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翎忙完时，色已经暗了下来。
外面风声猎猎，她关上窗，拿着两盒点心去了隔壁路捡的药铺。
药铺还没关门，路捡正在给一个孩看诊。
孩瘦瘦的，咳嗽得很厉害。
路捡拿出与他年纪不符的耐心，询问了孩不少问题，而后才给孩开药。
这过程里，赵翎一直旁观着。
路捡认真的时候，看起来很成熟稳重。
他看到她来了，只是微微颔首，并未中断给人看病。
直到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路捡才收拾一下，起身来到赵翎面前：“你怎么过来了？有事的话，可以让人来跟我一声，我忙完过去，免得你在这里等。”
“反正没事，顺便看看路大侠你是怎么给人治病的。”赵翎笑着将手上的点心递过去，“想来你也忙着也没吃饭，填填肚子。”
路捡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收了下来。
“是不是有什么事？”路捡将点心放到一边，在赵翎身旁坐下，“不舒服了吗？”
“我很好，是有事找你。”赵翎开门见山，“公主问你擅长哪一方面的疾病，能不能以此写一本入门的医书。”
路捡有些意外：“公主想要医书？我这边倒是有不少，我现在取来，你拿去给公主便是。”
“公主不是要这些，而是你整理出你最擅长那一方面入门医书，比如解毒或者外伤之类的。”
“公主这是？”
“她想让更多人学医，而且她也会将自己所学的医术公布出来，和所有人大夫交流。”
“公主是想象书院一样，让人系统学医吗？”
“应该是这个意思，路大侠，你愿意帮公主这个忙吗？”
路捡轻笑一声：“为什么不愿？公主身为女子都能如此豁达，我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既然公主不嫌弃，我自然会竭尽所能帮公主。”
“你同意了？”
“嗯。”
赵翎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出人意料。
路捡看出赵翎的困惑，解释道：“确实有很多人不愿意将自己的本事往外传，有门第之见，但我觉得公主这是善举，公主拿出来的，比我们这些学艺不精的半吊子大夫多太多了。
看上去好像我们吃亏，其实我们占了便宜，谁不想得到公主的指点？你放心吧，除了我自己，我还会联络江湖上那些医术不错的人，看看能不能入京帮公主一把。”
路捡话是这么，其实他觉得门第没有这么重要。
以前行走江湖，有时候也会在救人之后，也会教别人一些东西。
若是教一个就要拜师，那他不知道多少个徒弟了。
能传承下去，那才叫本事，如果失传了，再厉害又有何用？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想公主应该会找不少人写医书，到时候还会统一重新编撰，这样的话，需要不少饶。”路捡想了想又道，“阿翎，你告诉公主，我可以帮忙。”
赵翎瞥着他：“你不是还有自己的事做吗？”
“我的事没有那么重要。”路捡笑笑，他望着赵翎，一瞬不瞬，“阿翎，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赵翎不敢跟他直视，别开了眼：“好，回头我跟公主一下。时候也不早了，你吃点东西，早些歇下吧，我先回去了。”
完，赵翎就起身往外走。
路捡拦住她的去路：“我送你。”
赵翎：“……也就两步路。”
“嗯，我送你。”
“……”
见他坚持，赵翎只好随他去了。
晚风习习，白熙熙攘攘的街道寂静安宁。
两人都沉默不语。
赵翎有一丝丝的不自在。
“到了。”
看到熟悉的门，赵翎顿下脚步。
路捡轻叹一声，怎么这么快呢？
“那你进去吧。”路捡站在赵翎身后，低声道，“这会夜里还凉，窗别开这么大。”
“嗯。”赵翎低着头，快步进去。
路捡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盛满温柔的光。
总有一，他能跟她一起走进那道门的。
也许，不会很远！
路捡等赵翎关上门之后，又驻足片刻，这才回去。
门口的赵翎闭了闭眼。
路捡和郭伯俊不一样。
郭伯俊矜持内敛，哪怕喜欢，也不会轻易宣诸于口。
但路捡却将他的喜欢和感情都写在脸上，明显且热烈，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真的，赵翎也不是姑娘了，可这样的追求，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应该是上京里头一回有这么执着不怕别人嘲笑的男子去向一个没有清白可言的姑娘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赵翎不明白。
那些贵女哪怕只是不心走丢了一晚上，等待她们的不是家庙就是病亡……因为她们的长辈觉得已经没有名声可言了，是家族的笑话。
她遇到的事，却不是走失那么简单，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男人都在意自己的妻子清白与否，路捡真的不能一点都不介意？
赵翎迷茫了。
……
许鱼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决定做这件事，那就不会拖拖拉拉。
她去找了景昭帝，将自己的计划跟景昭帝了一遍。
景昭帝半都没话。
许鱼的心咯噔一下：不是吧，她都不介意让别人学她的本事，难不成皇帝还要将她看成是皇家专属财产？
“皇帝叔叔，这样一来的话，民间大夫医术有所提升，懂得医理越多，就越能减少疫病的发生，对朝廷来绝对是百里无一害的。而且由我牵头，太医院也没什么可的，他们医术又不如我……”
到这里，许鱼有些不满地撇撇嘴。
景昭帝回过神来，不由得失笑：“别先不高兴，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别的神医巴不得将自己一身本事藏得严严实实，你怎么往外拿？”
“我是公主，总要做点对百姓有用的事呀。皇帝叔叔，你觉得不好？”
“没有不好，你问过你爹爹和阿娘没有？他们同意吗？”
“他们都听我的，我爹爹和阿娘已经开始写医书了。”
景昭帝闻言有些无奈。
怎么心这么大呢？
不过他更多的是高兴。
“好，朕允了。”景昭帝换了自称，“鱼啊，你永远都这么出乎朕的意料，你这个公主，朕封得占便宜了。”
许鱼眉眼弯弯：“皇帝叔叔疼我，能为皇帝叔叔做些事，是鱼的荣幸。”
景昭帝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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