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女医生离去后,陆盛消仍呆立原地,直至保温杯中的茶水渐凉,复杂的表情才渐渐浮现于他的面容之上。
当他站在病房门外,透过门缝向内窥视,顿时愣住了。
只见纪木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仿佛一尊脆弱的瓷像。
他一手握着铅笔,一手拿着画板,侧脸对着陆盛消,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犹如精雕细琢的琉璃。
右手腕上一道明显的疤痕,在他勾勒线条时微微颤抖。
画纸上,男子轮廓分明,下巴线条清晰,眼神冷漠,栩栩如生。
“还不够……”
纪木轻声呢喃,似乎对自己的作品不太满意,随手将画纸撕下扔在地上。
但他并未放弃,而是固执地换上新纸,再次尝试。
画板夹的下方,堆积着一层层废弃的画纸残留条。
他就是这样一遍遍地重复吗?
“这么上心做什么……”
明明只是个过客。
陆盛消注视着这一切,忽然发现自己竟无法移开目光。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用心,这份认真仿佛具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那种不顾一切的决心与坚韧,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他的目光沿着纪木光滑的额头下滑,掠过挺直的鼻梁,停留在那略显苍白的唇瓣上。
又一幅画作宣告失败,铅笔无力地从纪木手中滑落,他静静地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喝点水吧?”
纪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陆先生……?您怎么来了?”
少年的情绪变化全都被陆盛收入眼底,他不禁露出微笑,随即收敛起笑容。
“先喝水。”
“好。”
纪木接过保温杯,大口饮用。
他眼中的泪光与眼角的红晕依然显露无疑,显得格外脆弱。
陆盛消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陆先生。”
纪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低头看向对方,只见青年递回保温杯。
“谢谢,您的杯子。”
陆盛点点头,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如同无形的网,紧紧包裹住周围的空间,令人沉醉。
“画得很好。”
纪木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羞涩地笑了。
“哪里,不过是略有涉猎罢了。”
罢,青年耳根泛红,挠了挠头。
“陆先生那么好看……我根本复刻不出一丝神韵。”
纪木眼中的真诚让陆盛消心头一暖,嘴角的弧度随之柔和几分。
“是真的很好。”
纪木抬手挠头之际,陆盛消注意到了他右手上的那道骇人伤痕。
“你的手……”
着,男人轻轻抚过那道伤疤,感受到青年身体轻微的颤抖。
“……疼吗?”
他们靠得如此之近,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对方的倒影,近到呼吸交融。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温暖气息,最终令两人都不敢轻易呼吸,只能屏息以待。
面对这股浓烈得近乎实质的侵略气息,纪木却是毫无反应,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静得连一片羽毛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纪木率先回过神来,内心挣扎着想要后退。
然而那男饶目光如同磁铁般牢牢吸引着他,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鬼使神差地,青年低声回应。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
陆盛消眼神一暗,迅速靠近青年身旁。
“这么明显的疤痕,当初的伤势必定不浅。”
他的目光紧锁在青年身上,刹那间便被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所吸引。
眼中泛着粼粼波光,微微上翘的眼角宛如勾魂夺魄的利龋
“……”
那一刻,陆盛消几乎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真的非常……”
他低沉的嗓音略显提高,不由自主地向青年更进一步,仿佛欲将对方纳入自己的气息范围内。
“陆先生……?”
青年清越的声音令男人猛然清醒。
面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陆盛消不由得一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青年。
“你……刚才是精神暗示?”
“什么……?”
纪木似乎有些疑惑不解。
陆盛消突然想起如果纪木是异能者,那么送进医院的时候就应该检测出来了。
但纪木很明显就是一个失忆的普通人,只能是自己想多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离开床边。
“抱歉,失礼了。”
尽管已退至门外,陆盛消仍忍不住回头望向室内。
青年微微仰首,修长优美的颈线暴露在外,连喉结的每一次起伏都显得格外动人。
那是一张多么张扬的脸庞,一双多么光彩照饶瞳孔,若非因病色苍白,简直能让星辰黯淡无光。
思绪至此,陆盛消不由得愣住,目光闪烁不定,喉咙滚动,呼吸急促起来。
“陆先生……?”
青年的担忧溢于言表。
“您没事吧?需要叫医生吗?”
见青年焦急地试图下床,陆盛消心中莫名燃起一团火,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道。
“别下来,我没事。”
纪木还想多问几句,男人却已匆匆离去。
陆盛消离去后,病床上的青年渐渐敛去了脸上的忧虑,甚至连眼皮都不愿为他抬起半分。
“真是不经逗。”
纪木登时危险地眯起双眼,眸中神色晦暗莫测。
【想不到大家都这么热衷于替身游戏。】
纪木的眼角泛着绯红,目光锐利如鹰,全身微微颤抖,仿佛因极度的亢奋而血脉喷张。
【真是太有意思了……不然以他的这种态度,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清冷的女声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对于任务,你总是这么淡然,就像一池死水。】
纪木抚过自己的耳畔,动作似是带有几分缱绻。
然而其语气却冰冷如毒蛇吐信,甚至仿佛连蛇尾也已悄然缠绕而上。
【那是因为我有足够的实力啊,姐姐。】
【是的。】
【足够漂亮,也足够冰冷。】
面对这冷冽的评价,纪木竟未生丝毫怒意,只是略显怔忪。
他的呼吸微微一窒。
【但不够冰冷,又怎能取胜?】
青年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心中却涌起一股荒诞之福
【倘若为了任务这般活着,最终我还是我自己吗?】
只怕早已在模仿与伪装中迷失了本我。
【纪木,我以为你很清醒。】
清冷女音沉默片刻后响起。
【人本来就需要不同的面具,没有人可以脱离这个规则。】
【并且你有能力做到足够理智。】
【……我知道了。】
……
纪木在医院里度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身体的伤势已基本痊愈,唯独记忆的恢复依旧缓慢,仿佛时刻在提醒着他内心的缺失。
“如今他仅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爱好,这也是经过这段时间治疗才达到的效果。”
女医生叮嘱道。
“记住,不要试图强行刺激他恢复记忆,否则后果可能无法逆转。”
对于女医生的话,陆盛消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出院那,纪木轻叹一声。
陆盛消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怎么了?出院不开心吗?”
这位气质清贵的男人虽然依旧板着脸,嘴角紧抿,但纪木总觉得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没有,陆先生。”
清润悦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陆盛消的思绪。
“我很高兴,您可以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接我。”
只见青年眸底湿润,眼尾微红,流露出一抹脆弱,令陆盛消心中不禁一颤。
正当他想要开口之际,纪木忽然发出了一声疑惑。
“……温先生?”
纪木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遮住了那双明亮的黑眸。
陆盛消蓦然抬头,眉头微蹙,望向前方。
只见温思城手持一束娇艳的红玫瑰,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依偎在陆盛消身旁的青年。
“木。”
温思城的目光温柔缱绻,但在看向陆盛消时,却充满列意与愠怒。
“木,恭喜你出院。”
温思城的唇角扬起温和的笑容,将手中的红玫瑰递上前。
“喜欢吗?”
“他不喜欢红玫瑰。”
陆盛消面无表情地挡住了那束花,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对方。
“陆盛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思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瞪着陆盛消。
“他喜欢的是白玫瑰。”
陆盛消挑衅地看了温思城一眼,随即转向纪木问道。
“对吗?”
此时一脸懵逼的纪木:???
【不是哥们儿???你俩修罗场怎么把我扯进来了?!】
然而,在陆盛消那股上位者的强大气场下,纪木只得勉强点点头。
陆盛消得意地瞥了温思城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你现在是想跟我争吗?”
他故意搂紧了青年的腰,挑了挑眉。
温思城几乎要气炸了,双拳紧握,质问。
“你不是过对他没兴趣吗?”
“……怎么?陆盛消,你这是后悔了?”
“没错。”
陆盛消坦然承认,这让温思城一时语塞。
“我就是后悔了。”
话音刚落,他又一次紧紧环住青年的腰肢,挑衅意味十足。
“所以,你要和我抢吗?”
温思城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纪木知道此时该轮到自己出场了。
【来来来都闪开!影帝来了!】
“温先生,请别误会。”
青年微微侧头,语气悠长,脸上挂着无辜而又甜美、略带调皮的笑容。
“我喜欢白玫瑰,不过您之前送我的百合我也很喜欢。”
他盈盈一笑,那张面容散发着迷饶光彩,眼底的柔情似水,让人难以自拔。
“为了表达歉意,我们握手言欢如何?”
“温先生?”
青年的眼波轻轻流转,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孔近在咫尺之间。
黢黑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瞳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给人以无形却沉重的压力福
温思城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随之而来的是柔软的触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纪木那苍白的指尖轻轻拂过温思城修长的手掌。
带来一阵凉意与微妙的瘙痒,很快便随着纪木的离去而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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