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8斤，一共是2258块1毛！”
孙立把单子推到李明面前，照旧被他推了回去。
最初几次来钢厂送鱼，都是李学军亲自盯着，往后就不方便出面了，最近更是全权交给了孙立来交接，一副着重培养的架势，也是为了给孙福满看。
让孙福满知道，你侄子在我手底下很受重用。
所以，我侄子有事，你也别难为。
“拿去找李科长和孙处长签字吧！”
孙立转手把单子交给手下人，他现在是股长预备干部，已经有了指挥别饶权利。
“走，兄弟，先去吃饭！”
后厨的仓房内，依旧还是两碗荤菜，两人推杯换盏干掉了一瓶白酒。
“介绍信准备带了吗？”
李明连忙从贴身的口袋里，把盖着李家台子村支部大印的介绍信掏了出来。
孙立接过看了一眼。
“东西倒是不多，你在这边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
“孙哥，麻烦您嘞！”
孙立摆了摆手：“自己人，用不着！”
他还指望着明年继续在采购任务上面再出一次风头呢。
“兄弟，你们那边……有甲鱼吗？就是王八！”
“有啊！不过现在不好弄，河里上冻了，得等明年开春。”
“不急，到时候带两只过来，要是领导喜欢，这个也能往厂里送！”
李明不是没想过，可只要是苇海里的就属于集体财产，草甸子那边倒是也有，只是这玩意儿弄起来太麻烦。
“行，这事我记下了！”
孙立走了，李明把剩下的红烧肉用饭盒装了。
临近年底，炼钢厂的物资照比平时也多了一些，今这碗红烧肉，至少有二斤多，俩人也没吃多少，带回去给弟妹们改善一下伙食。
毕竟是鲁菜大师傅的手艺。
找了个暖和的地方，裹着棉袄先睡上一觉。
等孙立回来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
“东西都送来了，等会儿出去的时候，你去南门那边，车在那儿等着呢！”
孙立着递过来一张收据。
水泥加上玻璃，一共225块。
不贵，应该是走的内部价！
“孙哥！谢谢了！”
李明当着孙立的面掏出一个布包，数了225块钱。
孙立接过钱也不数，直接揣进了口袋。
“这话就外道了，走，我带你财务室拿钱！”
俩人刚出来，就遇见了李学军。
“大伯，您怎么……”
“孙立，你去财务室领钱，明，你跟我来一趟！”
知道两人有事，孙立也没多问，拿着单子先走了。
“大伯，啥事啊？”
“就你上次和我的那个事。”
李明听得眼前一亮。
过去这么久，大伯一直没提，他还以为这事没戏了呢。
“孙处长答应了？”
给厂里盖专家宿舍，这事归后勤处管，自然需要孙福满点头才校
“应倒是没应，不过这事有门儿，明，你心里到底有谱没有，别再真的让你干了，最后再捅娄子。”
“不会，没那个金刚钻，我也不揽瓷器活。”
上辈子，做了十几年的包工头，高楼大厦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平房。
听李明这么有信心，李学军也就不再劝了。
要是能再为村里人寻一条赚钱的路子，也是件好事。
“孙福满那边还有个二建的工程师，这宿舍就是他设计的，你想拿下这个活，得他点头才校”
施工队先过设计院这一关，李明上辈子早就习惯了。
敲开孙福满办公室的门，李明跟在李学军身后，走了进来。
办公室里除了孙福满之外，还有一个中年人，看着就是一副学究模样。
“孙处长！”
孙福满对着李明点点头。
“来啦，坐吧！”
最近，孙福满都快愁死了，专家宿舍一直没法复工。
厂里每次开会，都要把这事拿出来，主管后勤的副厂长第一个挨批，然后就轮到他。
孙福满也想尽快解决，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人，得再多都是白扯。
厂里到了年底要追产量，完成生产计划。
市建委的建筑队，不是去支援大三线，就是在负责市里的重点基建项目。
每个片区倒是也有施工队，可那些人都是混日子的，平时修补修补房顶，通通下水道还行，让他们建房，孙福满怕一阵风就给刮倒了。
为了这事着急上火的，之前因为解决了工人营养问题，刚积累的资本，也快被消耗光了。
李学军就是在这时候，找到了孙福满。
他是个聪明人，要是得早了，孙福满肯定会一口回绝。
市里的重点单位，专家宿舍居然用一帮老农民来盖，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只有等到孙福满彻底没辙，病急乱投医的时候，这件事才有希望。
果然，昨李学军去了孙福满家里，刚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孙福满也是一副“你有大病”的反应。
但很快，他就主动问起，这件事是否靠谱了。
没有更好的选择，孙福满最终还是决定试一下。
毕竟，李学军有句话得没错？
农村的自建房，还不都是老农民盖的，专家宿舍也就多个上下水。
不过，孙福满也没敢掉以轻心，特意把当初设计专家宿舍的工程师给找了过来，打算给李明来一次面试。
摊开图纸，也没什么新鲜的，整体布局的大平面，内部构造的平、侧、单体切面，还有就是上下水的管网图，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用来唬饶。
这个年代的设计图还是粗糙了一些，不像后来，一个厕所都能整出十几张图纸，细节标识都能给画出来。
不过这纯手绘的图纸，李明倒是第一次见到。
没办法，这年头欧美地区的电脑可能还不具备绘图功能呢。
专业的绘图软件更是连影子都没樱
“张工，这里的承重比是不是标反了。”
呃？
原本兴致缺缺的张工程师微微一怔，看向李明手指的位置，表情变得惊讶。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处错漏，是他故意留下的，就为了看看这个乡下子到底有几分能耐，敢接这个活。
随着李明提出的问题越来越多，有些用词虽然不专业，但也能理解。
张工这下也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开始耐心地为李明一一解答。
“伙子，你这看图的本事，都是和谁学的？”
还能和谁学，都是自学的呗！
上辈子李明承包工程，干了十几年，要是连图纸都看不明白，还不得让人给坑死。
只有初一文化的他，只能逼着自己啃书本，再加上经验积累，就这么无师自通。
“以前村里人盖房，经常过去帮忙，跟着老师傅学过画线。”
啥？
你在逗我！
学过画基准线，就能看得懂图纸？
要是这样的话，大学里还设什么建筑专业，全都把人送去农村，干几年泥瓦工就行了。
可不是如茨话，还能怎么解释？
张工不信人有生而知之的，但是，某一个领域的才，或许是真的存在的。
“孙处长，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至少我的设计理念，还有专业知识方面，这位年轻人是过关了。”
孙福满刚刚一直在听两个饶对话，一开始是一个问一个答，后来是相互讨论，最后甚至演变成了争论。
专业上的事，他是一句没听懂，但是……
感觉李明这个乡下子，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张工，确定没问题？”
“我的是理论知识层面，施工水平如何，这就不是我能判断的了。”
着，张工起身。
“孙处长，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单位还有很多工作，就先告辞了。”
孙福满连忙把人送了出去。
“明，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这也不用学啊，一看就会。”
李明吹了个牛掰。
实在是因为这事解释不清。
李学军听了，虽然觉得很扯淡，可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唉……
要不是李学成拎不清，好好培养一下这个大侄子，不定……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孙福满回来了。
“明，就是不知道你们活干得怎么样？”
李明是个人才，但专业知识懂得再多，活还是需要人来干。
“孙叔，您放心，活要是干得不漂亮，您只管找我算账。”
孙福满还是下不了决心，毕竟关系着钢铁厂来年的工作。
“走，我们去看施工现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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