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灵儿御剑飞出数百丈后,突然感到剑身失去控制,仙饶念力支撑如潮水般退去。
\"怎么回事?\"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在急速坠落。
下方,仙人踉跄着接住震颤不已的长剑。
就在此时,星宫方向突然射来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束,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为之扭曲。
\"当心!\"仙人举剑格挡,剑身迸发出刺目金光。
\"轰——\"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的灵体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
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四散飞溅。
在最后的视野里,她看见仙人吐血坠向波涛汹涌的无尽海,用最后的力量将长剑插入海边山崖。
弥留之际,仙人将一缕残魂封入剑身,同时将一个执念如烙铁般印进每个剑灵碎片:
\"毁灭星宫!\"
梦境突然扭曲变形,林然和看见灵儿的身体如瓷器般崩解。
有的碎片落在礁石嶙峋的海岸,有的沉入幽蓝海底,更多的则被无形之力牵引着飞向剑冢。
每个碎片都带着那个滚烫的烙印,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志同道合者。
\"原来如此!\"林然瞳孔骤缩,突然明悟,\"第七层的入口不是实体,而是一道精神烙印——对星宫的刻骨杀意!\"
他猛地睁开眼睛,识海中的念力如怒涛般奔涌而出。
六年积攒的仇恨在此刻尽数释放,化作实质般的杀意席卷整个空间。
距离最近的一柄八品飞剑突然发出刺目血光,剑身上的古老纹路如活物般蠕动,最终化作一条猩红光路指向虚空某处。
光路尽头,青铜门户在扭曲的空气中缓缓浮现。
门环上的饕餮纹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一牵
\"第七层......\"
林然呼吸急促,喉结上下滚动。
他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靴底踏在光路上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踏入青铜门户的瞬间,熟悉的松木清香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剧震——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院落,那株歪脖子松依然倔强地生长在青石阶旁,树干上深浅不一的刻痕记录着他从垂髫到束发的成长轨迹。
青石板上斑驳的剑痕在朝阳下泛着微光,每一道他都如数家珍。
左侧第三块石板上那道最深的裂痕,是他十二岁那年练习\"惊鸿剑诀\"时失手劈出的,为此还被父亲罚抄了三遍剑谱。
这里竟然是火宗剑峰半山腰的\"听剑居\"——
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这......怎么可能?是幻境吗?\"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触碰石板上冰凉的露水。
远处山涧的潺潺水声,风中松针摩擦的沙响,甚至石缝里苔藓湿润的触感,都真实得令人心碎。
\"吱呀——\"
洞府石门突然开启的声音惊得他浑身一颤。
一个熟悉的身影摸索着迈过门槛。
素白衣裙被晨风吹得微微飘动,松松挽起的发髻间插着那支熟悉的木簪。
那是母亲云芝!
但她的眼睛......
林然如遭雷击。母亲曾经如秋水般明亮的双眸如今蒙着层灰翳,眼睑红肿得几乎透明。
她右手向前虚探,左脚迈过门槛时被凸起的石板绊得踉跄了一下。
\"娘\"字卡在喉咙里,林然突然害怕惊破这场幻梦。
他故意清了清嗓门:\"这位前辈......\"
云芝猛地僵住,空洞的眼睛慌乱转动:\"谁?\"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再不复记忆中清泉般的温润。
洞府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当那个挺拔的身影冲出来时,林然呼吸一窒——
是父亲!
林震南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鬓角全白如霜,但剑眉下的双目依然锐利如电。
当他目光落在林然脸上时,时间仿佛突然凝固。
\"......然?\"父亲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古铜色的脸庞瞬间血色尽褪,\"真的是你?\"
林然这才惊觉,自己在诛杀赵宝后竟忘了改变形貌。
这个幻境竟连如此细微的破绽都能捕捉?
\"咚!\"
林然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阶,六年积压的思念如洪水般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爹!娘!是孩儿回来了!\"
如果这是梦,他宁愿永不醒来。
云芝浑身剧颤,枯瘦的手指死死掐进丈夫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皮肉。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仿佛害怕一开口,眼前的身影就会如晨雾般消散。
\"震南……\"她的嗓音沙哑得不成调,\"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林震南的虎目赤红,喉结剧烈滚动,他死死盯着林然的脸,像是要把每一寸轮廓都刻进眼底。
六年了,他的儿子长高了,可那双眼睛——
那双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的眼睛,绝不会错。
\"是真的!\"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我们的然……真的回来了!\"
林然再也忍不住,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父母。
云芝的双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指尖冰凉,却带着记忆里熟悉的淡香。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眉骨、鼻梁、下巴,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我的儿……\"她的眼泪滚烫,砸在他的手背上,\"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震南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攥住儿子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信眼前的人不是幻影。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剑的粗粝,可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爹……\"林然的声音哽咽,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孩儿……回来了。\"
林震南猛地将他拉入怀中,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这六年的空缺全部补回来。
他的呼吸沉重,带着压抑的颤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芝紧紧攥着儿子的衣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可她的指尖却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他的轮廓,像是要把他的样子重新刻进心里。
\"瘦了……\"她喃喃道,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
林然摇头,想没有,可喉咙却哽得发疼。
他只能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感受着她指节上熟悉的薄茧——那是她曾经常年抚琴留下的痕迹。
\"娘的眼睛……\"他的声音低哑,几乎不敢问出口。
林震南深吸一口气,嗓音低沉:\"你出事之后,她哭了整整三个月,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林然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却抵不过心里的痛。
\"对不起……\"他低声道,嗓音嘶哑,\"是孩儿不孝……\"
云芝摇头,摸索着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湿意:\"别傻话……你能回来,比什么都好。\"
林震南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这六年积压的郁结全部吐出。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终于恢复了些许沉稳:\"进屋。\"
林然扶着母亲,一步一步踏上石阶。
云芝的左脚微微踉跄了一下,他立刻稳稳托住她的手臂,就像时候她牵着他学步时那样。
\"这台阶……\"他低声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点松动。\"
云芝的嘴角微微扬起,眼泪却落得更凶:\"你还记得……\"
\"记得。\"他轻声道,\"家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道剑痕,孩儿都记得。\"
林震南走在前面,背影依旧挺拔如剑,可鬓角的白发却在晨光中刺眼得让人心酸。
他推开木门,熟悉的松木香扑面而来,屋内的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
案几上的茶具、墙上的字画、甚至角落里那盏永远点不亮的青铜灯。
\"这里……\"林然环顾四周,声音微微发颤,\"和家里一模一样。\"
林震南点头,嗓音低沉:\"五年多了,我一点点还原出来的。\"他顿了顿,\"这个空间有些特殊,除了活物,什么都能重现。\"
林然正欲细问,林震南摆了摆手,像是知道他要什么,沉声道:\"坐下吧,我慢慢跟你。\"
云芝紧紧攥着儿子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林然反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像是在无声地告诉她——
这一次,他不会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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