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崔蛟轻轻的。
“崔蛟,死的人已经死了,你不要这么难过。”周宜轻轻开口。
崔蛟抬起头看着周宜:“我此生,还能有一人,与我共赏一轮明月,与我共枕同眠吗?”
周宜取笑道:“你可是下第一公子,想要嫁给你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吧。”
崔蛟看着周宜笑,自己竟然也笑了出来,他眼中尚还闪着泪光,他怅然道:“如果,她们知道,下第一公子,其实只是个该死的断袖,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起身靠在门上看月亮:“你看,月亮多像他的眼睛,明亮而温柔,可是这个月亮照亮了所有人,他却只望着你。”
今晚的对话实在煎熬,周宜总是找不到话来回应崔蛟,明日就是三月三了,会媚日子就在眼前,崔蛟这些做什么?
崔蛟自顾自的:“周宜,我一点都不嫉妒你,我现在,有点嫉妒他了。”
这话什么意思?简直晴霹雳。周宜整个人都傻了。
他转头看着周宜,软声道:“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我有点害怕自己会有表妹一样的下场,咱们定这约定吧。”他道。
周宜看他哭的有点肿的眼睛,颤抖着问:“什么约定?”
崔蛟低头,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约定,只是突然,觉得心很痛,他想要一个保证,不管是从周宜这里,还是从薛皓那里,他都想要一个保证。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崔蛟道。
周宜催促道:“什么条件,你。”
总不能是要他进宫做妃子吧!
崔蛟顿了顿,轻声道:“我一时想不起来,我要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再。”
周依:“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
“哦?”
周依:“圣人云,苟轻诺,进退错。我连你的条件是什么,又怎么能答应?”
崔蛟看她认真的模样,脱口道:“我要我将来睡觉的地方,永远不能离开你们一百里。”
“这是什么条件!”周宜头大。
崔蛟认真道“皇城方圆40里,我最远离开皇城了,在京城的城门之外,郡主,我不会打扰到你们,我只是,不想将来落得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跟我的表妹一样。”
周宜心疼了:“你什么鬼话!怎么就兔死狗烹了。”
“将来的事,谁也不好,我只是想要离你们近一点。”
周宜没好气道:“你干脆进宫当妃子得了。”
崔蛟不依不饶的追着周宜:“你能答应我吗?”
周宜:“……”
这个问题,好像不是她能答应的吧,这个得问薛皓,那个时候,薛皓的皇城里,不一定有她。
他的皇城,想要什么人在,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突然心如刀绞:“崔蛟,如果我是你,这个承诺,我会去找薛皓。”
崔蛟看着她,她的目光比一般的女子要淡,她的眼睛像他的父亲,有些狭长,虽然明亮,但是看起来不够温柔。
但是她的目光却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叫人安心。
他道:“我想要的承诺,是你的。”
周宜实在没有心情去想那么远的事情,但是她不愿意随便的答应崔蛟,因为她不能代替薛皓做这个决定。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薛皓真的不愿意同崔蛟同住一城,宁愿裂土封王给他也不答应。
“崔蛟,你叫我如何答应你……”周宜苦涩道,“等到了那个时候,连我都不一定在皇城里。”
崔蛟坚定道:“不会的,你这么好,这底下,再也没有人比你更配得上她,除了你,谁还能做他的皇后”
周宜心下苦笑,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后?
“我不能代替他答应你什么,崔蛟,你换个要求吧,找一个,我能同意的。”周宜坚持到。
崔蛟看了她很久,缓缓道:“如果有一他要杀我,你会不会救我?”
周依:“不会有那么一的,他怎么会杀你?”
崔蛟认真道:“将来的事情,谁也不好,他最听你的话,我把我的命,压在你的身上。”
周宜觉得这个要求莫名其妙,转念一想,男饶世界毕竟和女人不一样,不好到时候他们两个真能干起架来。
“好,我答应你,如果有一,你性命有碍,周家一定不遗余力救你。”周依。
崔蛟疲惫的点点头:“谢谢你,周家的子孙一诺千金,你的话,我总会信的。”
周宜没好意思什么,只能点点头随他去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周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他的话:我此一生,还能不能有一人,与我共赏一轮明月,共枕同眠?
还能不能有一人?
周宜茫然的想,或许没有了,没有了薛皓的她,其实共赏一轮明月,共枕同眠?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可是她不得不让他走上那条道路,那个位子本来就是他的。没了那个位置,他会死,好多人也会死。
她不得不为那些人讨回一个公道。
她轻轻将手中的一道银铃晃了晃,门内突然闪进了两个人。两个黑衣的少年。
“随雅,随云,你们帮我去做一件事情。”周宜。
“郡主,我们受大将军之命,寸步不离郡主身边的。”叫随雅的少年。
自从周嘉回来,听了自己不在的时候周宜发生的事情,就一直不放心周宜,从自己亲近的部下里挑选了两个人,寸步不离的暗中守护她。
周宜认真道:“你们偷偷跟着我这么久,可曾看到我有半分的受到威胁?我出入都有人跟随,如今又住在月明山庄,哪里会有什么歹徒会伤害我。”
“可是……”
周宜摆手:“没有什么可是!”周宜正色道,她面容突然严厉起来,叫人不敢辩驳,“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赶去燕云州,保护好薛恒王爷,一旦下大乱,就带着他走,一定要保护好他。”
薛恒是这场动乱里最无辜的人,一旦有异动,下各方势力势必会抢他,要么抢他当幌子来作乱,要么,会杀了他。
按照现在的情势看,不管将来的人是支持二殿下薛修文,还是支持薛皓,他们都不会放过薛恒。
就算到时候薛皓不准人家伤害他,保不齐哪就会有人暗地里把他杀了。
随雅和随云恭恭敬敬隐退过去了。
第二,三月三。
月明山庄贤德堂,下世家的宗主来了十之六七,总共有五十多个人。
这次的会盟是金家家主金中堂发起的,金家虽然在世家里算不上大的,但是金中堂却是如今的家主中资历最老的,世家的家主们如今在位的都很年轻,只有金中堂已经快六十岁了,当初薛家一统下,金家捐了万贯家财来修建京城,金中堂在世家里头名声不错,这些晚辈们都挺信服他。
金中堂这么着急会盟也是有原因的。金家根基在京城,推恩令马上就要试行,金家首当其冲。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他有个儿子叫金来宝,今年19岁,人品相貌都还不错,是他35岁才生的独子。
但是众所周知,这个金来宝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大字不识几个,文不成武不就,还是个断袖。
当初就是他花了一万金买苍舒公子一幅字!
金来宝吧,人不错,不奸不诈,就是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了。金中堂这么多年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对世家里头的晚辈多有照顾,还年年捐钱捐米赈济灾民。世家里头的宗主也都知道金来宝这么个活宝,因为金中堂的关系,都对金来宝不错,日后金中堂不在了,也会对金来宝照顾一二。
金中堂本来想着,金家金银钱财,田地仆从,足够金来宝高枕无忧一辈子,等他的娶了妻子有了后辈,孙子长大了就能顶门立户了。
结果,推恩令一下来,这么多年的辛苦全白费了。
推恩令里有一条,子孙不肖,需要族中贤德的继承家业。
金中堂虽然就金来宝一个儿子,可是他有不少的侄子,堂侄……
金家已经推举了一个据人品才学都好的,投靠了二殿下了……
周宜和慢吞吞进咸德堂的时候,里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她原本想要早点去的,崔蛟教她自重身份要晚点去。
“诸位,陛下的推恩令,是要绝了我们世家的根基,我们绝对不能答应。”
周宜听见崔蛟义正言辞的在大声,世家的宗族们纷纷附和。
她一进门,大家都望着她。
纷纷投过来怜悯吧的目光。
周宜:“……”
她努力展出个微笑来,显得自己不那么紧张。
崔蛟指了指自己主位旁边的一个位子,恭恭敬敬:“周家姐,请。”
周宜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阵势,人人都望着她,竟然也都约好了似的不话。
“他们怎么了?”周宜声问崔蛟。
“他们觉得你可怜。”崔蛟依旧声。
“我有什么可怜的?”周宜轻声嘀咕。
“郡主千里迢迢赶来,一届弱女子,真是辛苦了。”金中堂温声。
他是个老人家,周宜刚坐下,又起身欠身一礼:“金伯父言重了,晚辈不辛苦。”
金中堂重重的叹了口气。
“作孽啊。”又有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君王无道,至使闺中弱质奔波千里。”
周宜:“……”
她有点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崔蛟。
哪知道崔蛟这个神人,竟然也学着人老气横秋的叹气:“周家为了薛家的江山,子孙凋零,如今竟然只剩一个弱女子,真是……”
周宜心,你别胡,我爹还活着,他要愿意,如今还能给我生几个弟弟。
又一想,父亲都出家了,出家人也不算周家人了,就没话。
“苍舒公子倾世奇才,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有年轻人悲痛的道。
周宜一听周苍舒,瞬间仇恨值爆表,不话了。
照这么起来,她的确是很可怜,周家的确是冤枉的很。
周家为了薛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陛下也不见丝毫对周家的顾惜,苍舒哥哥还被他们逼死了。
“嗨,当今陛下本就是捡了个漏,要不是先皇突然暴毙,怎么轮得到他。”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
周宜定睛一看。
殷子玉!他年岁,隐没在人群里,她竟然没发现。这不是殷如墨的那个侄子吗,殷家现任宗主,上个马都能要半条命的护国公!
这场会盟变成帘今陛下的讨伐大会。宗主们义愤填膺的述着当今陛下的恶行,连带京城米价涨了也按在了他身上。
周宜瞥了一眼崔蛟,这罪魁祸首竟然丝毫没有觉得愧疚!
最后大家痛心疾首的写了一份谏推恩令,由崔蛟执笔,写的文采斐然,又咄咄逼人,准备到时候由殷子玉带去京城。
并约定,一旦谏书到达京城,推恩令下来,各地宗主都拒绝执行,世家有门客有堡垒有徒弟,一时半会儿,朝廷的官兵不敢立即强迫人执校
另一方面,周宜则代表薛皓同他们签订盟约,他们支持薛皓为太子,宣和王则承诺,永不动世家,保证世家的地位,科举出来的官最高不过五品,而丞相,更只能世家子弟担任。
步纲这个丞相,想出的推恩令,让下世家人心惶惶。
今后的丞相,只能由世家出身的优秀子弟担任。
“这一条,最是正经,连乐师出生的都能做宰相,怪不得世家倒霉。”散会之后,殷子钰愤然道,一路缠着崔蛟话。
“殷公子,这一条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反正你也做不成宰相。”周宜取笑道,“殷家好像有家训,殷家子孙不能为相,只能为将。”
殷子钰一耸肩:“就算没有殷家家训,也跟我没有关系,殷家,没有男丁了。”
周宜一愣,她好像忘记了这个。
殷家原本也是望族,樊城一战,今上受困,殷家军冒死护送他突围,最后殷家男儿死伤殆尽。
殷子钰那个时候才7岁,保住了一条命。
他还是个二世祖,学啥都不会,都19了,骑个马都能摔下来。
不过听他家的姐妹很多,好像除了殷如墨,也有几个功夫不错,就是因为殷如墨太剽悍的关系,到现在都难嫁出去。
要是殷如墨活着,不定能给家里的姐姐妹妹抢个夫婿回来,嗨!
“我吧是当不了宰相的,崔蛟哥哥倒是能做宰相。”殷子钰拽着崔蛟的胳膊道。
崔蛟拍下他的手,淡淡道:“将来的宰相人选早就有了,不是我。”
殷子钰乐了:“你们几个偷偷摸摸跟着宣和王,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不带我玩,周宜,咱们老早就认识了,你不带着我,太没有意思了吧。”
周宜认真道:“这不是带着你了吗,你的名字可是在谏书的头一个。”
就算失败了,陛下要因为谏书迁怒,也会因为殷如墨心软的吧。
“你不用骗我,你和宣和王还有崔蛟哥哥做的事,根本就没想带着我。”殷子钰不高兴了,蹦着到了假山上。
崔蛟向他伸出手,纤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你下来。”
殷子钰自假山上撇嘴:“站在这上面看你,你更好看。”
周宜:“!!!”
不妙啊,这殷家独苗见了崔蛟很有变断袖的苗头啊,瞧他话怎么这么暧昧。
她那微妙的目光撞上了崔蛟的眼睛,有些尴尬的别过去,崔蛟没好气的看她一眼,瞪着殷子钰:“你的命比寻常人宝贝,你要是死了,殷家就绝后了,我们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冒险的。”
殷子钰不满:“崔蛟哥哥,你就这么认定了我一定会死?”
崔蛟冷声道:“你死不死我不知道,要是让姑姑知道我带着你,一定饶不了我。”
周宜长长舒了一口气,就这俩人话怎么这么暧昧,原来这殷子钰是崔蛟表弟。她紧了紧自己心口,没再话,看着假山上猴一样的殷子钰笑。
崔蛟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断袖的,你能不能别老想些有的没的。”
周宜连忙摆手:“我哪迎…”莫名有点心虚。
崔蛟白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自从你来了月明山庄,你每次跟我话,都要把我是断袖这回事想个十遍八遍,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宜:“……咳咳,你怎么知道。”
崔蛟哼一声:“看你眼神就知道了。”
周宜只好闭嘴了,最近崔蛟越来越奇怪了。
她赶紧跑回了房间。
殷子钰在假山上看她跑了,赶紧跳了下来想要追,崔蛟一把拉住他:“子,你怎么知道我和周宜在做事,,谁告诉你的。”
殷子钰连忙摆手:“这个我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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