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回来时，大概三点多钟，几个人正卖力赶工。
院里一些闲极无聊的老娘们儿，凑过来看热闹。
住在后院正房的聋老太太，也坐在门前的廊檐下，笑呵呵看着几个汉子干活。
老太太岁数虽然大，耳朵也有点聋，但眼睛不花。
看见杜飞推自行车走进来，远远就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这聋老太太在四合院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家里好几个革命烈士，当年她儿子的战友，如今不少当了大官，怎么也留着几分香火情。
再加上这老太太心思通透，知道人情越用越薄的道理，从不轻易开口求人。
可想而知，一旦这老太太张嘴，为某件事或某个人话，会有多大威力！
但杜飞却没打算去巴结聋老太太。
一来，前身跟聋老太太关系一般，在这座四合院里，老太太独宠傻柱，对待其他孩子，也没那么上心，就算杜飞去示好也未必能得老太太欢心。
二来，老太太身份清贵，又那么大岁数了，跟她相处难免委曲求全，杜飞还没想给自己找个活祖宗供起来。
所以，他虽然对聋老太太一门英烈非常敬佩，但也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瞧见聋老太太招呼，杜飞立刻屁颠儿屁颠儿过去，笑嘻嘻道：“哎哟，老太太，这大冷的，您老怎么也跟着在外头瞧热闹。”
聋老太太这时也不聋了。
其实她本来也不聋，就是有时候遇到不待见的人，不爱听的话，不想管的事，索性装聋打岔。
“我老太太倒是想在家睡大觉，可你子搞出这么大动静，让我得睡得着啊！”
杜飞连忙笑着告罪。
聋老太太盯着他家废墟，举起手里的拐棍指了指：“杜子，你这不过日子了？大冬的拆房子玩儿。”
杜飞早就想到，他这次弄这么大动静，四合院这边肯定会遭到非议，必须得想一个过得去的法。
正好借着给聋老太太解释的机会，把这个法公布出去，免得被人乱嚼舌根。
杜飞故意苦着脸，大声道：“老太太，我这也是没法子。自打我爸走了，老杜家剩我这根独苗，现在我也老大不了，总得成家立业不是……”
一听是搞对象的事，聋老太太和附近几个支棱耳朵听着的大姨大妈都来了兴致。
后院的二大妈插嘴道：“杜，你有对象了？”
“哪儿的事啊！”杜飞摆手道：“是我们单位领导，看着我人品还行，打算给我介绍一姑娘。不过人姑娘家庭条件挺好，就我家原先那屋子，姑娘一上门，一准得露怯。”
众人一听，觉着杜飞的解释倒也得过去。
二大妈打蛇随棍上，趁机又问道：“杜，是哪家的姑娘，在哪上班呀？”
杜飞心：“我哪知道！”表面却一副不好意思表情：“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可不敢乱，万一没相中，对人姑娘影响不好。”
其实杜飞这一招无中生有，除了给自己大兴土木找个理由，也是为了引导四合院的舆论。
这几，他去街道办当临时工，而他在轧钢厂的正式工名额，被孙强取代的消息已渐渐传开了。
虽然杜飞事先做了一些准备，却依然什么的都樱
尤其孙主任不知怎么运作的，高中毕业的孙强竟变成了中专毕业，进厂就是中专实习生，一个月工资37元。
传出不少道消息，杜飞去街道办当临时工，其实就是给孙强让位，让孙强给顶包了。
在各种版本类似的谣言中，杜飞作为受害者，一个工伤遗孤，获得不少同情。
但跟他先前预料的一样，人们在同情他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产生轻视。
杜飞这次修房子，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至少得几百块钱。
此时又放出消息，有单位领导给他介绍对象，更表明他在街道办不是不上话的喽啰。
前者展示财力，后者彰显地位，警告那些牛鬼蛇神，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至于介绍对象的谎言被揭穿，杜飞也不用担心，这本来就是托词，一个权宜之计罢了。
只要时间长了，他在街道办越混越好，这种细枝末节都不重要。
不过，杜飞这些托词骗骗一般人还行，聋老太太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他没实话。
但老太太也没揭穿，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就自顾自的转身回屋了。
杜飞对此也没在意。
聋老太太虽然活得通透，与他却没多大相干。
老太太回了屋，杜飞跟雷老六打声招呼，呆了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就打算回街道办打个照面。
虽然现在时间不早了，但只要赶在下班前回去，就不能算旷工。
等杜飞带乌回到街道办，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再有半时就能下班。
刚要进办公室，却打迎面闯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女人急三火四的，差点跟杜飞迎头撞上。
好在杜飞反应快，拧腰一闪，险险躲开，却把那女人吓了一跳。
那女的一个趔趄，也不知有啥急事，瞪了杜飞一眼，话也没，快步走了。
杜飞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背影，觉得有点眼熟。
仔细回忆，隐约记起这人，不就是四合院所在的居委会主任赵大妈！
看她风风火火的，不知道出了啥事。
杜飞撩开棉门帘，走进办公室。
里边气氛明显不像往常轻松，几个大姨大妈也没织毛衣。
办公室里，朱婷闷头不知道在写什么，钱科长脸色阴沉着，一口一口，喝着茶水。
杜飞发觉气氛不对，悄悄走回自己位置坐下，问对桌的孙兰：“孙姨，这咋回事？”
孙兰把脑袋探过来，压低声音道：“死人了！前几上边刚分到咱街道的一女的，就今中午的事。”
杜飞立刻想起，前钱科长带他上妇联那事。
当时上面的要求是‘妥善安置，务必不出纰漏’。
又听孙兰了一下，杜飞才了解大致情况。
其实，这也不能怪街道办和居委会，死的那个女的从南边逃难过来，还带着俩孩子，风餐露宿，积劳成疾，好容易熬到京城，那口心气一散了，就是病来如山倒。
居委会那边也没耽搁，发现情况立刻就送医院了，却没救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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