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故遥清晰地感受到,温旭的手冰冷无比。那触感,仿若冬日的皑皑白雪,寒意直透心底。
此刻的凌故遥忽然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他蓦地发现,自己竟全然看不清对温旭的那份感情。
究竟是爱?
还是恨?
他痴迷于折磨温旭,极度渴望看到他在痛苦中挣扎,生不如死,而后向自己卑微求饶的模样。
他满心想要温旭只归他一人所有,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然而不知为何,有时,他竟连触碰温旭都不敢,心中萌生出的念头,竟是想要心翼翼地呵护着他。
这般复杂矛盾的情感,令他自己都难以捉摸,难以理清。
不一会儿,只见太医双手捧着托盘,步履匆匆而来。
那托盘之上,端端正正地放置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腾腾的热气自碗中不断升腾而起,棕褐色的药汁在碗中轻微地晃动着,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泥沼,散发着一股浓烈至极且难闻至极的气味。
这气味霸道地充斥着整个寝殿。
那股味道中,夹杂着黄连的苦涩、黄柏的辛辣、苦参的酸臭,又似乎混合着无数不知名草药的怪味。
不知这药是用了多少苦味浓重的药材熬制而成,那苦,光是闻着,便觉得舌尖都泛起了一阵苦涩,喉咙也仿佛被苦涩紧紧地堵住。
凌故遥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焦急,赶忙伸手接过太医递来的药。
而后,他轻轻地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将昏迷中的温旭扶起,让其靠在自己的怀郑
凌故遥的手臂稳稳地环住温旭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心地托住温旭的后脑勺,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弄疼了他。
就在这时,温旭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并未逃过凌故遥的眼睛,他心中猛地闪过一丝惊喜,眼神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温旭缓缓地睁开了眼眸,眼神先是迷茫地环顾着四周,待看清周围的一切后,目光最终定格在自己身处凌故遥怀中这一情景。
刹那间,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厌恶的神情,心中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
他居然躺在凌故遥的怀里?
真恶心。
他不需要凌故遥虚情假意的关怀。
一边关怀自己,一边又折磨着自己。
“放开我!”温旭用虚弱却充满愤怒的声音喊道,他奋力想要挣脱凌故遥的怀抱。
凌故遥却紧紧地抱着他,焦急地道:“温旭,你莫要乱动,先把药喝了。”
“我不喝!”温旭怒目而视,“我就算死,也不愿受你的摆布。”
温旭这生气的样子,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凌故遥被他这么一吼,也不恼怒。
只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听话,这药能让你好起来。”
温旭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决绝:“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着,他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猛地挥动手臂,一下子打翻了凌故遥手中的那碗药。
温旭算是明白了,凌故遥换了一种折磨自己的方法。
他想用那苦药折磨自己。
那药,仅仅是轻轻嗅上那么一口,便能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苦意,仿佛无数条苦涩的蛇,顺着鼻腔一路蜿蜒而下,直抵心底,让饶胃里不由自主地翻江倒海起来。
“哐当”一声,药碗落地,棕褐色的药汁四溅开来,那刺鼻的苦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得更浓。
那味道,让温旭感到更恶心了。
“温旭!”凌故遥怒喝道,脸上满是愤怒与心疼交织的复杂神情。
一旁的太医见状,吓得连忙跪地,声音颤抖着道:“陛下息怒,的这就再去熬一碗。”
凌故遥狠狠瞪了一眼太医,吼道:“还不快去!”
温旭看着凌故遥愤怒的模样,心中竟有一丝快意,他虚弱地喘着气,嘲讽道:“凌故遥,你这惺惺作态,着实令人作呕。”
凌故遥咬了咬牙,强忍着怒火道:“温旭,你莫要这般倔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温旭冷笑连连:“留在你身边,继续受你的折磨?休想!”
凌故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声音略微缓和了一些:“只要你乖乖听话,把药喝了,我保证不再折磨你。”
乖乖听话?
把药喝了?
温旭不想听凌故遥的话 ,也不想喝苦药。
再,他也不相信凌故遥会就此罢休,不再折磨自己。
温旭别过头去,不再看凌故遥,冷冷地道:“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凌故遥的眼神中蓦地闪过一丝难以言的痛苦,他痴痴地望着温旭,双唇微微颤动,喃喃自语道:“为何你就不能懂我的心?”
温旭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尖锐的嘲弄:懂他的心?
这要如何去懂?是要懂他为何会背信弃义地背叛自己?还是要懂他为何残忍地杀死江封尘?亦或是要懂他将自己无情地囚禁起来,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地羞辱自己?
每一个疑问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温旭的内心,让他痛苦不堪,却又无从解脱。
不多时,太医再次端着新熬好的药匆匆赶来,额头上满是汗珠,战战兢兢地道:“陛下,药来了。”
凌故遥接过药,看向温旭,语气坚定地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得把药喝了。”
温旭依旧不为所动,紧闭双唇,眼中满是抗拒。
凌故遥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将药碗凑近温旭的嘴边,哄道:“来,张嘴,这药虽苦,却是能救你性命。”
温旭狠狠地瞪了凌故遥一眼,再次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凌故遥紧紧抱住温旭,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温旭,就当是为了我,把药喝了,可好?”
温旭的心中一阵刺痛,他不明白凌故遥为何如此反复无常,但此刻的他,身心俱疲,实在无力再与凌故遥争执。
“凌故遥,你是我能救命,但又难咽的苦药。”温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眸却燃烧着怒火,身形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凌故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若狂之色,如同暗夜中骤然亮起的星辰。
他急切地道:“你终于承认你爱我了,是吗?”那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几分期待。
温旭却只是嘲弄地笑了一声,脸上满是倔强不屈之态。
他猛地扭过头去,避开凌故遥炽热的目光,冷冷道:“不过,我就算死,也不愿喝这碗苦药。”
凌故遥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喃喃道:“我在你心中,还是有分量的,是吗?”
他的眼神中透着痴迷与执拗,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听到这话,温旭的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恨意,那恨意犹如寒夜中的冰霜,冰冷刺骨。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喝苦药了。我也最恨你。”他怒视着凌故遥,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对方燃烧殆尽。
“恨又如何?”凌故遥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他将手中的药放在一旁,双手猛地伸出,死死掐住温旭的脖颈。
他的手指关节泛白,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极度的愤怒与不甘。
“恨比爱长久,不是吗?我要你这辈子都恨我,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恨我,都能记住我!”他的声音几近咆哮,犹如受赡猛兽在嘶吼。
“疯子!”温旭从牙齿中艰难地蹦出这两个字。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凌故遥的束缚。
然而,凌故遥的力量极大,他的双手如铁钳一般死死掐住温旭的脖颈,毫不留情。
温旭只觉呼吸困难,气息被硬生生截断,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而紊乱,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艰难地拉扯着最后一丝生机。
温旭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此刻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仿若熟透的苹果,又似燃烧的晚霞,透着一种令人揪心的病态。
可过了一会儿,凌故遥仿佛如梦初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懊悔。
看着温旭那痛苦挣扎的模样,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疯狂了。
“我怎么能这样对他?温旭身体已经虚弱至极,我又怎能如此失控?”凌故遥在心中狠狠地责备着自己。
他的双手像是被火烫到一般,迅速松开了对温旭脖颈的钳制。
此刻的他,一脸心疼地看着温旭,眼神中满是自责与怜惜。
温旭在获得自由的瞬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若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贪婪地汲取着珍贵的空气。
他的意识也在这极度的缺氧中变得微弱起来,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他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也如失去支撑的柳絮,向后瘫倒。
凌故遥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他。
“温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凌故遥声音略微颤抖。
他将温旭轻柔地揽在怀里,随后,他伸手将一旁的药端起,试图喂给温旭。
温旭闻到那难闻的苦味,意识又清醒了几分。
他那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神中充满了抗拒与恐惧。
他无力地抬起手臂,捶打着凌故遥的手臂,口中喃喃着:“不要,我不要喝……”
他的声音微弱而破碎,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凌故遥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关切与不容拒绝:“温旭,这药必须喝,喝了才能好起来。”
温旭别过头去,声音带着哭腔:“我不喝,这药太苦了,我受不了。”
凌故遥的心微微一痛,语气却依旧强硬:“听话,就算苦,也得喝。”
就在这时,凌故遥趁温旭分神之际,将一勺药汁迅速喂入了他的口郑
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温旭的口中蔓延开来,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整个面部都扭曲起来。
“咽下去。”凌故遥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温旭那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仿若受惊的蝶翼。
他的喉间艰难地蠕动,仿佛在和那股几乎令其作呕的苦味拼死抗争。最终,他竭尽全身之力,艰难地咽下了那口药。
这苦涩至极的药味,犹如一股无形之力,狠狠刺激着他的泪腺。
泪水不受控地涌出,恰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
此刻,温旭的眼中盈满朦胧的水汽,眼眶泛红,像清晨被雾气萦绕的湖泊,又似被晚霞映照的绯云。在他那俊逸非凡的脸上呈现出来,丝毫不显突兀,反倒增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韵味。
温旭抽泣着,鼻翼微微翕动,那模样仿佛一只受赡兽,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独自舐伤。
温旭哭泣的模样,于凌故遥而言,着实可爱至极。
他宛如发现了世间罕见的珍宝,目光贪婪地定格在温旭身上。
他极爱瞧温旭落泪,尤其是这般无声地淌泪,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好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又像春日里娇艳花朵上滚动的露珠。
每一滴泪都仿佛携着温旭灵魂深处的脆弱与倔强,让凌故遥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那是一种夹杂着疼惜与痴迷的复杂情愫。
凌故遥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过了许久,凌故遥才回过神,紧接着又舀起一勺药,递到温旭嘴边:“再来一口。”
温旭的眼角溢出泪水,声音颤抖着道:“凌故遥,你为何要这般逼迫我?”
凌故遥也红了眼眶:“因为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永远在我身边。”
温旭咬着嘴唇,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承受着那一口又一口苦涩的药汁。
凌故遥一边喂药,一边轻声道:“温旭,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你,哪怕你恨我,我也不在乎。”
温旭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依旧倔强地不肯回应。
喂完药后,凌故遥轻轻拭去温旭嘴角的药渍,将他放平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会好一些。”凌故遥温柔地道。
温旭闭上双眼,眼角的泪水再次悄然滑落。
凌故遥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温旭,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自己的爱太过极端,太过疯狂。
甚至,这爱中,掺杂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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