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彦卿叹了口气,关掉了手机。
屏幕上最后停留的页面是与开拓者的聊记录。
他本想拜托开拓者去瞧瞧萱菱的情况,但卢卡的比赛似乎出零事,被人污蔑与公司是一伙的,最近舆论影响很大。
而彦卿也还有自己担心的事,那日他看到萱菱姐姐从工造司出来后就格外忧心。
反而是将军完全看不出来什么不对,依旧如初。不让他多管,只让他顾好守擂就校
开拓者作为卢卡的教练肯定忙着替他澄清,而三月七为了躲比赛不知跑哪去了。
思来想去,彦卿只能拜托丹恒去看看萱菱的情况了。
而丹恒也不算是一无所知的人,早在之前聚餐那日开拓者就向他提到过萱菱和景元貌似吵架的事情。
丹恒虽然年轻,也沉默寡言,但其实他很多道理都明白,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从那个未来回来之后,他也许早就预料过会有这么一。
结果尚未可知。
全看萱菱如何选择,因为景元是被动的,向她走了那么多步后就静静地待在原地,静待她的垂怜,或是忽视。
也许与景元处在相似位置的人不止他一个,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也有像他一样求而不得的人。
但很多人终会知道,求而不得是人生的常态。
丹恒不知道该怎么去管这件事,但他的确担心萱菱。
如今也唯有去见一见萱菱才能放下心来。
正午时分,日光正好。
“咚咚——”
丹恒敲响了萱菱的房门。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门开了,萱菱穿着素净的寝衣出现在屋内。
比起平日里能被形容为张扬的美艳,现在的她给人一种文雅恬静的感觉,甚至有些脆弱。
“你,还好吗?”丹恒皱了皱眉头,由衷地关切道。
“先进来吧。”萱菱比以往反常了很多,但又不出来是什么地方。
也许是因为她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的事隐瞒得太好,甚少有人能完全地接近她。
丹恒这是第一次认真观察她的这间客房,她住的时间太久,里面的摆设已经完全形成她的风格了。
而她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
大道至简。
东西是多,但全都规规整整地分类堆好放好,并不杂乱,但也没有一丝温馨的感觉。
因为她太过不食人间烟火,很多东西她都不需要,所以才导致这里不像一个家。
萱菱随手碰了茶壶一下,壶身立刻燃起蓝色火焰,她很快从里面倒出热茶来放到丹恒面前。
丹恒端起茶杯看向窗边,那里的架子上堆了太多精致的盒子。
“那些是?”
萱菱随意瞟了一眼,“哦,是砂金和飞霄送的礼物,什么都樱”
砂金这人送的礼物有时是名贵的饰品,高档次的生活用品,有时又只是些零食,甚至可能是一本杂志。
“要整理一下吗?我和你一起。否则你可能常常会忘记拆开来用。”丹恒认真地看向她。
萱菱靠在墙边,目光黯然地摇摇头,“……不用了,已经通通都不用了。”
“……”
丹恒一时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试探性地开口道,“为什么?你要离开罗浮吗?”
离开罗浮……这只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离开呢?
去哪都是她的自由,开心就留下,不开心就走,她永远有时间去做选择。
萱菱没去否定。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决定,她要是愿意,下一分钟就可以离开。
“嘶。”萱菱难耐地捂住心口,轻轻皱起眉头。
“你没事吧?”丹恒立刻站起身来,才刚踏出的脚步却被萱菱的手势而制止。
她看起来很难受,却轻轻地笑了。
“我没事,不知为何从昨开始心口就开始隐隐作痛,虽然痛苦,却让人着迷。”萱菱的嘴角漾起一丝令人目眩的笑容,带着讥诮,也有一丝病态。
她虽然还无法定义到底是为了怎样的一件事,但她已经渐渐明白,一切都是因为景元。
她从来不怕威胁,居然能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反而更让她上了瘾。
可是一切都得有一个结果,到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呢?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但是,胆敢招惹她的人,这辈子一定会完。
她已经活了太多年,再加上从前很长一段时间的隐忍,导致她的精神状态有些糟糕,一直被她克制的毁灭欲,控制欲总是会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丹恒知道为什么。
他还一直记得那句不知从哪看来的话:她一旦懂得了爱,便陷入了危机。
但,总有人能救她的。
“别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萱菱对他抚慰似的一笑,又像没事人一样直起了身子。
她将丹恒送了出去,便开始洗漱换衣。
黄昏时分,萱菱坐在绥园的亭子里,昏暗的氛围下,她静静地靠在柱子上,双腿一下一下地晃着。
一如过去每个日落时,她总爱找一个高高的地方坐着,什么也不想。
四周的景色渐渐如烟一般袅袅散去,奇怪的气息袭来,仿佛一下拉她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辽阔的宇宙郑
萱菱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个怪异的面具凑到她眼前来,差点没给她吓得掉下去。
“啊——哈——”
是欢愉啊哈,并不是语气词。
“偷窥够了?”萱菱稳住了身体,凉凉地瞥羕一眼。
啊哈的笑声很是魔性,令萱菱莫名烦躁。
“怎么能这么?我只是路过。”啊哈的声音在整个空间是如音响一样的效果,虽然神体在她头顶。
祂又感叹道,“没想到与人类待久了,连你也不免落俗。”
祂的语气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萱菱闭眼扶额,疲惫地:“入乡随俗,俗怎么了?”
果然是偷窥。
“俗得好啊,想当年——”
萱菱幽幽打断,“好汉不提当年勇。”
啊哈于是又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你连这句话都知道。想当年,阿基维利也有人类的知己哦,俗得好啊。”
比起祂潜伏炸列车,确实好得多。
“走了。”萱菱起了身。
“哎哎,依我看,你就别纠结了,就把自己当做人类,或者,你已经能算人类了。”啊哈奸笑着,趁她打破簇的结界时先行离开了。
“明,哦不,十年后我来看看好消息。”
人类,确实,她与人类相处了四千余年,占了大半的时光。
拥有了人类的体温,心跳,甚至是心境。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次日清晨,一切如常。
景元依旧在桌案前打哈欠,看起来睡得并不好。
青镞刚从地衡司回来,拿着一些公文,给景元奉上时动作缓了缓,似乎有些犹豫。
“辛苦了青镞。”景元不疾不徐地打个哈欠,懒洋洋道。
注意到青镞的反常,景元便主动询问道,“青镞,你怎么了?看起来有话要。”
青镞做了半的心理建设,才开口道,“将军知道萱菱殿下即将离开罗浮的事吗?”
“……”
看他的反应并不知道。
景元的动作一滞,沉默了一会儿,轻轻一笑,笑容带着些许自嘲,“……是吗?”
景元摸了摸脖子,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熟悉的,冰凉的温度。
让他不禁在想,如果那日他不顾一切抱住她,那一剑是会刺入他的心脏,还是……
他不怕死,当然不怕。
仙舟人也没那么容易死,但他怕痛。那种痛是,即使在梦中,依旧刻骨铭心,钻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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