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扯不清的恩怨
踏秋苑里，顾星恬仔细为顾宁文查看双腿。石膏固定得很好，再有两个月，腱愈合之后就可以开始适应性的锻炼，逐渐恢复正常行走功能。
罗氏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顾星恬绝美的脸庞，生怕从她口中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看她为顾宁文掖好被子，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恬恬，你叔父怎么样了？”
顾星恬缓缓起身道，“婶娘请放心，无碍的！只是脚上打着石膏，需两个月才能解开。叔父若是一直这样躺着，也实在是磨人心志。我想个法子让叔父每能适当的下床活动，心情也舒畅些！”
罗氏闻言连忙应声道，“恬恬有什么好法子，尽管出来，婶娘照办就是！”
这几日顾宁文因为伤口疼痛，心情很低落。不过相比从前要好很多，至少脾气收敛了很多，也学会体谅关心她这个做妻子的不易。
自从顾星恬出嫁前跟她，自己还有望跟侯爷生育子嗣，她就迫切地想要丈夫早点好起来。
“婶娘日夜照顾叔父也辛苦了，此事我差人去办吧！”顾星恬完走到卧房门口巡视了一眼，随即伸手把房门关好。
顾宁文与罗氏被她的举动怔住，不知她这般慎重，是出了什么不得聊事？
不等顾宁文开口，她便直截帘地问道，“叔父，毒害我大嫂的凶手，你可有查到些什么？”
顾宁文摇了摇头，“不曾！”
此事他让卓御寒彻查过，林枫身世清白，为人正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大夫。
另外福安堂的梁大夫，此人就更没有下毒的动机，梁家三代行医，是百姓的福音。这两位大夫，过去与神将府均没有瓜葛，没有理由去做这样伤害理的事情。
至于府上的下人，也都彻查仔细，没有谁与主子有仇，更没有人敢对元帅夫人下毒手。一番排查下来，实话，还真得只有他家媳妇有重大的嫌疑。
不过没有真凭实据，顾宁文也不肯相信，更不愿各种逼问妻子，生怕冤枉了她。
罗氏闻言脸色猛地一沉，瞪着滚圆的眼珠子，眉宇间怒火焚烧，“恬恬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婶娘呢？我没有害无双，就是没有，你一定要这样逼死我吗？”
顾星恬伸手制止道，“婶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们，我们神将府究竟得罪过何人？对方要将我们这样慢慢熬死。”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顾宁文，“当年我被人下毒失身，后又被追杀，也是同一拨人所为。”
“你什么？你当年……”顾宁文因为震惊，也由于心中气愤，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腿脚上沉重的石膏扯着经脉，痛得他龇牙咧嘴。
罗氏连忙上前按住他，让他重新躺好。转脸看向顾星恬，正欲什么，女人却抢先一步道，“叔父好好想想，我们究竟曾得罪过何人？”
罗氏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脑子也没那么好使，眼下见有一条能证明自己清白的线索，顺着就爬上去，“我们能得罪什么人？顾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深受皇上器重和百姓的爱戴。最多就是朝中那些个势利眼，整日见不得我们好，定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顾星恬没有吭声，如果是因为争权夺利，大可在边关做些文章，不会有这么大的耐性，选择像马拉松长跑的报复方式，一点一点地想要把他们煎熬至死。
顾宁文抬手示意妻子禁声，他前前后后想了很久，方才想起什么，缓缓道，“若我们曾得罪过何人？那此事就要从你父亲起。”
“我父亲？”
顾星恬好看的眸子顿时变得阴沉，双目紧盯着顾宁文，听他讲述二十年前的往事。
当年，北燕王顾宁宇还只是个将军，在寒门关驻守。
那一年春，本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北屿胡人却无故发难，在寒门关唯一的水源，壊阳河中投毒，引发一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北寒战役。
因为出其不备，楚军损失惨重，顾宁文夫妇被困寒门关，命悬一线。好在当时炁王爷的大军要去隆昌，恰好赶去解了一场危机。
当时顾宁宇与长公主成亲不过三个月，公主腹中的胎儿才一月有余。因为惊吓过度加上身子娇弱，出血不止，母子性命难保！
他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唤陆佑，此人出生江湖。虽然不懂医术，手上却藏有一救命的药，这才有了今日的顾星辰。
陆佑既是顾宁宇的手下，有同袍之义，如今又有救命之恩在，两缺下义结金兰。
长公主更是许下承诺，若是两家儿女有缘，定结成亲家，已报陆佑对她的救命之恩。
第二年，两家都生下男婴，指腹为婚一事便搁浅下来。再到后来，长公主好不容易生下顾星恬，却血崩而死。
先皇强行赐婚，将刚刚落地的顾星恬指给了麟王离澈。
陆家岂敢与皇家争儿媳，此事也就当做一句玩笑话，随着长公主的离世烟消云散了。可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顾宁宇与陆佑的兄弟之情。
直到七年前潼关与东辽那一战，陆佑突然叛变，投靠敌军，将楚军的作战计划全部透露给敌军。
炁王爷怒不可歇，为了亲手斩杀叛徒，不听顾宁宇的忠告，直取敌军战营。那一场惨烈的战役，导致顾宁宇惨死疾煞的大刀之下，顾宁文双脚脚筋被斩断。
陆佑祖上在杭城，先皇下令株连九族，不仅一家十六口人全部被诛杀干净，就连族人也无一幸免。
顾星恬闻言十分震惊，半不出话来。
倒是罗氏脑子转得积极，惊呼道，“如此来，当年还有漏网之鱼，是他回来报仇了？”
罗氏一个深居宅院的女人，边关与朝中之事哪里能知晓？今日听丈夫起来，吓得双腿直颤抖，站都站不稳。
“当年之事，让我至今难以释怀！陆佑下落不明，我也不愿相信他是一个背信弃义，出卖母国之人。
如果当年大哥没有惨死，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可惜，后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皇驾崩，炁王爷薨逝，每一件都太突然且惊动地。”
顾宁文的话让顾星恬头皮直发麻，看来这一切都是阴谋，一场蓄谋已久的夺位阴谋。
那如今回来报仇的，究竟是当年的陆佑？还是他的孩子，那个本是安安母亲指腹为婚的夫婿？
顷刻间，她只感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地罩着她，让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将军为国征战，九死一生，却被冤枉叛国投敌，全族遭受屠杀。
这样浴血归来的苦主，会有多丧心病狂，旁人难以想象，他想要耗费漫长的余生去报复却是情理之郑
只是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当年斩杀他全族的人是先皇，而且因为那场战役，顾宁宇无辜惨死，顾宁文被挑断脚筋，变成废人。
他要报复，也应该是报复皇家呀！
顾星恬心中的质疑还未出口，就听见顾宁文接着道，“当年奉命诛杀陆家九族的人，是如今驻守在杭城的总兵，戴万川。与我们顾家毫无瓜葛，如果是陆佑回来复仇，没有理由对我顾家下毒手。”
顾星恬沉声道，“祸从口出，此事关乎皇家，万不可吐露出半分，容我暗中细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人是鬼总有一会露出痕迹来。往后你们也要加倍心，府上的守卫再多派些，平日膳食也要仔细些。”
她完把目光转向罗氏，话到嘴边，想想没有实证的事，还是不要的好。以免像当初她怀疑罗氏下毒，很快就被打脸了。
一句祸出口出，想必足以告诫罗氏，让她明白，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顾宁文紧蹙着眉头，心口就好像怼了块沉重的岩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恩怨纠葛还是扯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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