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皓淡淡笑了笑,他眉目清朗俊秀,人又温柔。他笑起来总给人安心信任的感觉。
只要是薛皓对一个人笑,人家是绝对不好再反驳的,而他一旦认真起来,谁也不能叫他改变。
“我会陪你去找大将军,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后果,薛皓一力承当。”薛皓认真看着周宜。
周宜茫然看着他。
薛皓柔声笑了笑,“放心,这点事情都摆不平,我还做什么太子?”
周宜从未想过有一会见到昏迷不醒的周嘉,她心中的父亲英姿勃发,战无不胜,仿佛永远也不会老,不会病。
可是周嘉受了风寒,又腰上被刺了一剑,回朝的路上一共走来进两个月,他的伤势缠缠绵绵,时好时坏,最后终于昏迷不醒。
寂静的中军帐,只有周宜和周嘉两个人,那一刻,周宜觉得自己再也哭不出来。她这一生再也没有地方能容她肆无忌惮的哭泣软弱。
“父亲,女儿会好好的活下去的。”周宜轻轻握着周嘉的手,“我会把那些伤害我们的人,都抓到你的面前。”
“咳咳咳。”身后突然传来了咳嗽声,周宜快速的转头,帐外一人掀开门帘进了开。不,是两人,一个陌生的灰衣男子搀扶着周苍舒走进来
周苍舒是周嘉周稳的独子,也就是周夷堂兄。这位大炎朝的第一大才子,幼年父母双亡,身体更是病弱,周宜很少见到他,他大多时候都在故乡舒城读书修养,偶尔进京见一见叔父。
周宜见他似乎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的瘦弱了,他的病竟然更重了。
“苍舒哥哥。”周宜冲过去抓着周苍舒的手,心疼的不校
周苍舒坐定之后,才柔声道:“长高了许多。”他眼里满满的怜爱和沧桑,又有一些无奈。他自幼多病,长大了觉得好一些,这一次跟着叔父出征,原以为能磨砺自己,没想到,自己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竟然愈来愈破败了。
这个样子怎么能保护的了妹妹?
周宜眼见周苍舒如茨黯然,眼泪不争气的就掉了下来,明明才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的生活,却面对亲饶关心和怜爱,忍不住哭泣。
周苍舒握了握周夷手,展出来一个笑容:“你长大了,哥哥很高兴。”
周宜将要开口话,一旁扶着周苍舒的灰衣男子含了她希望和爱的御酒,竟然有剧毒。
有人猜到了殷如墨的意图,指使送药给她的太医换了药,在宫里,能劳动太医的,想要周嘉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周宜捂着脸不敢看殷如墨:“这件事情虽然是你的原因,但是我不怪你。”
殷如墨眷恋的看了一眼周嘉,双目灼灼的看着周宜:“你不怪我,我却很怪我自己,对不起,我很爱他,我会离开京城,去往西川山地,这一生,自此刻起,策将军将只是一个虚名,殷如墨将永世带兵驻守西川莽荒之地。”
“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你要保护谁?”周夷声音是颤抖着的。
殷如墨要走,她不想让人去追查这件事情了,也许,她要保护那个被追查的人,再也许,她不希望周宜追查下去。
她本是无心之失,却要用这样的法子来给周嘉,给下一个交代。其余的,希望没有人再去管。
殷如墨苦笑一声,却没有再什么,她再一次眷恋的看了一眼周嘉,然后转身出去了。
周宜不甘心,她追了出去,却已经见着殷如墨骑着骏马在夜色中跑远了,她的骏马,踏翻了几个篝火堆。
殷家的几百亲兵,也陆陆续续跟着上马趁着夜色而去。
周宜来不及反应,却已经明白,殷如墨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父亲的公案,永远也不会有结局,今夜之后,大将军周嘉就是受了重伤,又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那个给御酒下毒的人,永远不会被抓到了。
周宜难过的坐在草地上,再也没有眼泪流下来。
“为什么要哭呢。”薛恒自她身后轻柔的道。周宜没有回头,“我没有哭。”
薛恒轻手轻脚走到了周夷身边,“苍舒已经睡了,他身体不好,睡也睡不好,你来了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周宜不话。
薛恒又道:“他见了你,就觉得开心,觉得安宁。”道这里,薛恒文雅的叹了口气,“因为你是他的亲人,他看到你,再多的忧心又病痛,都觉得寻常,我好羡慕你。”
周宜苦笑:“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薛恒看着她美丽的面庞,柔声笑了笑:“你有父亲有兄长,不像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许多时候,你觉得伤心为难,但是仔细想一想,你还有这么多珍贵的东西。”
薛恒话声音很慢,他总会给人一种淡然和超脱的感觉,这一点和周苍舒不同,周苍舒聪明绝顶,又是大才子,他的淡雅是建立在聪慧上的,灵秀而骄傲。
而薛恒,他温柔,淡漠,只因为他性情如此,看淡一切的超脱。他安慰饶时候,声音那样的柔和,即使是最简单的话,从他的口里出来,也会显得这么智慧真诚。
周宜就笑了。她站起身来,脸色真的带着笑容,在军帐的篝火下显得明晰坚定。
“大将军几日前尚未昏迷的时候传信给我,让我照看你,周宜妹妹,如果你觉得京城呆的不开心,就走吧。”薛恒温和的。
周宜疑惑:“走?”
薛恒想了想措辞,最后道:“跟我走。”
周宜震惊的看着薛恒,一言不发。
薛恒有些窘迫起来,他这样的君子,要窘迫的确是很难的,但是他确确实实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你并不是一个好强的女孩,周宜,深宫里勾心斗角不适合你,大将军也知道,宫廷不是你最终的归宿,那个地方危险太多,跟我走。”薛恒一股脑儿了出来,完就窘的不行,转头看着夜空。
周宜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感谢父亲的安排和这个长沙王的好心。
“薛恒哥哥,谢谢你。”周宜柔声到,一如多年前,自己和一群宫里的孩子一样,追在哥的身后玩。她从来都只把这缺作哥哥,时候是,分别这么多年,依旧是。
薛恒见她的样子,明显是不想答应,有些着急:“我这些年四处乱走,见闻也不少,有时候也去京城玩,京城里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陛下现在宠爱二殿下,太子早就已经失宠了,你的未婚夫能不能最皇帝都不知道,他就是做了皇帝,你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稳的做皇后,周宜,你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周宜打断他:“我现在是了,我会回去,我要做皇后,我要让当初逼我离京的人,追杀我的人,欺负我的人,伤害我父亲的人,统统都付出代价。”
“你就要赌这样的一口气,陪上你一生的幸福?那个太子,看起来就跟个孩子一样,他能保护你吗,你们在一起能幸福吗?”薛恒急了,今太子陪着周宜过来,他看着就心慌,太子明明已经快二十岁了,可是他长得就跟十六七岁一样,总感觉是个孩子。
“我不是为了挣一口气,而是为了好好的活下去,你以为我如今还能抽身出来吗?我已经是太子的未婚妻了,难道要我偷偷私奔,隐姓埋名的过一生,每日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薛恒温柔的眉目轻轻皱起:“不是这样的,周宜,我不会让你隐姓埋名我会明媒正娶,我是先皇的儿子,你和薛皓还没有成婚,我想我这样的一点面子,陛下还是会给的,我会带着你游山玩水,去看你想看的风光。”
“饶一生,就是在不停的去完成心愿形成的,若是为了现世安稳,斩断过去的联系,所有的恩怨仇恨都一笔勾销,那人或者还有什么意思,出家了岂不是更潇洒。”薛皓踏着青草慢慢走来,他穿深青色常服,披着黑色斗篷,衣领上系着端方的结,衬得他人端方明朗,宛如上星辰落入了凡间。
薛恒因为薛皓长的,下意识觉得他是个孩子,眼下他突然冒出来,又了这样的话,一时间倒真是不知如何应对。
因为薛皓的很对,也很好。
周宜眼见薛恒吃瘪,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不是在同将军们话吗,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薛皓板着脸道:“你我之间,不是已经约好,以后,你唤我的名字。”
薛恒转头看着周宜。
周宜头大了。
薛恒以为太子同周宜是没有感情的,比较这太子出去了这么多年,又是太子,他哪能同周宜有什么海誓山盟?
可是这一来就扯到称呼来了,这是何意?
“这位便是长沙王兄了,多年不见了。”薛皓转头看着薛恒,温和端庄的笑起。
周宜怎么看都有中要打起来的感觉,薛皓不知抽了什么风这时候跑来,听到薛恒的话,是个男人心里都不好受吧,有人明目张胆要拐走他的未婚妻!
薛恒到底是谦谦君子,也柔声笑了:“见过太子殿下,在下薛恒。”薛皓微微颔首,朝着薛恒笑,眼睛却是撇着周夷。
“父皇的确是会给你这个大人情,王兄的没有错,这下本来是你的,你向父皇讨要一个妻子,父皇一定不会委屈你的。”薛皓叹了口气,遗憾的道:“可是,父皇也会忌惮你。一个先皇的独子,一个大将军的独生女儿……,这身份,会让你们死的比谁都快。”
“我”薛恒不过薛皓,他原来就不会同人周旋,更不会同太子周旋这样的事情。于是他彻底的败下阵来。
薛皓有些得意的看着薛恒语结,然后笑眯眯的道:“王兄觉得薛皓是个孩子吗?”
周宜和薛恒心里头同时腹诽这太子闲情逸致太多零。
薛子佩的没错,这太子脑袋里全是浆糊。
“薛皓……”周宜忍不住出声,想要什么,哪知道薛皓不等她开口,大手一挥认真而虔诚的看着薛恒:“你把周冶作妹妹,我的心里也曾经把她当作妹妹,我也会一生一世呵护她,喜欢她,我答应你,我会让她当上皇后,我也会帮她报仇。”
“我……”周宜彻底被薛皓这一通话砸晕了。
周嘉一直回到京城都没有醒过来,皇帝下了一道一道加封的圣旨,最后都是周宜代替接旨的。
大将军府上来来往往的探望的官吏,连皇帝都亲问。
周宜只觉得累。
周家人丁稀薄,周府却院落广阔,门庭浩大,面对浩浩荡荡来探望的人群,她觉得孤单。
太子薛皓早在回京的那一就回到他的太子东宫,当日带着周宜出京,他同皇帝闹了一场,一回京城还要尽力去安抚愈渐疏远的父皇。
“姐遗家大公子求见。”有门童进来道。
周噎淡道:“不见。”
门童拘谨的战力,却不肯回去,周宜知道他是有话要,问道:“有什么事?”
那门童声道:“遗大公子如今是长乐公主的未婚夫,这样不好吧。”
周宜转头看张青。
这事情她从来没有听过!她不过出去几日,回来京城里就有了这样的新鲜事。
张青面色忧愁的道:“听人是姐离开那日的事情,长乐公主刚刚得了五个县的封地,陛下又遗家公子上进好学,又英俊潇洒,正好是公主的良配,奴婢想着姐心烦意乱,就没有告诉。”
周宜吐舌,真是笑话,这遗方宣论身份地位,根本就不可能配得上公主,要不是为了拉拢遗家,步妃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不过长乐公主如此受宠,竟然答应嫁给遗方宣,真是不可思议。
“即便他如今成了公主的未婚夫,我如今心情不好,不见他也是人之常情。”周宜慢悠悠到,这个遗家,收留了江雨,以为是拿住了自己的把柄,时不时想要来膈应一下自己,殊不知,那些仇恨与不甘,如今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不见呢?”周苍舒由婢女搀扶着走来。脸色有些苍白,他虚弱的,“你如今长兄在这里,还害怕那些凶恶的同学吗?”
周依:“我并非放不下,也并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可是想见一见。”周苍舒认真道。
江鱼如今也快14岁了,整个人却没有什么变化,她躲在遗方宣的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看周宜,眼里有害怕,不甘。
她家原来是平南城的富户,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因为得罪了周宜,她不得不投靠远亲遗家,可是遗家又哪里是什么好人家,遗家的女儿多的都能排城一个伍,闲极无聊就互相使绊子,她一个投靠来的女孩,父母都不在身边,只能忍受。
好在她脸长得还行,这个远房表哥对自己不错,宫里的步妃娘娘好像也很心疼自己。只是有一点,他们总是叫自己想办法去见周宜。
江雨其实一点也不想见到周宜。
“江雨,好久不见。”周噎淡道,“你来我府上,到底有什么事?”
“啊?”江雨愣了愣,遗家和步妃只是要她在周宜面前晃悠,膈应周宜,逼她跟自己作对杀人,可没见了面要什么。
遗方宣见江雨愣住了,面上微微一笑,摆出来一副温文尔雅的和煦脸来,亲热的:“我表妹她在平南城冒犯了郡主,特意来道歉的。”
上一次来就被太子哥拦了回去,这一次一定要借机生事,叫周宜背上一个骄横跋扈,得理不饶饶骂名。
周大将军病成那样,殷如墨已经跑到了西川蜀中,谁来帮她?
周宜冷冷一笑:“原来是道歉的,哦,那你道吧。”
江雨哪里是能道歉的人,只是形势所逼,她如今能见到周宜就算不错了,哪里能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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