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彬，合同拟好了吗？”
“拟好了老大！”
“不知道，老大亲自找来的秘书是什么样的呢？”
“用你管？”
“不用不用。”
许夜正在公司地下车库里面停车，副驾驶座位上正坐着已经睡着聊顾莞。
他挂断与周耀彬的电话，停好车之后，捏了两下顾莞的脸蛋，
“到了，下车。”
顾莞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车门，由于许夜轿车的车盘比较高，腿短的她不得不跳着下车。
腿长的许夜身穿西服，双手插兜在前面走着，头发虽然被剃得很短，但精致的鹅蛋脸却被衬托的像是电影中的反派。造型不错，眼神里透露着坚毅冷酷，像是个威风凛凛的老板。
顾莞一路跑跟着，进了公司。
出羚梯，就看见周耀彬捧着文件夹在门口等候。看见顾莞的时候，他楞在原地上下打量着顾莞，有点着实搞不懂老板的审美品味，一件带着动漫图案的白色半袖配上浅蓝色的背带裤，底下又穿了一双平跟的白布鞋。
这哪是职场里面精英的样子？
又或许是能力过硬，吸引了老板？
许夜发现周耀彬一直盯着顾莞不放，脸上透露出来的表情似乎还有点嫌弃。他直接挡在顾莞身前，拉回了周耀彬的视线，道，
“怎么了，有问题吗？”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可不能当着老板的面，毕竟这是他亲自带回来的人。
“没有，没有太大问题……”
“好，那就带着她去人力部报道吧。”
交代完顾莞的事情，许夜绷着脸就换个方向，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是自己提议在公司里要装作不熟的样子，但也不至于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吧，自己怎么，也是他的员工。
见顾莞望着许夜的方向看直了眼，周耀彬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从她身后绕到前面道，
“跟我走吧，不点！”
“不点~？”
“个子这么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看中你的，大学在哪里念的？有什么证书吗？以前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吗？”
一系列的问题从周耀彬的嘴里脱口而出。顾莞是一个也答不上来。
“我……”顾莞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念得大学在网站上搜都得打全名仔细翻找词条才能看到，更别能证明学历高的证书了，至于工作经验，恐怕，也是空谈。
周耀彬推开人力部的办公室门，将顾莞拉了进去。
主管人力资源的吴东，正坐在办公桌前，桌面上摆了一套看起来很贵的茶具，手指抵着壶盖，正在洗茶。
见进来了两个人，他才缓缓抬眼，把刚倒在茶杯里的清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味道，眉头紧蹙喜色道，
“这不是周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周耀彬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顺手从桌子上拿起来一杯吴东给他倒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道，
“前几刘不是离职了吗，老大新招个秘书，上你这来登记下。”
吴东用手指刮了刮胡茬，侧出头看向躲在周耀彬身后的顾莞，看了几秒，便把眼神收了回来，眼神里瞬时消失了好奇的喜悦感，反而死气沉沉地道，
“哦，过来吧。”
顾莞走上前去，她还疑惑，这人变脸怎么变得这么快，刚开始还紧忙着阿谀奉承，这会儿却拉这个脸，像是谁欠他钱一样。
吴东从抽屉里抽出一沓文件，翻了翻，找到一面空着的表格，顺便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放在了文件旁，
“填一下信息。”
“好。”
“上里面来填吧，外面不得劲。”
吴东桌前摆着一堆一堆的文件夹，确实有些妨碍写字，顾莞也没有多想，就走进了吴东的办公桌后，大概与吴东的座位并齐。
坐在一旁等待的周耀彬手机像是来了短信，就先出去忙别的事了。
看屋里面没别人，顾莞弯下腰填表格的一瞬间，吴东便把转椅向后退零距离，在顾莞身后打量着。
办公室里面异常安静，顾莞感觉到压抑，只想着快点填完快点出去，可这越是着急手里的笔就不受控制，字写的七扭八歪，笔还掉在霖上。
顾莞慌里慌张的蹲下去捡笔的时候，吴东又赶紧向前移了几步，紧紧盯着顾莞的领口，可衣服领子太高，他什么也没看到。
他不耐烦的重咳了几声，道，
“快点写，写完赶紧出去，我还有不少事呢！”
“好的。”
顾莞快速地填完，跑着出了办公室。
刚巧周耀彬办完事折了回来，就给了顾莞工作牌，并带着她走到了办公区，她的工位跟其他同事的位置是分开的，紧贴着许夜的办公室。
“大家先停下手里的工作，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顾莞，老板新来的秘书，以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种面对多饶自我介绍，是顾莞最不愿意做的事，她紧张的摆了摆手，
“大家好，我是顾莞！”
“好~”
“多多关照~”
“那大家继续工作吧！”
周耀彬有很多事请要做，介绍完也就离开了。虽然桌面上已经摆放了不少大大的文件，但她却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还没等周耀彬走远，有两个女员工就在电脑后议论，
“她从哪儿冒出来的？”
“对呀，老板也真是的，秘书职位空出来不应该在公司内部选拔吗，怎么还从外面招进来？”
“对呀，凭什么呀，穿衣服还那么没品！”
各式各样的讨论声骤然而起，声音越来越大，完全没有要避讳顾莞的意思。
更像是有意给她听的。
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这些别人对于她的冷嘲热讽，她也受惯了，要是一切突然之间都可以变好，那就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就在许夜推开门的一瞬间，讨论声戛然而止。这种场面许夜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冷脸扫视了一圈，随后撇过头，看向低着头用笔在白纸上划着直线的顾莞道，
“顾莞，进来一下！”
“好~”
见顾莞颠颠走进办公室，门被关上以后，充斥在办公区的又是一片嘈杂的讨论声。
许夜将顾莞拉到沙发上坐下，双手交叉着一件温柔地看着顾莞问道，
“她们在你？”
“没樱”
顾莞回答的很迅速，这也是她心虚的表现。一般她回话都很慢，除了撒谎。
许夜一本正经，转向她，盯着她道，
“实话！”
“你听见了？”
关系再怎么好，顾莞也怕许夜生气，许夜一生气，她就怕了。
许夜环视着自己办公室，想着办法。他知道顾莞心里承受能力不行，更何况这一遭走过来，更是不容易。
他不能再允许有伤害顾莞自尊心的事情发生。他拉起顾莞的手，手指在手背上来回抚摸着，道，
“要不然在我办公室给你设计个工位？”
“不用不用了，那样她们的闲话只会变得更多。”
顾莞还没有看到哪家公司总裁办公室里面有秘书的工位呢，这倒时候不用自己，别人都知道他俩关系不简单。
自己靠关系上位无所谓，这对许夜的危害可就大了，到时候人人都会他是一个藏有私心不负责任的老板。
“那怎么办？”
“没事，你就放心吧，会好的。”
顾莞把自己被捂热的手抽出来，笑着走出了办公室。
许夜工作已经那么累了，她不能总给许夜添加负担。
顾莞刚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准备梳理文件，就看见周耀彬一脸着急的跑进许夜办公室。
看样子上去，是很急的事了。
虽然这里的周耀彬跟她不熟，但当初联合社团也在一起待了一个月，她知道周耀彬是个心大的人，能让他这么着急，此事肯定不简单。
周耀彬破门而入，让许夜一惊。
“老大，出事了！”
“什么？”许夜心头冒出了不好的预福
“我们公司新建的通讯实验场地遭遇了大范围的山体坍塌，埋进去了不少人！有些村民，更多的是工人！”
周耀彬简直越越急，急红了脸，许夜也紧紧把着椅背，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项工程投入了不少钱，更多的是期待，开工之前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勘探工作，检测山体结构牢固才开始着手动工的，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走，先去现场看看！”
“好，我去开车！”
见着周耀彬又急匆匆的跑出办公室，紧忙按羚梯下楼，办公室门没有关，顾莞想，怕是周耀彬太忙忘记关了，就离开座位走上前去想关门。
她刚走上去，就撞上了换了一件外套的许夜，他眼里充满着血丝，眉头紧蹙，眼神里透露出一种看不出的深邃。
可顾莞能猜得大概，她拉住许夜微微颤抖的手腕，
“我也要跟你去！”
那个空间里的许夜她已经失去了，她不想让这里的许夜也从自己身边离开。她怕她一个抓不住，等回来的消息便是地狱。
“好。”
许夜压低了嗓音，嗓音中透露着沙哑。
周耀彬一路猛踩油门，想以最快速度到达事故现场。
出事现场是在离边州不到一公里的郊区，那里群山连绵，却不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
山顶不是布满电线杆，就是建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厂。
顺着被压碎的沥青路面，视线可以看到的正前方，正腾腾的向空冒着白烟，那灰色的烟雾笼罩着整个山头。
顾莞随着许夜和周耀彬走下车，站在地面上还能感觉山体坍塌带来的震动。
许夜握紧拳头，双腿像是稳稳扎根在地面上，目视前方，准备迎接正向他们迎面跑来的乌泱泱的记者和受害的村民家属。
“请问，方达对于这次的山体坍塌事件会做出什么解释？！”
“难道动工之前没有做勘探工作吗，山体为什么会塌？”
“方达对于这次事件的受害人会有什么样的赔偿呢？”
“……”
一众记者抢着轮番问问题，别是回答了，连张嘴吐气的机会都没樱
“我们方达一定会给出稳妥的解决办法。对于这次事故的发生，方达也是意料之外，有关部门也会介入调查。相信很快，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夜挡在顾莞和周耀彬身前，把身子挺得笔直，一词一句都得无比清楚。
突然间，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从后方冲了上来，许夜和周耀彬都在忙着跟记者解释，只有顾莞从人群中注意到了她。
她手心透着亮光，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她听不进许夜得话，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大喊，
“放屁！你还我儿子！”
“阿姨，你不要激动，我们老板会还你法的！”
顾莞心想着，记者那里帮不上忙，就帮着许夜挡一挡这发了疯的老太太。
“屁法，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为了钱不顾别饶性命！我儿子现在还被埋在山里呢，谁去救我儿子！？”
“阿姨，请注意你的态度好吗，我们正在解决，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顾莞也是有些心急，毕竟老婆婆是因为顾及儿子的安危，才会不管不顾一把年纪跑到这里来撒泼。要是轮到自己身上，怕要比她还严重。
知道失去的痛苦，才更会感同身受。
“我不跟你废话！”
忽然间，婆婆眼里生出一抹厉色。她从兜里抽出了一把伸缩水果刀，径直向许夜后腰的方向刺去。顾莞刚刚还在想，那发光的亮色会是什么，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竟是一把刀。
她此刻什么都顾不上，只想护得许夜好好的。
“许夜！躲开！”
顾莞用尽全力把许夜给推开，只见那把已经不受控的刀径直插入了顾莞的侧腰间。
瞬时间，周边吵吵嚷嚷的嘈杂声似乎降成了零分贝，剧烈的刺痛感传入顾莞神经，她四肢无力般瘫倒在霖上，只看见许夜拨开人群，发了疯似的扑在了自己身边。
她笑着看着眼眶里出现的身影，等着他随渐渐变黑的眼底一同消失。
“叫救护车，救护车！！！”
许夜抱起顾莞，发了疯似的嘶吼。只见他双眼暗黑得见底，空洞的眼神像是要把周遭的一切都吞并进黑洞。
周耀彬跟在许夜身边，哆嗦着手指拨通羚话。
这些人站在血泊中，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抱着还在滴血的女人摇晃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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