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起来，禾晏发现她的饭碗是空的，拿走，洗了，出门。
等元春起来，发现她的婚戒不见了。当然她也不着急，撇嘴，肯定是他拿走了，渣。
今她得去治牙齿，在家里抓了米和绿豆带去所里，准备中午熬绿豆粥吃。
牙医给她上头倒数第三颗这颗烂牙糊了一层什么德国进口的黑啥泥，敷着，两周后来取净，保管她再岔用二十年没问题。
治疗是好，可一笑，旁边黑牙露出来愣像破了个洞的，元春觉得特丑，一都在介意这件事。
偏偏快下班的时候，禾晏来个电话，
“我在你们所门口等你，动作快点。”
元春坐办公桌前镜子还对着自己的牙齿，“干嘛。”面无表情。
“我上个星期就跟你过，姨奶今从澳洲回来。”
元春不做声，电话挂了。
整点下班，她从所里走出来，一边肩头背着包儿，飒爽的警服，黑皮细跟儿高跟，低马尾。单手插裤袋儿里，瞟一眼他的车，也没直接上去，往前走。
车跟着。
她买了个煎饼果子，大葱馅儿的。
咬了一口，紧着好牙这边慢慢嚼，才上了车。
一上来，整个车里都是大葱味儿。
禾晏专心开车。
红灯时，这才扭头瞟一眼她，突然眉峰一蹙，手就伸过去扒她的嘴，“牙呢？”因为看她嚼啊嚼的，怎么黑个洞！
元春打他的手“哎呀你弄疼我了！”
禾晏不松手，整个人凑过来两手捉着她的脸，也不话，也不管她喊疼，坚决拇指扒她的上嘴皮看牙，
这才看清楚是一层药质，“什么时候烂的，”问，
元春一手还捏着煎饼果子，一手掐着他手腕，“绿灯了！”超级烦地叫，
禾晏才不管，又扒她下嘴皮看还有没有烂牙，
元春知道不回答他他是不得罢手的，后头的车都狂按喇叭了！
“上个星期发现的，这已经是第二个疗程了！”
他这才放手，
不紧不慢启动车，
一浅笑，“那你也是蛮拼的，为了恶心我，牙这么难受还吃这么重味儿的煎饼果子，医生今明不能刷牙吧，光漱口你受得了？”
元春扭着头看这边窗外，手上的煎饼果子捏得直掉馅儿！恨死他了。
所以这也是尽管禾晏有时候表现出来对她不晓得几“无微不至照顾”，元春也不会觉得他这是对自己好。要不，是禾晏这人至渣，对她有超变态的占有欲；要不，就是他又开始想心思折磨自己了，先给她一颗糖，大棒接踵而至……
果然，
他的报复来了，
就因为我昨拿出婚戒气了下他么……禾晏，你真狠！
远远看见那奢煌的灯光，元春已然紧张。
虽然这感觉老套可能也俗气，就算她自己家境也不错，却始终觉得和禾晏的世界，就是与地，云和泥……她的父亲毕竟曾经只是他家一个护卫长，不好听，他家家奴……元春知道这感觉不对头，但是她克服不了，她很少来婆家，就算公婆对她不错，婆家却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一个所在，她爬不上去，仰着头也紧张，很紧张……
禾晏根本就没下车的意思，“你先进去。”
元春还是挺着腰杆儿努力做到镇定地下了车，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有多紧张，甚至，害怕，他也不知道这时候其实，她最需要他，最需要他陪着自己……
禾晏的车从她身后冷漠地离开。
春一人立在台阶下，
她不想进去，宁愿站在这庭院里像个自卑的孩子懦弱着，也不想深入那繁华里感受着更清晰的自卑心和屈辱腑…
“春？”可惜没人放过她，?长的现任护卫长方长顺在阶上看见了她，
“方叔叔。”春只能抬头看过去，笑。
对，在这里，她永远笑得很灿烂。对谁都笑。他们背后议论她，她看过去，笑；他们聊得开心，无意看她一眼，和她的视线相碰，她也是笑。笑能掩饰一切，笑能给自己力量，笑能叫她觉得就算一身都是孤独冰冷，起码，唇角直抵内心的一脉是温暖的……
“什么时候来的，禾晏呢，怎么站这儿，”方长顺忙下来，
春也笑着拾阶而上，“才到，他可能有事去了吧，外头空气不错，我站会儿。”
“快进来吧，姨奶奶早念叨你们两儿了。”虚扶着她的背，一路走进大厅，
春进来了，两手很想背到身后去，
真是刻骨的习惯么，
时候她随父亲来府邸，父亲就教她，讲礼貌的孩子大人问话时就该把手背在身后，老老实实回话……
“看看谁来了，春儿！”
站起来的这位是禾晏的妈。蒙烟。是的，禾晏的生母他十五岁时也过世了，这点倒是他和她唯一相像之处：都是十五岁丧母。
蒙烟对她很好，包括?长禾智云，每次来都很照顾，但是由于元春对这整个家的“生疏副，总和他们保持着距离，永远谨记时候父亲教的“恭敬”“懂事”……
还有一点，也是叫元春即使他们对自己表现得再疼爱，也一定不可能敞开心扉和他们亲近的，
禾晏的父母都知道戚霜晨的存在。
也是实在管不了儿子，都四年了，磨到现在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在元春看来，他父母对自己的好，更多的，应该是愧吧，觉得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父亲……
“春儿，快过来叫姨奶奶看看。”
家里的老辈儿亲戚，特别是海外的，那是不知道戚霜晨的，当然只认她。
“咳，怎么每年看也不见长胖。工作辛苦了吧，晏儿该多疼疼他媳妇儿。”姨奶奶握着她的手，疼爱地。
蒙烟笑得有些许酸涩感了，心疼地摸摸她的手臂，“多回来坐坐呀，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时候听见一声轻笑，“表哥疼不过来哟……”
那边沙发翘腿靠着玩手机的，禾晏的表弟梁良，
元春根本就不敢往那个方向看，
那边，才是禾家的新生力量！
而他们个个儿，谁不知道禾晏的齐人之美……
“梁良！”蒙烟斥了一句，
?长不在，再梁良也不是她正经外甥，梁良是禾晏生母这边的外戚，
所以根本不把蒙烟的训斥当回事，
依旧轻笑，这时候抬眼看春，“嫂子，我哥上次弄回来一颗1907的克什米尔蓝宝石裸石，给你镶哪儿了。”
这是绝对叫元春难堪的，
她哪里见过什么1907克什米尔蓝宝石，镶哪儿……镶在了戚霜晨的幸福里，镶在她元春的屈辱与心殇里了吧……
这还是儿科，
原来，
今更甚的难堪还在后头，
当禾晏虚扶着戚霜晨的胳膊走进来……
蒙烟的不可置信，没什么，
府邸饶震惊，没什么，
青年一代不意外的了然，好像总会来这么一……没什么，
甚至，戚霜晨优美如鹅的颈脖上，戴着的如此叹美的蓝宝石项坠……也没什么，
元春的视线只落在她的左手无名指……自己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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