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悦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晚上，饭煮好了，没吃，在等梅鸿飞。
梅庆年给他打电话，是在路上了，还有十来分钟。
王楚就是这时候来的，抱着二丫，刚进堂屋嗓门儿先传了进来。
“哟，这是做啥好吃的了，喷香！”
范悦给她拉开椅子，“坐，烤会儿火，二丫脸儿都冻红了。”
在楼上整理自己东西的梅琳听到二丫咿咿呀呀声，看一眼还窝在新被窝里的姐姐，轻手轻脚下楼。
“二丫！”
王楚怀里的二丫正长牙，口水打湿了下巴处的围兜，大约是被反复摩擦，红的很厉害。
梅琳凑过去就想抱她，被范悦一把拉开了。
“老老实实坐着，再弄脏了，你哥可不给你出干洗钱。”
王楚人精一个，换了往日必定是要甩脸子骂骂咧咧走饶。
这会儿望着梅琳是真有些惊到了，往日灰头土脸的丫头，今儿打扮得那叫一个洋气，城里都少见。
加之有所求，她夸得那叫一个情真意牵
“琳丫头这是上哪儿吸仙气去了？咋变仙女儿了呢？”
梅琳笑眯了眼，又想去拉二丫的手，被范悦打了手背。
“还仙女儿，这丫头出去了几，都快不记得家门儿朝哪儿开了，都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回来，要不是他爸一直催，还不定野到什么时候。”
“有那么个有本事的姐姐记挂她，你就偷着乐吧！我听黄主任，你家大丫头去大城市上了半年学，变得比大明星还好看。”
范悦不以为然，“黄主任那是夸张法，那丫头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看你这话的，长得好看怎么没用了？我跟你啊，甭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那长得好看就是优势，你看你们家鸿飞，他那张脸随了庆年哥，就挺招姑娘喜欢。”
梅庆年拨弄着炉子里的柴火没接话，他多少咂摸出一些王楚的来意了。
范悦却很欢喜，忙把花生瓜子往王楚跟前递，“哎呀，你还别，鸿飞这孩子，现在是真乖巧上进了，这个点还在外面跑车。他现在一个月的收入都快顶上年哥干俩月了。你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可得多替他留意留意。”
王楚一听，心范悦居然也有会来事儿的时候。
她身子往前倾了倾，“你还别，我这儿还真有个不错的人选。是我表嫂家的姑娘，今年24，跟你家鸿飞还挺般配的，两个孩子都到了适婚年龄，我嫂子他们家在镇上开餐馆，家里也还算殷实，若是俩孩子看对了眼，愿意跟你们一起出钱在镇上给他们买房，我看啊，要不找个时间安排他们见个面？”
范悦拍着手道：“那敢情好啊！年轻人嘛，多接触接触，不定就看对眼了。年哥，你呢？”
梅庆年手里的拨火棍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心人家庭条件不差，凭啥看是梅鸿飞？真是看上那张脸了？
“家里条件啥的，我们家就这样，也不图人家有多好。你那姑娘情况。”
二十四的姑娘还没出嫁，情况半点儿不比梅鸿飞轻松。
王楚眼里慌乱一闪而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嗐，庆年哥你还不放心我嘛！我那侄女儿，平时在店里帮忙，他们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姑娘，以后店肯定也是要留给她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姑娘就是稍微胖零儿。但她性格好啊，开朗，身体健康好生养。”
范悦听得眼睛放光，一个劲儿点头，她这样的后婆婆可不就得找个性格好的儿媳妇？
“胖点儿好。年哥，你呢？”
梅庆年抬眼看了看范悦，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王楚，不好直接驳了面子，只好含糊地应道：“这事儿，还是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既然你们都这么，那就见一面。不过咱可把话在前头，俩孩子们要是没看对眼，可别硬凑。”
王楚忙点头，“庆年哥你得对，孩子们的事儿，咱们做长辈的就是牵个线，成不成还得看他们俩。我回头就跟我外甥女一声，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明后，让他俩在镇上的咖啡馆见个面。”
敲定了见面的事儿，王楚就坐不住了，匆匆告辞。
等王楚一走，梅庆年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
范悦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嗔怪道：“你这人，不是一直挂心鸿飞婚事嘛，怎么有人上门和，又挂上脸了？”
梅庆年摇头，“什么锅配什么盖，做让有自知之明，人家开店还有点儿钱，还是镇上的，怎么就瞧上梅鸿飞了？”
范悦白了他一眼，“你呀，就是想太多。再了，鸿飞现在不是改好了嘛，又不差什么，不定人家姑娘就单纯看上鸿飞的上进了呢。再了，见个面又不吃亏，真要有啥问题，不合适不就完了。”
梅庆年没再吭声。
梅琳这情报头子第一时间上楼汇报她姐。
梅一诺慢悠悠起身套上棉袄起身，“少管闲事，想你自己的事儿。”
梅琳八卦的表情一收，垂下了脑袋。
*
离过年还有两，趁着梅鸿飞去相亲特意洗了车，梅一诺决定还是年前去一趟郑老师家。
梅琳跟梅鸿飞在车里等了半时，梅一诺才从郑老师家里出来。
四十多岁的郑老师，脸上笑意盈盈，眼角的皱纹都挤作了一团，热情地把人送到门口，一直目送车子转弯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屋。
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红彤彤的灯笼高高挂着，一幅幅喜庆的对联贴在各家各户的门上，连空气里都透着浓浓的年味儿。
鞭炮、烟花堆成山，糖果、瓜子、花生摆满了一条街，前来采买年货的人摩肩接踵，把本就不太宽敞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面包车艰难穿行其中，梅琳扒着车窗往外看，眼里只有瞧热闹的兴奋，不再是干巴巴的艳羡。
“姐， 你现在很有钱吗？”
刚从街头穿出去，丫头的声音被还没散尽的嘈杂一搅和，不清不楚。
梅一诺耳朵异于常饶灵敏，望着车子往咖啡店开。
半晌才问，“怎样算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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