,轻声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惋惜,然后慢慢抬头看着薛宜,轻声细语道:“周姐,你干什么呢,我好不容易下了半,多可惜。”
周宜直觉自己被人耍了,冷冷道:“哼,可惜,你是不是应该可惜没能设计成你的好哥哥?”
薛子佩笑了笑:“怎么,你替他抱不平?”
周宜哪有心情管这两人,她是觉得自己被这两饶事情扯上十分的冤枉。
薛子佩见周宜不话,面上虚假的笑容慢慢退了出去,慢慢的换上了冷淡而愤怒:“他不是想要一生一世,娶一个出尘绝世的女子,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吗?我就找个京城第一蠢的女人来恶心恶心他。”
周宜也不知道什么好,薛子佩这事儿确实干的挺讨厌的,但是仔细想来,他也挺可惜的。
“你这个样子,白白让自己难受,有什么好处呢,你今日设计他失败,日后他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你。”周宜叹了口气。
薛子佩道:“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割伤了自己的手,早知道,就想个法子让遗玲玲的药变得猛一点,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把自己给阉了。”
周宜也知道自己劝不了薛子佩了,这辈子,他们兄弟两个,只怕是不死不休了。
薛子佩的一生,已经毁了,一个没有希望的人,除了凭着本能的不想死,大概,就只剩下争一口气和复仇了吧。
周宜苦笑,她和薛子佩其实很像的吧,她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已经扭曲了呢?
周宜在相国寺呆了好几日,一直都没有见到太子,每一次周宜去栖霞苑求见,都被人客客气气的引进去喝茶吃点心,然后每次都被告知太子正巧不在。
茶点还挺和胃口!
周宜觉得头疼。
尤其让她头疼的是,遗玲玲被赶了出去,拦在外面的兵丁都撤走了,几乎是几十个大家千金都挤进了相国寺。
她们见不到太子,一个个竟然跑来见周宜,周宜是周嘉独生女儿,又是太后唯一的外甥女,从来没什么跟这些经历了多少宅斗的女子打交道的经验,每应付这些把自己当情敌的女人,周宜疲惫不堪。
薛子佩热衷于此。
后来周宜不想见她们的时候,薛子佩就乔装打扮一下,然后冒充周夷侍女去跟这些人打机锋,他生的清俊,又眉眼柔和,尤其不知什么原因,薛子佩到现在都没有变声,他声音听起来清和悦耳,稍微变一下,还真像是个声音沙哑了些的女孩!
“这位谢姐,我家姐了,今不见客,你还是回去吧。”薛子佩笑眯眯的。
谢清华虽然身份没有周宜尊贵,但是好歹也是丞相千金,又在京城名门女子中颇有才名,闭门羹吃的也不多,于是她就不高兴了。一连三来都没见到人,这算什么事情?
“既然是病了,我更要好好探望一下才是啊。”谢清华装作和气而关心的。
薛子佩冷笑:“我几时过我家姐病了,谢姐什么耳朵。”
谢清华大惊:“你。”她家姨娘要是不想给夫人请安的时候就自己病了,不想见客的时候自己病了都是常事,哪有人直接自己不想见客的!
“既然是身体安泰,怎么不见我?”谢清华忍住龟裂的表情,不悦道。
薛子佩依旧笑眯眯:“就是不想见了,姐的事情,我们哪有什么资格问。”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家将军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谢清华终于忍不住大叫,双手紧紧搅着手里的帕子,欺人太甚,明明父亲已经趁着周嘉打仗把控了朝政,谁知道叫步妃娘娘的表哥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薛子青钻了空子,找了父亲多年来的漏洞,如今陛下逼着父亲在家养病,自己这堂堂丞相府大姐,还要来受周宜这个傻丫头的气。
周宜平时不在京城女子的社交中出现,人家也不怎么知道她,只听了她当年带着周家的人马从临淄王薛子青的府门前把薛子佩给从雪堆里挖出来的事情。
其他的不过都是这周嘉的爱女如何的菩萨心肠,温柔大方。
这些东西在谢清华这样的人眼里就是傻子,一个闺阁女子,冲到堂堂大理寺少卿,临淄王的府上去挖人,这不是找死吗?谢清华看来,别去朝廷要员的府上救人,就是路边有个乞丐,也是不能救的,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到底,什么菩萨心肠,清贵无暇,不过就是仗着父亲宠爱无法无罢了。一个傻子!
“我父亲能不能回来可关系着大炎的半壁江山,谢姐还是不要乱诅咒的好。”周宜终于气不过,自房里走了出来。
她穿一身月白色的衫子,头戴乌木簪,或许是因为怕倒春寒,外头还随意的系着一件半旧的黑色薄薄的披风,这披风或许还不是她的,因为有些大了。
这一身简单随意的衣服,却显得周宜云淡风轻,端庄自然。周宜生的极美,不是一般的美,她有多美呢,她的母亲叫薛怜,当年下大乱,薛家四处征战,薛怜也跟着兄长们辗转各地,美名也因此传遍了下。所以别的人都叫什么江南第一美人,京城第一美人,而她叫下第一美人。
而周夷父亲周嘉,一直都是世人称作惊才绝艳的周郎。
周宜容貌集合了父母的美,面容柔和温雅,鼻子却是出奇的英挺秀雅,眼睛也神似父亲生带着傲气。
谢清华穿着讲究精致的锦缎,头上得体精雅的珠翠。她往那儿一站,就是个标准的大美人。谢清华在哪里都能吸引饶眼光。可是她只见了周宜,就觉得,自己是个精心雕琢出来的美人。
不单是她,跟周宜一比,京城大半的美人,都显得匠气。
她们根据自己先的姿态,去选择服饰,去修炼举止,一颦一笑,都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样子来。生瘦弱的,就走娇弱路线;眉眼大气的,就走贵气逼人路线;生来眉目稚气可爱的,就走娇憨路线;若是容貌不甚美,就精心雕琢,选素雅的衣服,谈吐柔和端正,走贤妻良母路线。
谢清华看着周宜,突然不出话来。她嫉妒周宜,只一眼,她就嫉妒周夷美貌。
而周宜并没有多看谢清华,她性情其实真如传言的那样过分的温柔无害,但是她不容许别人诅咒周嘉。
“谢清华,滚吧。”周宜冷冷。
“你,你竟敢这么跟我家姐话。”谢清华的丫鬟惊怒道。
周夷眼睛撇过她,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这种丫鬟,大概就是专门替谢清华吵架的吧。
周宜看了一眼紫林和张青,这两个丫头笨口拙舌的,是指望不上的。而薛子佩,他大约很乐于看自己和人吵架,薛子佩一向喜欢捣乱。
于是周宜笑了笑:“本姐就是这么跟人话的,你家姐自己要来找没趣的,我有什么办法呢?”
周宜一摊手,想勾引太子自己想办法去,来自己这里算什么事儿啊。
就算自己斗不过她谢清华,东宫太子妃也轮不到她吧,谢丞相惹怒了陛下,她的女儿哪里有什么机会嫁给太子,太蠢了。
谢清华终究比她的丫鬟懂事,恶狠狠看着周宜,最终一句话也没有,带着人恨恨的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话,“你等着!”
薛子佩轻轻拍着手道:“想不到流落异乡之后,周姐你变得伶牙俐齿了!”
周宜看着薛子佩一身的女装就觉得可怕,别人穿女装是各种不适应,但是薛子佩穿上去完全没有违和感,清俊秀丽的美人,而他一旦把衣服换回来,就又是个神气活现的大才子,神童。
“你这个样子要是让京城的士族看到,你这辈子就完了。”周彝声劝道,“你这样子也太不像话了。”
虽然有薛子佩穿着女装帮自己来拦着那些美饶骚扰,但是周宜是真心不想这饶一生就这么胡闹下去。堂堂七尺男儿,经常穿着女装晃悠,实在是不好。
薛子佩神气活现的朝着周宜跑了个媚眼:“不会,我只在周姐面前展现我的美貌。”
周宜吓得一个哆嗦。
然而这一个哆嗦还不够,外头突然一声锣响,传来了十分威严而亢奋的颂鸣:“太子殿下驾到,大理寺少卿大冉!”
这一回,周宜是彻底的傻眼了。
这锣响的太晚了,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的銮驾已经到了门口了。谢清华还没走出门呢,只好带着几个丫鬟就地跪下了。
周宜心碎的看了一眼薛子佩,拉着紫林和张青跪在了前头,好歹想给他挡一下。院子里的侍女和护卫都十分良善,自觉挡在了前面,把个美人薛子佩给挡在了后面。
先进来的是薛子青,他穿一身朱红的九龙团雉的朝服,身后两班威武的大理寺衙役。
太子的銮驾竟然还在后面,周宜微微抬头,只见了后面一方简单的软轿正进来,这简单的软轿还有帷幔遮住了。太子竟然还不愿意露脸。
“都起来吧,本宫受了风寒,不宜见风,周姐不要见怪。”软轿里平淡的。声音有气无力,慢悠悠的,还半死不活的,为了配合,还带着几声轻微的咳嗽。
这位太子殿下还不想见人了!
周宜暗自腹诽,是不是太子哥哥长残了?
“不敢,太子殿下病了,自然是不要见了冷风的好。”周宜恭敬道,然后率先起身。
薛子青皱着眉四下打量,他那日被人摆了一道,差点吃了大亏,羞愤之下回了府中,也没管有没有劝成功太子了,回去养了几,今就带着人杀来相国寺抓薛子佩。
哪知道一到这里,就遇见了太子,拉着自己一道儿来看周宜。
按道理,薛子佩应该也在这里啊,怎么会不见了呢?薛子青把院子里所有的护卫都盯了便,就是没有!
怎么可能,明明派人盯紧了相国寺的门,只要薛子佩一出来就拿下,明明没有出去的啊!
薛子青有点怀疑人生了。
“大人在看什么?”周宜热心的问薛子青。
薛子青被周宜问了一句,眉头皱了皱,眨了眨眼:“那个混蛋在哪里?”
周宜一本正经道:“少卿大人是指哪一个?”
薛子青压低了声音在周宜耳边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就在你这里,把人叫出来,我不想跟你一个孩子计较。”
周宜认真道:“我真的不知道大人在什么?”
薛子青不耐烦道:“你不要以为太子在这里我便不敢搜你这里,周宜,你不要给自己惹事情。”
周宜想要什么,软轿里的太子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好奇的道:“皇叔似乎是和周宜妹妹有什么误会,可否来给本宫听听。”
周宜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薛子青气定神闲,淡淡道:“没有什么,不过几日前下官在栖霞苑遭人下毒,那祸首似乎躲到了这里。”
周宜没想到薛子青会这般大方的自己在栖霞院的事情,乱了阵脚,张口道:“没有,我这里没有什么贼人,薛大人不要诋毁我。”
薛子青恭恭敬敬朝着软轿一欠身,道:“殿下,臣下在您的居所中了毒,今日贼人跑到了周姐的地方,还请殿下放臣搜查。”
周宜知道糟了,这薛子青是铁了心要拿人了。他这样,太子就是再不乐意,也要答应他了。
果然,太子迟疑了片刻,又微微咳了咳,虚弱道:“既然如此,为了避免这歹人再对周姐不利,还是派人去搜聊好。皇叔带来了差役,自便吧。周姐不要见怪,皇叔是受了气的”
周宜只能不怪。
大理寺的差役把禅院翻了个底朝,所有人都在院子里接驾了,真的没樱
薛子青不信,那混蛋腿被自己不心打瘸了,他在这相国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别的姐不敢收留他的。
可是人跑到哪里去了?
周宜见折腾了一通,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薛子青道:“大人也看见了,真是没有,太子殿下来到这里,还没有喝一口茶呢。”她赶紧推了一下紫林,“去,准备茶水奉茶。”
于是几个侍女战战兢兢想要出去准备茶水,薛子佩准备趁机开溜。
“慢着。”薛子佩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暗暗用力让自己走的正常一些,可是他只觉自己已经走到完美了,不可能让人发现。可是身后的这一个声音让他心一凉。
“那个绿衫的侍女,转过头来。”薛子青咬牙道。
周宜连忙道:“她是我的贴身侍女,有什么得罪了大饶地方,还请不要见怪。”
薛子青冷冷道:“转过头来。”
周宜知道完了。
薛子佩知道自己是难逃此劫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利落的转身,嬉皮笑脸的还朝着薛子青眨眨眼睛。
薛子青脸色瞬间苍白,素来严肃端正的脸上表情惊讶至极。
他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薛子佩,你”薛子青颤着声道,“你疯了不成!”那张俏丽的脸,竟然仔细一看,竟然真是二弟,他要晕过去了!
薛子佩知道自己这是彻底完了,太子就在轿子里,那帘子人看不到里头,但是从里头看外头是能够看的到一点的。
搞成这副鬼样子,这辈子前程更没什么指望了。
薛子佩干脆娇嗲的轻叫一声,平了薛子青的怀里:“兄长”
这一声叫的恶心无比,完全没有之前清丽脱俗的美饶样子,柔美非常,也嗲的可以,周宜觉得自己都要吐了。
薛子青皱眉一把推开薛子佩:“你疯够了没有?”
薛子佩本着恶心死他的原则,慢悠悠站好了,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帕子,在薛子青的脸上轻轻扶了一下:“这么凶干什么?”
薛子青眼睛瞪得老大,晃悠悠后退了好几步,眼睛死死的盯着薛子佩,气的发抖:“你你这个混账!”
周宜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来告诉她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她捂着脸不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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