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也是妹妹啊,薛皓,你会不会弄错了?”周宜试探的道,毕竟一个眼神,明不了什么。
薛皓晃了晃脑袋:“我不会弄错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弄错。我原先只觉得她是帮着步氏跟父皇邀宠,现在想想,她的本事和胆子,绝对不止这些。”
周夷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到底留了多少的后手!”
薛皓摇头:“我不知道,薛凌波潜伏在崔蛟身边将近四年,苏芷萱一直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周宜,我们的身边,还有多少人,是她的人。她到底是什么人?”
“苏芷萱什么都不肯。”周宜恨恨抓了一下杯子,“这个薛可卿,会不会不是你的妹妹,不是长乐公主。”
薛皓摇头:“她长得那么像父皇,怎么可能错?”
是啊,长得那么像,力气也那么大,还是个左撇子。活脱脱就是个转了性的薛靖。
两人互相发愁的看了一眼,一无所获。
薛皓推门出来周家门童匆匆忙忙跑进来报告:“殿下,宫中急诏。”
薛皓头大:“这都什么时候了。又来诏令。”
“陛下有令,做臣子的,自然是要随叫随到,殿下连这都不懂的?”殷如雪踏着沉稳的步子进来,冷淡的,她眉目在月色下显得有点暗沉,鼻梁笔挺的,硬生生显出威严来。
薛皓没想到这传诏的人是殷如雪,尴尬的点头:“你的是,是孤王失言。”
殷如雪没那心思同薛皓纠结这个,板着脸道:“殿下快点,陛下等的着急。”
“父皇找我进宫,是什么事?”薛皓骑着马缓步行走,低声问殷如雪。
殷如雪加快了几步丢开了手下的侍卫,才低声道:“陛下已经准备了明日拜将,殿下好自为之。”
薛皓脑袋轰的一下,殷如雪什么好自为之?
“到底什么事?”薛皓停下马来,烦躁的叫到。
殷如雪深深呼了口气,淡漠的看了一眼薛皓:“胡人反了,西川的孟家反了,好几个边陲国都反了,陛下焦躁不安,你的宣和国治理的政通人和,还有钱养兵马。陛下不放心。”
“我在我的封地上养兵马,怎么了!”薛皓脸黑了。
殷如雪淡淡道:“殿下,陛下让你进宫,不是找你质问的,是找你下棋。”
薛皓要变色,御林军却已经围了上来。
殷如雪道:“我替陛下办事,殿下不要叫我难做。”
薛皓苦笑:“父皇要对胡人大举用兵,所以将我软禁在宫中,是不是?”
殷如雪点头:“殿下不要的那么难听,等胜了,殿下还是可以回宣和去的,只是如今特殊时期,陛下怎么都不会放心的。”
薛皓的脸彻底的冷了,再也不出一句话来。
到了宫里都快亮了,这一夜殷如雪办了好几件事情,脸色疲惫,宣室门口的宫灯照在她脸上,她看起来脸色有点发青。
“陛下一直未睡,前半夜同群臣商议了领兵的事情,接着就在等你,殿下好好话,性命无碍。”殷如雪轻声嘱咐了一下,便什么都不了。
她是薛靖的忠臣,虽然私心嫌弃二殿下,觉得薛皓好一些,但是也不会为了薛皓跟薛靖最对,这么,是不想薛皓同薛靖闹起来。两败俱伤。
其实已经赡差不多了。
“父皇。”薛皓轻轻推门进去了。
如今的气还不是特别冷,薛靖已经穿了棉袍,而薛皓却只穿隶薄的锦缎,他跑了一路的马,还有点嫌热。
薛靖皱了皱眉,他已经感觉身体在衰退,而儿子,却正是年富力强。
“这些日子,就委屈你在宫里了。”薛靖别过脸不看薛皓。
薛皓咬了咬牙,缓缓道:“父皇,怀疑我会谋反?”
薛靖道“你不反,难保你手下的人。”他走了几步,从龙案前走下来,到了薛皓面前,苦笑着看着他,“皓儿,你去了宣和,朕很心疼你,什么好东西都让人带一些去给你。我喜欢你和周宜在那里好好的生活。”
薛皓看他,眼角不由得闪过一丝嘲讽的光。
这个父皇,总是这么真啊,总想人人都对他感恩戴德,总想十全十美,什么都想要。一面害死了周苍舒,一面派人送周宜好多好多的绫罗绸叮
“皓儿,这下我不会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薛靖,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仿佛是起了巨大的恨。
薛皓看着他不话。
薛靖眼睛里的光芒渐渐熄灭了下去。
薛皓这才慢慢开口:“父皇,儿臣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
薛靖沉默了片刻,道:“因为……你与朕的政见不合,皓儿,你从出生就跟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朕不能让你做太子。”
真的是这样吗?
薛皓苦笑:“儿臣……明白了。”
“你在宣和同薛子佩大刀阔斧的改革,我不管你,你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觉得全下人都能教化好,我由着你,可是……”薛靖冷冷看着薛皓,“你给周苍舒立碑做传,你和崔蛟那个混球混在一起,你借着世家的钱财,壮大你的宣和,我不得不管你了。”
薛皓眼睛眨了眨,这等事情,本来就是瞒不过的,他也没想瞒着,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谋反,动刀兵,他只想过对步氏一党。
“父皇想象到了皓儿同你刀剑相向的那一?”薛皓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冰冷起来。
薛靖摆摆手:“朕想不到那一,朕从来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我死了,接下来的路,就让你二弟来走。”
他盯着薛皓:“殷家的驸马,虽然马上就要成婚,但是我把他们派去了前线,选出来一个最优秀将军卫蓝,让他明就娶殷家直系的女儿殷云城,拜为车骑将军的统领全军,皓儿,我把国库都掏空了,还在全国在增加了一成的赋税,就为了这一次彻底剿灭叛乱,我不能赌。”
选将选的算靠谱!薛皓心里默默道。
“所以,你现在,只能在宫里呆着了。”薛靖突然冷漠的看着薛皓,“如果赢了,我就放你走,让你和周宜成亲,但是,宣和四郡我不会全给你了。”
“如果输了呢?”薛皓问。
薛靖沉默了一会儿:“输了,胡人也无力控制中原,划一块地给他们,赔款给他们,先把他们打发走再,励精图治十多年再打。”
“输了,您会怎么对儿臣?”薛皓问。
“输了,你就别回去了。”薛靖淡淡道。
周宜知道薛皓被软禁的消息已经是第二的晚上了。
皇帝陛下倾举国之力打一场大战,不容许一点的意外。
“殷如雪,你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好不容易见到了殷如雪。
殷如雪才从宫里回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见到周宜,不紧不慢的解开手上的束袖,将袖中藏着的铁片放下来。
“殿下无事,陛下没有要杀他,只是你们在宣和练兵的事情叫陛下不大高兴。”殷如雪淡淡道。
这样的时候,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放薛皓回去的。
“崔蛟公子的钱太多了,陛下不放心。”殷如雪补了一句,起身送客。
周宜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赶紧跑马去了崔蛟那里。
崔蛟正不高心在喂鱼。
“你不用担心,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皇帝就是想杀我,总要有个名头。”崔蛟扔了一把鱼食进池子里,眼睛都不看周宜。
周宜劝他:“你赶紧走,京城不安全,皇帝要杀一个人,还要什么由头?薛皓已经被软禁了,你比他更加让陛下不安心。”
崔蛟抱着手臂看了一眼周宜:“跑到哪里去?”
周依:“哪里都可以,离开京城,去宣和。”
崔蛟嗤笑一声:“你以为陛下赢了之后就会放他出来?放他出来之后,他还能有希望做太子?你太真了。”
他闲适的闭上眼睛:“咱们惹了这么多事情和陛下对着来,他心里早就恨不得把我们全都抓起来,碍于父子情面不好动手,这一场大战逼得他不都不软禁自己的儿子。薛靖多疑多虑,本来就不怎么相信人,一旦生了嫌隙,你以为他还会相信殿下吗?”
周宜皱眉。
崔蛟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山河动荡,时机正好。”他手在虚空中抓了一下,“殿下一直狠不下心,助我也。”
周宜深吸一口气:“他人现在在宫里,咱们……”
薛皓被扣在宫里,就算能起兵跟皇帝叫板,也没有用,群龙无首,世家和将军们也不一定会认。
崔蛟淡淡道:“我在宫中也有些人手,先派人打探情况,一定要把他弄出来。”
周宜张了张口,终于道:“你先把人弄出来,其他的,先不要动手。”
崔蛟不耐烦的点头。
周宜不放心,又道:“你知道他的脾气,自作主张他一定会生气的。”
周宜现在有点害怕崔蛟的性子了,薛皓被软禁,崔蛟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搞不好他真的一怒之下联系了薛子佩造反。
薛子佩章方这些人,都是热血男儿,保不齐心一横就起兵了。
周宜有点累的捂住了脑袋回家,这几事情太多了,好在,也没有太出离她的预料,薛皓到京城这么久,陛下丝毫不提让他返回宣和的事情,只怕早就存了心思不让他回去。
这段时间已经在宣和招兵买马,只要有钱有粮,兵马其实不是问题。
又有各个世家再里面帮忙。好些人都冲着薛皓的好名声跑去了宣和。
周宜在宫中也有些人,只是这些人都不大能接触机密,只能打探一些消息,更秘密的就不能知道了。
薛皓被关的地方是太一殿。
步氏没有成为皇后的时候,薛靖大多数时间在太一殿过夜,他不大爱女色,太一殿试最常去的。步氏成了皇后,他就经常去凤仪宫了。
薛皓在龙床边的榻上眯了一会儿,烦的想要打人,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么的难受。太一殿的宫人他原先也熟悉,现在的竟然全部都被换成了新人,一个都不认识。
他想出去,除非跟侍卫还有宫女太监打一架。
他在冰凉的地上坐了一,什么都没有吃,他真的什么都吃不下。
想到周宜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多伤心,他就看什么都不顺眼。他原来一直觉得父皇昏庸,现在想想,他只是庸,一点都不昏。
紧急关头还能想到把自己给软禁起来。薛皓突然又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父皇了。
到了很晚薛靖就到了。
“你不吃东西怎么校”薛靖淡淡道,看也不看薛皓,径直走过去案边批阅奏折,宫人把新做的食物捧给薛皓。
薛皓烦躁的瞪了一眼食海
“父皇,儿臣不喜欢吃这些。一点都不喜欢。”薛皓大声道。
薛靖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你现在不是太子,想吃什么就,不用苛责自己。”
薛皓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子不偏爱,这是父皇10岁那年交给他的,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是吗。
薛靖冷冷看了一眼薛皓,嘴角漫起冰冷的笑意:“皓儿,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朕不像一个皇帝,是不是觉得,朕很笨。狠不下心肠。”
薛皓眨眼。
薛靖的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他害怕的颤抖了。
父皇知道了薛皓脑中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
之前,薛皓猜想过,自己的身世,大概薛靖是不知道的,所以才会对自己好,不论李太后怎么讨厌自己,但是父皇对自己,依旧很好。
有时候,薛皓又觉得薛靖是知道的。
知道和不知道,这个问题一直在薛皓的脑中徘徊。他想了许久,最后认定薛靖是不知道的,毕竟,这是皇帝,什么人敢在皇帝面前讨论这个?
现在,薛皓看薛靖的眼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恨。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到的眼神。
“你把薛恒藏在了宣和的王宫,以为,我不知道吗?”薛靖突然暴怒的将手中的奏章砸向薛皓,直直砸在了薛皓的脸上。
宫人惊慌的跪了一地。
薛皓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冷的。
那么明显的恨,那么厌恶的眼神,突然叫他无地自容。
他是个私生子!
这个可怕的身份紧紧的缠绕着他,让他不能呼吸。
他颤抖着跪了下去,什么话都不出来。
他不话,薛靖就更生气。薛恒是他的心病,只要薛恒活一,他就难受一,他想看着薛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想要薛恒在京城附近。
偏偏自己的儿子觉得自己要害他,然后薛恒就不见了。
费劲心里把薛皓抓了回来放到远远的边关,眼不见心不烦,叫他在黄沙里消磨生命,一生都没有作为。
后来薛恒又失踪了,还在儿子的王宫。
“父皇,是儿臣的错……”薛皓痉挛起来,颤抖着。
薛皓完了话之后就晕了过去,他五内俱焚,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
薛皓很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比别人聪明,他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尤其比薛靖快。他记事很早,他现在大约还能记得自己两岁左右发生的事情,零零星星的。
因为战乱,他经常要跟着父母颠沛流离,这其中,跟着父亲的时间比较多,他在离乱中学会了很多东西,模仿别饶字,简单的画画像,琴棋书画,他都能学会,他其实很就认识殷子钰,他们都是战乱中的男孩。
但是战乱没有在殷子钰的脑中留下影子,他太,记不得事情。
可是薛皓记得。他记得自己四岁就能模仿父亲的字,人人称奇。
他曾一度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聪明到爆。
直到他的伯父自己四岁能模仿祖父的字。
他还能模糊的记得伯父的笑脸。
不对了,那个喜欢笑的人,不是他的伯父,是他的父亲。
薛皓猛然睁开了眼睛,从纷乱的梦境中回过神,他活了过来。他原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是现在,愧疚能将他摧毁。
他挣扎着起来,环顾了一下四下,心头猛然一紧,这里,不是太一殿。
这是哪里!
他倒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身下是一方榻。这屋子像是久无人住的样子,桌椅都有点破败,但是却没有灰尘。
他起身走了几步,确定自己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人下毒。
他正要出门,门就嘎吱一声开了,看来这门也破的差不多了。
殷如雪端来一个食盒,放到破桌子上,没有话。
薛皓一把抓住她的手:“殷……殷姑娘,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殷如雪看着他,并不话,而是突然用手肘朝着薛皓的肩头撞去,薛皓被猛然撞了一下,疼的眼冒金星,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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