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听这些乞丐一人一嘴完，叹了口气。
他原本以为自己生活困难了，没想到还有一些人家更难。
宋琛想了想，不打算去找孙枝了，他想继续读书，去朝中做个官，大无所谓，只是想能让这样的人少一点。
只是他在京中举目无亲，连住处都没有安顿下来，也不知道以后路该怎么走。
“诶，娃娃，你是不是读过点书？”最开始的那个老乞丐问道。
“嗯。”
老乞丐感慨道：“读书好啊，我以前要是有钱读书，不定就能考个秀才，也不至于来当乞丐了。”
“考？”
“是啊，你读过书，总不能不知道科考吧？”
宋琛点点头：“知道。”
只是他以前在东夷读书，那边并没有科考，只是提起过中原的这个制度。宋琛并不知道科考考什么，该怎么考。
老乞丐还在感叹，那边城门处来了一行人。
领头的身穿丝绸做的圆领长袍，上面绣着云纹，腰间挂满配饰。他头戴镶嵌冠玉的帽子，身后跟着的人手拿棍棒，穿着粗布短衣。
那人走到这些乞丐面前，踢了踢孩的破碗：“喂，乞丐。”
孩见到他有些害怕：“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来人冷笑一下，蹲下揪住孩的头发，“你敢偷老子的东西，老子就不能来揍你？”
“我没有偷！”孩挣扎着，疼得龇牙咧嘴。
那人揪着孩的头发站起来，抬手打了他两个巴掌：“把老子的钱拿出来！”
“我没偷你钱，明明是你家娘子给的……”
“臭娘们给你你还真要啊，啊？”那人毫不客气地把孩扔到地上，“不给钱，心老子打死你！”
“你怎么随便打人？”边上的一些乞丐看不下去，纷纷道，“既然是你娘子亲手给他的，怎么还能拿回去。”
“去*出生脏口*的狗屁！”那人朝开口的乞丐踹了一脚，“臭娘们把老子喝酒的钱送给一个乞丐，我还没打她呢，你算老几？”
宋琛看不下去，把孩从地上扶起来：“不要打人，不就是一点酒钱吗？”
“你又是哪里来的孩？”那人打量了一下宋琛，穿着打扮不像是乞丐，看上去也是读书人，就没敢直接动手，“怎么帮一些乞丐话？”
“乞丐怎么了？你无缘无故动手打人，就是不对的。”宋琛此时还只是个单纯的孩，认死理，也不管对方的身份如何。
“呵，无缘无故？老子打个乞丐还要理由？”他不屑地笑起来，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一拥而上，把孩从宋琛手里抢过去，举起棍棒就朝孩身上打去。
“我，我把钱还给你……呜，别打了……”孩抱着头求饶，边上看不下去的乞丐也不敢出手救他，一个个都默默移到了城门的另外一边。
那人捡起孩身上掉出来的几文钱：“现在求饶晚了，老子今非废了你不可。”
宋琛咬咬牙，冲过去把孩拉到自己身后：“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你到底什么人？知不知道老子的名号？”
宋琛抬头看他：“我不认识你。”
“你听好了，老子叫徐逸，我有个远房表弟，叫徐或，知道吧？”
“……不知道。”
“他可是朝中五品官员，能上早朝，见到皇上的那种！”徐逸见宋琛连徐或都没听，猜到对方也没什么后台，大声道，“还不快给我让开，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宋琛攥紧了拳头：“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当官的也不能随便打人，你不过是他的远房亲戚，怎么能这样？”
“嘿，你这屁孩可真不听劝。”徐逸没了耐心，挥手让手下拉开宋琛，“快滚，滚回家找你娘喝奶去！”
宋琛之前在东夷，也没少被人嘲笑没有父亲，旁人怎么骂他，他都无所谓，但只要对方提及宋听冉，就怎么也忍不了，就算打不过，也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
如今听见徐逸拿宋听冉骂自己，头脑一热就冲上去给了他两拳。
宋琛身高只到徐逸胸前，拳头打在他的下巴上，把徐逸的一颗门牙打了下来。
徐逸瞬间暴怒，捂着嘴指着宋琛，但因为疼痛不出话来。
趁着边上的手下没反应过来，宋琛直接拉着孩逃离了现场。
因为急着送徐逸去找大夫，没人管宋琛两人。
他们一路跑回了城隍庙，面对面坐了半，谁也没开口话。
最后是孩忍不了身上的疼痛，叫出了声音。
宋琛从衣襟上撕下来一块布，蘸零水帮他擦拭伤口。
孩疼得眼泪直流，还没忘从怀里掏出两文钱：“这是你刚才给我的，快拿回去。你得罪帘官的，赶紧拿着钱离开京城……要是钱不够，我，我在那口锅下面还藏零……”
宋琛帮他擦完，把钱推了回去：“不要胡，你的钱都被他抢了去，这两文自己拿着吧。”
孩叹了口气，坐在地上看着他的破碗发呆。
“你得换个地方住了。”宋琛突然开口，“这里藏不了太久。”
孩闷闷地点头，身上划拉着边上的干草。
“……对不起，是我闯祸了。”宋琛低下头，揉了揉因为打徐逸被震得发疼的手指。
“没有，我要谢谢你，否则今不定就要被他们打死了。”孩赶紧摆手，“宋琛，你别这样，不就是打了个人嘛，我可以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要饭的。”
宋琛坐了一会儿，感觉腿麻了，想站起来揉一揉，结果脚下不稳摔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孩赶紧过去扶住他，结果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又挤出几滴眼泪。
宋琛摇摇头，直起身子：“我没事，只是你……你还是去找个药铺，买点药吧。”
孩在他边上蹲下来：“我哪有钱买药啊，放心吧，以前我也受过伤，撑一撑就过去了。”
只是若撑不过去，就会和他爷爷一样，永远在某个时日闭上眼睛。
宋琛看着他发呆，从孩的脸上，他隐约看见了孩的未来。
和那些城墙下的老乞丐一样，颤颤巍巍地坐在城墙根，一如无数个日月以前的他们一样，等着受人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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