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游刚睁眼就被紧紧贴在治疗舱外的脸吓一跳。
他动动蹄子，扭过身被磕了下额头立马又躺回去就听988军雌帮他处理好伤口了。
其实一开始军雌们只给九游挑出子弹头、灌零万能治疗剂，见九游昏睡许久，他们也觉得九游不像是能撑过毒素侵扰醒来的样子，并不打算做太多无用功。
但阿尔一看他们要放弃九游就几乎要闹翻，挂着身大好几码的病号服上蹿下跳，连饭都不肯吃。
偏偏军雌又核验出阿尔是贝勒米家的虫崽不敢怠慢，只能把九游收拾收拾塞到治疗舱里头去。
这一进治疗舱，九游就躺了近两。
而阿尔也蹲在舱外守了九游两。
九游听到这眉眼一怔:【他雌父雄父没来领他？】
988唉一声:【他们外出了。管家来了两次，他连面都不愿意出去见。】
九游听此暗自皱眉:【外出？】
他还思考着就听叮叮两声，舱门被打开，紧接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雌虫走过来，检查了下九游的身体，见他没问题才松口气似的和阿尔点点头，收拾好东西离开。
九游看着他仿佛被狗撵的速度，刚歪过头就感觉两腮一紧，被动扭回头。
崽子表情很严肃，捧着九游的脸与之对视，好像一直在等九游认输似的，眼睛都不带眨。
九游看清阿尔白净得连肉色纹路都没有的脸，表情一愣，下意识地舔舔嘴巴:【咋啦？】
心声一出，阿尔就突然松手，转身颔首，看向一旁实时播放着军部驻地大厅的屏幕。
九游顺着阿尔的视线看去，就见屏幕上容光焕发的羊崽子蹭蹭一个眉眼温和的雌虫，然后被检查一番就走进宠物箱被提走，看样子是找到铲屎官了。
他为羊崽子能被有心虫带走感到高兴，不由地弯起眼睛，叹一声:【真好。】
阿尔听此立刻转过头看了九游一眼。
九游察觉到阿尔欲言又止的目光，快速往旁边挪挪，下巴搁在阿尔肩膀上:【尔崽，我醒啦。我们去吃饭吧～吃完就回家咯！】
阿尔没话。
他抖抖肩膀似乎想甩开九游，却根本摆脱不了吨位稳重的九游，只能双手一抱，木着脸扭开脑袋，道:“它已经走了。”
九游困惑地嗯一声:【谁走？】
阿尔听此以为九游明知故问，气得转身吼道:“你别想养着它，丢下我！”
崽子话时捏起拳，横眉冷对地鼓着气势，可偏偏腔调奶里奶气的，尾音还有点破，愣是自己漏气了。
他完眼珠子不安地转了转，就是不敢看九游。
九游还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中，闻言啊一声，心这都什么跟什么，却见阿尔突然扭开身子就想跑。
他连忙迈开蹄子追:【等下！尔崽，你去哪啊？】
阿尔听到九游的喊话跑得更快了。
于是九游就和阿尔玩起了赛跑，越跑心底那该死的胜负欲燃得越烈，逮住机会他就张开大嘴，一个猛窜咬住阿尔的衣领，心中炸开烟花。
可等他吭哧吭哧地凑近一看，得意的表情立马就维持不住了。
肉眼可见的，他手足无措起来，立刻松开嘴，又伸头用鼻子给阿尔顺了顺布料:【欸，欸欸别哭。】
阿尔闻言抬手狠狠过脸颊，垂头带着哭腔喊:“我没哭！”
九游立定认错:【是是，你没哭。】
完他就开始旁侧敲击:【是谁欺负我们尔崽了？告诉我，我去揍他，好不好？】
他着慢慢靠近点就见阿尔突然糊满泪的脸盯向自己，还抬着的猪蹄瞬间定住。
沉默两秒，他尴尬一笑，正想讪讪地收回蹄子，却忽然感到身上一重。
阿尔已经抱住九游的脖子，咬唇后，闷闷道:“我找到你了，你不能丢下我。”
九游听此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着阿尔的意道:【我当然不会丢下你。】
阿尔还在继续自言自语:“那只污染物自己也想走的，我没逼它。你不能怪我。”
九游闻言隐隐能猜出羊崽子被领养有阿尔出的一份力，要不军雌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对羊崽子如此上心，不过短短两日就把羊崽子安排得妥妥的。
他霎时感到心中惊讶又骄傲，用下巴点点阿尔的背:【怎么会？尔崽做得很好。给妹妹找到监护虫了，多好啊。我夸你都来不及呢。尔崽真棒！】
阿尔听到九游真挚的回答，偷偷搓搓脸才松开九游，肃着奶乎乎的脸问:“真的？”
九游点头:【真的，骗你我是猪。】
阿尔闻言立刻绷不住了，皱着脸咬腮，哼一声:“你耍我？！”
九游见阿尔一言不合又要生气，立马来回咀嚼自己讲过的话，心想哪句话又惹崽子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好一会偷觑阿尔时从阿尔的眼里看到两只的猪才反应过来，懊恼地嗷一声:【不是，骗你我是狗。我是中毒刚好，脑子有些不听使唤，你别气。】
他着歪头蹭几下阿尔的手臂，又把耳朵凑过去给阿尔捏一捏，见阿尔脸色好许多，才勾起旁边架子上干净的毛巾递给阿尔:【擦擦吧。】
阿尔默默接过毛巾擦脸。
九游见阿尔的脸恢复干爽，心想这才对嘛，又挨着阿尔把崽子带到桌子边，把一个还有些温度的餐盘推过去:【吃吧，应该饿了吧。】
阿尔嗯一声，抱起餐盘扒两口就瞄一眼同样大快朵颐的九游，整得和看吃播下饭似的。
搞得九游都有些羞涩了，没敢舔盘子，他嘿嘿笑着注视阿尔一口口吃肉，语气慈祥:【挺好吃。多吃些嗷，吃饱就回家。】
这话一出，原本温馨平和的氛围瞬间凝固。
阿尔抬起头，紧捏叉子:“你很想我回家？”
九游听此理所应当地回答:【不然总待在外面多危险。】
阿尔听着这话脸色却彻底变了。
他有些阴沉地盯着盘里的碎肉好一会，突然扔开叉子转身扒住九游:“别想丢开我。”
九游被泼脑袋一摇，闻言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懂阿尔的脑回路了，无奈道:【回家和这有什么关系，我会和你一起回去啊。】
阿尔可能没想到九游会这么，心底原本拍打着堤坝的海浪退了些，他迟疑道:“真的？你不骗我？”
九游立刻点头嗯一声回应，心里纳闷这个世界的崽子怎么总觉得自己会骗虫，就听阿尔道:“可是你之前送我回家就不见了。”
【怎么会……】九游正想反驳，忽然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稍一回味就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他不确定地低声重复，【我……送你回家？】
阿尔还急着述自己的委屈。
他没听出九游浓浓的困惑，继续道:“我到处找了，都找不到你……家里一点也不好，我不想回家，我想跟着你。”
九游艰难地咽下唾沫，问988:【这世界上还有第二只能被崽子读心的污染猪吗？】
988听此沉默了好一会。
就在九游满脑子飞玄学、桌下的腿开始发抖时，他才幽幽地回答:【你是不是又忘了你的奖励是什么？万一是回溯后的你呢？】
九游的思绪转眼被988的话拉回来。
看着死不放手的阿尔，他哔呜地一下掉入另一个焦虑陷阱，坐立不安起来:【回溯后的我？如果是最后一次回溯，我为什么要离开尔崽？难道我救赎崽子的任务失败了？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抛弃崽子自己跑！到底发生了什么？】
988见九游越想越难受，马上出声打断:【先别想这么多。你还记得任务记录被隐藏的原因吗？不要轻易被影响。】
九游听此深吸口气:【对，不就是第三次吗？我不回去不就好了。我一直陪着阿尔，不回去就好。】
988听着九游喃喃自语，这回没插嘴。
其实他们的脑海里都在同一时刻浮现出奖励的注释:
——一次改变可能卷起一股飓风，卷袭之处，无所不从。
——风，象征自由，休想操控它。
这两句很可能暗示着时间回溯的不可逆性和不可操控性。
如果阿尔的时间线真的是九游经过三次回溯后的时间线。
那就意味着九游的未来，阿尔早已参与过。
而阿尔的过去，也被九游定下轨道。
九游想着眉头紧皱，只觉得如今的局面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就般，让他回首看不清来路，远眺又望不见出口。
“你不答应也没用，我就要跟着你！”
阿尔愤怒的奶音从九游耳边炸开，他才回过神。
对上阿尔欲哭不哭的表情，他顿时感到本就愧疚的内心一紧，连忙道:【没有没有，没不让你跟着。】
阿尔闻言偷偷吸气。
目光在九游满是歉意的脸上逡巡一会，他才抓住九游脖子上的领结，:“那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回家，去哪里都好。”
九游听此眉头又皱起来，还是觉得阿尔待在外面有点危险，他还这么，万一不心接触到污染值高的污染物……
他思考着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阿尔，就见虫崽子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嘴紧张地抿起。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他问:【为什么不想回家呢？】
阿尔闻言像是生怕九游挣脱一样用力捏紧十指。
然后他红着眼眶色厉内荏道:“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一直扒着你什么都不让你干！”
完好像觉得威胁力度不够，他又凶巴巴地补一句:“就算上厕所也不可以！”
其实眼里的泪花都快落下来了，浑身上下都弥漫着害怕被扔下的气息。
九游:“……”
这，还能怎么回答。
————
借着988的导航，九游顶着吃饱喝足的阿尔鬼鬼祟祟地逃出军部驻地。
在彻底看不见驻地的那一刻，心里对军雌们句抱歉，他就匆匆往某个方向飞。
阿尔紧紧地抓住九游的领结，享受着破风飞行的快感，兴奋得嘴角直咧。
半途中他还展开手迎风感受了下，后来不心被树杈勾到衣服掉入湖里，被九游捞起来，他的眼神还亮晶晶的。
九游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高心表情，没忍住也翘了嘴角:【这么高兴出来了？】
阿尔闻言一顿，捏了捏刚才偷摸拂过九游翅膀的手指，矜持地点头。
但很快他带着笑的眉眼就淡下去，望着九游身后某个方向怔怔出神。
九游正找着哪里有服装店，从988那得知路线后正想招呼阿尔过去买件衣服换，却发现阿尔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立马扭过头就发现那开了家相馆，橱窗边还摆着许多相框和带全家福照片的样品。
看着就温馨满满，令路过的行虫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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