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朵盛开在黄沙里独一无二的银兰花，他就站在那里无风自动，仙气飘飘，长身玉立，银白色的头发泛着光泽，像是坠落的瀑布般。
是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无数个午夜梦回，噩梦惊醒，褚朝昭脑海里都会想起来，让人瞬间心安的身影。
“师尊！”
褚朝昭疾步跑上去，就好像还是儿时那般，腰间重新挂上的银兰玉佩随着动作摇晃。
“慢些跑，沙丘里不好走，别摔了。”来人温柔依旧，这般着闪身消失在原地，瞬间抱住扑上来的姑娘。
姑娘伏在他怀里抽泣，像是一只兽低吟。
“这些年很辛苦吧，救为师也很辛苦吧。”
闻清羽大手环抱着她，一只手缓缓地拍打在她背上，就像儿时无数日夜里轻拍她的被子，哄她睡觉一样。
褚朝昭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嗅着无比清冷的银兰花香，这一瞬间漂泊的心有了归处。
往生远远看着这师徒温馨的画面，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出魔神高大的身影，还有那种大多时候慵懒非常，甚至有些颓废堕落的脸，即便是堕落，却依旧让人忍不住迷上的脸。
但少数时间，几尽疯魔，令人望而却步，一步退步步湍脸。
可这样一个魔，这样一个贵族公子，也曾露出过眼前满脸慈爱温柔的人脸上一模一样的神色，对孩子的拳拳之心还有心疼，与有荣焉，这般复杂又染上人间烟火的模样，也曾出现过在那样一张不可一世的脸上。
早已模糊的女子怀里抱着一只紫金色的蛋，他已经想不起那张脸了，只记得自己抱着剑站在一侧。
女子一定笑得极其温柔，一侧黑金色的蛋扇着翅膀正往女子怀里挤，像是在争宠，不知道是在抢母亲的怀抱，还是想和未孵出来的妹妹亲近。
而她身前，站着两位贵族公子，像是殿下曾给他讲过的其他世界里某个西方世界里的吸血鬼贵族一样，满眼好奇地望着紫金色的蛋。
高大的男子一身玄色金色暗纹的丝绸睡袍加身，浑身丝绸垂落，像是泛着光泽的瀑布，那张冰冷桀骜的脸上露出那般神色来。
他从背后环抱住女子，俯身垂着头，在和女子着什么，修长的手时不时点一点那紫金色的蛋。
不用听他们在什么，光是看，都能看出来一家子其乐融融。
可这样的画面像是不真实的梦，早就碎了。
往生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裂开一道口子，有什么溢出来，密密麻麻地泛着酸涩。
这就是殿下的遗憾吗？
可他分明只是看客啊。
“昭昭，不哭了，怎么出去一趟，我们昭昭还成哭包了。”
黄沙胡乱飞舞里，清冷的神明俯身弯腰，抬起白皙的手温柔地替姑娘擦着眼泪，还一边打趣地笑着，却又欣慰不已。
他们昭昭啊，已经学会依赖，学会想念了。
再也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般局外人，孤单的模样了。
“师尊~你何时学会笑话昭昭了？”褚朝昭吸了吸鼻子。
闻清羽笑笑，抬手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
九墨夷他们上前行礼，恭恭敬敬又满眼慕孺地喊了一声：“尊者！”
闻清羽笑了笑，站的笔直，抬手挨个慈爱非常低揉了揉他们的头：“阿墨，平日里，不是都唤我师尊吗？”
其他伙伴唰唰转头看向他，九墨夷竟是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极了。
闻清羽低低笑出声来。
褚朝昭拉过往生和沉影，极为郑重地介绍。
往生郑重地给他行了一礼，按常理来，身为龙族神女殿下的死侍，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行如此大礼，可对方是殿下的师尊，是养大她的人。
“见过尊者。”
“不必多礼。”闻清羽笑笑，“昭昭告诉我了，朝我很郑重地介绍了你，这一路上，多谢你了。”
往生摇了摇头，没再多言。
沉影撩袍跪在黄沙中，极为郑重地朝闻清羽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沉影见过师公！”
闻清羽受了他三个礼，微微抬手：“起来吧。”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沉影，慈爱非常：“阿影，你师父近来可好？”
沉影竟是在这位满是神性，神明一般的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压迫感，温柔如春水般，潺潺流过，却又像边的月，遥不可及，清冷高贵，却又照亮所有人，正如他师父常常念叨的那般。
他满是尊敬道：“师公放心，师父一切都很好，就是让徒儿以表歉意。”
着他又跪下了：“徒儿不孝，陷师尊于囹圄，却不知，待此间事了，定亲自负荆请罪。”
“好了。”闻清羽将人拉起来，“为师又怎会不知他的难处，只要阿渊一切安好便好。”
太温柔了，沉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闻清羽拿出上好的法器和古籍送给他，就当是见面礼。
褚朝昭这才开口，打趣起来：“师尊~这见面礼，你可送不完，估计得倾家荡产。”
“为何？”闻清羽侧眸，望着身侧拽着自己衣袖晃荡的姑娘，任由她把自己一丝不苟的衣袖抓得全是皱褶，满脸纵容。
“咳。”沉影都替自家师父不好意思了。
褚朝昭却是幸灾乐祸：“大师兄收了好多徒弟，徒弟又收了好多徒弟呢~要不是沉影自报归云宗的名字，我都要以为大师兄要自开宗门了。”
“他何时有了爱收徒弟的爱好？”
闻清羽也觉得稀奇，他那位大弟子向来一板一眼的，最大的执念就是成神，修炼修炼，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比起另外两个徒儿，他无趣了些，但好在爱赚钱，日日游走下扩展他的商业版图，这才让他这个师尊对他放心了些。
没寒暄多久，他身后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了上来，为整个单一色调，却又壮阔的黄沙添上了绚丽色彩。
“崽崽！哎呦！”熟悉的调调依旧猥琐变态，“我们崽崽，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啊！”
沉影咽了咽口水，这不会就是那个宗主师叔公吧，他拱手行了礼喊了人，闻显允微微颔首，无暇问那么多。
沉影也乐得自在，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他怎么觉得他这个师叔公，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变态呢？
不会吧？
闻显允扑上来，拉着褚朝昭转来转去地看：“怎么穿的衣服颜色这般单一，哎呀，没了我，我就知道，谁能像我这样养崽崽啊！”
褚朝昭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摇晃：“师叔，你怎么变得更好看了。”这么顺眼了啊。
“那是！你是师叔我是谁？不对，你少来！”闻显允傲娇地抬起头，“在外面惹了不少祸吧？昂？又要老子给你们这群臭子收拾烂摊子了吧！”
四个伙伴都被很公平地扫了一眼，和褚朝昭对了对眼，摸着鼻子心虚极了。
涂山容卿幸灾乐祸。
——何止是惹了祸啊，这次是捅破了啊。
“你少来！就你方才的话，有本事去魔神殿！保证魔神不送你入地狱！”醇厚壮阔的声音传来，一个青色的身影瞬间闪身到他们面前，“闻显允，你这个臭老头子，又诓老子，居然偷偷跟着尊者来，还来这么早！”
“三叔！”
“九蜧伯伯！”
褚朝昭和九墨夷异口同声，而后分别扑了上去，一人抱着一条粗壮的胳膊。
九蜧嘴角都快扬上了，眼神得意地示意闻显允看，闻显允哼了一声，气得拍了拍腰间的玉葫芦。
闻清羽站在一侧，望着他们明争暗斗，嘴角始终勾着笑。
九蜧难得地没有骂九墨夷，长长的胳膊回过来拍着两人：“好啦好啦，我们的英雄们，辛苦了。”
“英雄不辛苦，命苦！”九墨夷一如既往嘴贱找揍。
“去去去，一边儿去！你这个破坏气氛的臭崽子！”
九蜧用力甩着胳膊，试图甩掉这个臭子，难得他这么温柔，这臭子却跳出来，一点都不领好。
可九墨夷却像是鼻涕虫一样，双手就差双脚了，扒拉在他胳膊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惹得大家一阵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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