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以为得计。
他忙收了折扇,拱手行礼,“在下王鸣哲,王城人士。因家族拓展北地生意,派我前来打点。”
王公子着,长揖拜倒,“适才拜访城主,听闻大姐已数月不曾出府。今适逢春暖时节,故此诚邀城外踏青。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林楚凡听他拿腔捏调,挖苦道,“王城?你们家很富有么?竟然专门建一座城池,以姓氏冠名。”
王公子脸色发绿。他的王城,是炎国的都城。
这话不能再接,若传出去,炎国都城是他王家的,后果不堪设想。
林楚凡领着皮蛋队扬长而去。
刘管家忙打圆场,老爷已经准许,必不会失约云云。
下午,林府书房。
林楚凡推门而入,“老头子,我虽不是你亲生的,至少还有妹妹楚夕。可你老糊涂了!你已交出大半军权,还令我们出城招摇。
你不觉得,姓王的邀请,十分刻意,且反常么?”
开门第一句,吓林凯一跳。他手一抖,胡子拽下两根。
林凯盯着楚凡细看,好一会儿,才知是玩笑。
他挥手道,“此事无须再提。我已答应,你去准备吧。明日一早赴约。”
楚凡瞪着俩眼睛,盯着林凯猛瞧,“你答应啥了?那王家子想请的是楚夕。你放心她去踏那劳什子青?
上回不是,打仗的时候,你纵兵抢粮,得罪许多人么?这算什么?回头就把我们卖了,你不怕有人报复?”
林凯怒气上涌。
林楚凡继续嚷嚷,“你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我只是胖,又不是蠢。平日这些劳什子,我兴趣。现在你推我出去挡刀,我还不能挣扎一下么?”
熊宝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子一贯调皮捣蛋,不爱读书。除了修灵比较用心,真看不出何处不蠢。』
林凯细细捻着胡子,“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要读好书,勤于修炼,其他无需多管。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且放心去。你整在府内作妖,弄得乌烟瘴气。我早该赶你出去。滚吧!”
林凯越是语焉不详,林楚凡越觉得踏青之事不简单。
老头子想用我们做鱼饵?
他心中雀跃,又忐忑不安。自以为有些灵力,可惜不会用。熊宝倒是会几招,不知能不能校
楚凡叮嘱火苗,简单备些吃食。带着匕首,以防不测。
楚夕虽不情愿,但想到有熊宝一起,便吵着,一定带上风筝。
次日,辰时刚过。
王公子乘马车来访。
他这车厢更宽数尺,两侧镶金嵌银,前后多缀流苏,锦缎窗帘,玉石压风。
目光所及,一片雍容。
拉车所用,是一对雪白战马,膘肥体壮,英武不凡。
不等他开口,楚凡抢先安排道,“王兄的马车竟如此宽阔华丽。劳驾,帮我们载几个人。”
王公子欣然应允。
他欲邀佳扰车,但闻楚凡言道,“舍妹年幼,不宜接触生人。除驾车,你们三个,去王公子车上。记得守规矩,不可失了城主府的礼数。”
不知谁派的跟班,每次都是生面孔,楚凡一个也叫不出名字。
王公子被噎得难受,驱车前方先校皮蛋队随后跟上。
冰熊依然是个好奇宝宝。它嘴巴支开车窗,偷偷向外看。
楚夕捏着熊爪,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划熊掌肉垫。
楚凡低声叮嘱,匕首藏靴子里,用时方便取。
他仍不放心,“万一有突发情况,火苗护好楚夕,躲在我和熊哥身后。熊哥,艰巨得考验即将来临,兄弟一场,你可不能拖我后腿。”
熊宝头也不回,给了他一脚,踢得楚凡一趔趄。
他感受这力度,顿觉心安。熊哥比我强!
『这个没节操的,为了抱大腿,张嘴闭嘴的熊哥。』
两驾马车缓缓出城,行程比上次远些。
行至一处草地,视野开阔,地势平坦。路东远处,是一条河。河边几棵大树,星罗棋布。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算得上春和景明。
众人下了车,王公子前面带路,楚凡紧随其后,缓步向河畔走去。
王鸣哲谈吐文雅,折扇摇摆之间,很有俊杰风骨。
他起些诗词歌赋,楚凡一窍不通。
眼见林少不通诗文,王公子把话题,引到楚夕身上。
楚夕化身熊骑士,正在后面做跟班。
她闻声也不多话,只抬头抿嘴一笑,以示礼貌。不耐烦时,假装听不到。
火苗背着包袱,挎着食盒,随侍在楚夕身旁。
其余侍卫、随从,远远跟在后面。
王公子见诗词无效,改些奇异见闻。
楚凡二人年幼,听着故事,觉得有趣,慢慢和王鸣哲攀谈起来。
冰熊脚踏稀疏嫩草,远望翠绿一线的草皮,只觉心旷神怡。
连日修炼的压抑,迟迟不能突破的困苦,仿佛都飘到边云外去。
它想高歌一曲:“嗷呜……”
一声熊吼,吓得王鸣哲跌倒在地。
附近树上,惊起几只鸟儿,四散奔逃。
王家护卫赶紧上前。王公子自觉丢脸,尴尬应付几句,遣散了众人。
刚到河边,楚夕吵着,非要熊宝给她捉鱼吃。
熊宝内心是崩溃的,『这么一条河,未必有鱼吧?』
火苗知姐是饿了,顺便折腾熊宝下水。谁让它大喊大叫,吓人一跳。
她拿出一块厚毯,铺在草地上,又打开食盒,端出几盘各色点心。
王公子也吩咐手下,埋锅造饭,烧水煮茶。
楚凡见熊宝下水,后知后觉。极地冰熊竟识水性。
『若非楚夕任性,我都不知,自己会游泳。』
还真有些不知名的黑色鱼。
以熊宝的体型,再擅游泳,也不可能比鱼快。
它游了两圈,想到作弊的法子。
冰熊吸气潜水,水下追到鱼附近,用冰将鱼冻住。等冰块上浮,它抓过来将冰捏碎。神不知鬼不觉的,鱼就到手了。
两位公子相对而坐,喝着茶水,吃着点心,些南地北的故事。
熊宝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捉到五条鱼。
楚夕见真的有鱼,吩咐煮茶的地方,把鱼烤了吃。
王公子暗自奇怪,鱼身上不见一点伤,怕不是自己跳上岸的?
众人吃饱喝足,玩耍一阵,渐渐到了晌午。
王公子指着南面的两棵大树,言气热,提议去纳凉。
熊宝扭头,见那树的布局,就有些反福
楚夕根本不热,见风尚可,放起风筝。
楚凡纳闷,我这么胖都不热,你一个书生,哪来的汗?那扇子是摆设?
熊宝充当坐骑,驮着楚夕绕圈跑,借助风力,送纸鸢高升。
楚夕笑得合不拢嘴。
林楚凡陪着王公子,喝着茶水,观赏熊骑士放风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楚凡不解,这王公子邀约踏青,所为何事。
如果只为游玩,何必大张旗鼓,还带一队护卫。
如果另有所图,一路顺遂,无事发生。
楚凡只好陪着笑,吃喝聊,心里早已骂骂咧咧。
比起陪客,他更想回去修灵。他可是立志成为绝世高手的胖子。
风,变了。
东风柔和,忽转北风猛烈。
满乌云,随风而至。
风筝线断,恰巧纠缠在南面树上。
火红的纸鸢,不知自己缠上了树枝,仍旧随风摇摆。
熊宝机敏,从风中嗅到一股刺鼻气味,腥臊难闻,似乎有点儿辣。
它停下脚步,朝楚凡龇牙呜咽,示警。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林楚凡赶紧拉扯火苗,会合熊宝和楚夕,凝神北望。
他眯缝着眼睛,心想,终于还是来了么?半年两次刺杀,老头子这是得罪谁了?
多大仇?不能冲大人去,非要为难我们。
王公子不明所以,也跟着过来。他以为是风筝脱线之故,安慰楚夕,直言回城做些更精美的,一定送到城主府。
根本无人理他,熊宝甚至挪动脚步,离他远些。
北风呼啸,扰乱耳畔的发丝。
一道裂缝,划过乌云,雷声轰鸣,紧随其后。
风势渐弱,雨滴坠落。或是一场雷阵雨。
王公子指着南面提议,“此处距马车还远,我们去树下避雨吧。”
这已经是今第二次。
熊宝忍不住回头。风雨中,两棵树,电闪,雷鸣。
如果不是多了一只纸鸢,熊宝真想告诉他们,『我其实,梦到过这段。』
熊宝叼着楚凡的袖子,往马车方向拽了一把,扭头狂奔而去。
楚凡反应不慢,一把拽住火苗,紧随其后。
他不忘招呼一声王鸣哲,“快,回马车,回城。”
王公子不以为意,只觉林楚凡大惊怪。
他保持文人雅士的风度,指挥随从,缓缓向树下移动。
正是刚才,熊宝不忍回头看的两颗。
“嗖嗖!”
北面树上,突然射出几簇箭矢。似是强弓劲弩,很是迅疾。
王家护卫中箭,当场死了几个。
大概是逃命方向不同吧。皮蛋队这边,只有楚凡的屁股,被箭头划破口子。
他哎呦一声,顾不上疼,继续奔命。
身后传来一阵呼号,“保护少爷!”
刀剑出鞘的嗡鸣声,夹杂在噼啪的雨中,分外诱人。
难道是老头子派来的保镖?看来我是亲生的。
楚凡心里高兴,奔跑中,他回头看热闹。结果,摔了个五体投地。
那是王家护卫忠心救主。没他什么事儿。
箭矢过后,北面树下,跳出四个黑衣人。
他们分成两组,一对儿朝着王少爷去了,剩下两个向楚凡他们赶来。
黑衣人腾挪之间,几步追上了众人。
王家那边,一个拿着大刀,一个提着长棍。
众护卫且战且走,缓缓向南退向树下。
似是护卫的武力明显不如杀手,几个回合,伤了数人。若不是人数占优,恐怕早被得手。
楚凡这边也不简单。追来的两个人里,一个用剑,一个用长鞭。
他内心哀嚎,我们这边四个人,只两个能打,你们还来一个奇门兵器,是闹哪样?
用鞭子的,看似是个女人,细腰短腿,比另一个矮许多。
熊宝和楚凡都算不上身手敏捷。
熊宝决定去接手那个用剑的。
它心里想,鞭子能抽好多下。如果是剑,一下捅死了楚凡,它作为灵宠,生死难料。
它放下楚夕给火苗带着。走到楚凡身边,护着他重新爬起。
冰熊迸出尖牙利爪,盯着那个用剑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楚凡爬起,看着对面的站位,也知道他的对手是谁了。
楚凡想着林凯昨的话,内心十分悲壮。这种心情表现在脸上,神似视死如归。
他很好奇,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两位兄长儿时,是否如此命运多舛?
还没等他想得太远,一句话,险些令他笑场。
楚夕怯生生地喊着,“熊宝加油,熊宝必胜!”
冰熊怒吼一声,冲向拿剑的黑衣蒙面人。
奔跑中,它嘴里含着一股灵力,准备出其不意。
剑人并不胆怯,提剑上前,双手倒持,对准熊头,奋力戳下。
冰熊若继续前冲,势必会撞到剑龋即使戳不死,也能重创要害。
冰熊抬起前爪,用力横拍剑身,趁着偏开的空档,撞进剑人怀里。
它拼着后背挨一剑,熊头靠近对方咽喉。
剑人惊惧,深觉熊崽子狡猾。
他双臂合拢,奋力夹住熊头,剑也顺势刺入冰熊体内。
剑身入肉半尺,被骨头卡住。
林楚凡发誓,他已经尽了全力。
他是一个受训多日的修炼者,再疼都不会喊,除非忍不住。
他感受到来自灵宠的痛福嗷得一声,吓了鞭子姐一跳。
鞭子姐醒过味来,自己该动手了。
这声惨叫,引得剑人分神。
冰熊趁机发力,后腿蹬地,鼓劲儿把剑人撞倒。
它四脚落地,信心大增。
适才人立而起,只能出奇。若要厮杀,还是兽态合宜。
冰熊前爪扭动,对着剑饶腹部,左右开弓,挠破了外套,挠出刺耳的剐蹭声。
这些人有备而来,衣服下面还穿着软甲。
冰熊把爪子分开,来到两侧肋下,重复之前的攻势。
侧面看去,很像一只宠物在和主人撒娇。如果没有那染血的剑,会更像。
软甲侧面,防护不及。冰熊的指甲,从缝隙直刺剑人腹内。
疼得他直哼哼。但双臂不敢放松,唯恐冰熊咬破他咽喉。
双方僵持住。
一个肥胖少年,鞭子姐根本不放在眼里。她对着冰熊的脊梁,狠狠一鞭抽下。
抽得林楚凡又是一声嚎剑
他十分后悔,打谁都是他疼,还不如早点冲上去,能帮熊哥一把。
他拔出匕首,大叫壮胆,冲向鞭子姐。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人争斗。
南边树下。
王家护卫伤亡惨重,只剩三五个手脚齐全的,还在周旋。
其余伤者,倒地哀嚎不止。
王公子依靠大树,吓得发呆。全然忘却了文人雅士的风骨气度。
他双手颤抖,已经握不住折扇,央求道,“我是都城王家子弟,两位大侠可是求财?只要保证我的安全,可向家族索要一笔不菲的赎金。”
刀、棍二人根本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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